二十岁的夏天，我在咖啡店里见到了他。

那个让我在十八岁时心碎的男人。

"一杯美式，谢谢。"

我低着头，声音轻得像羽毛。

前台的收银员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生，她笑着说："好的，请稍等。"

我正准备转身找位置坐下，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韩小姐，真巧。"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心跳开始加速。

慢慢转过身，果然是他。

沈时年。

还是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薄唇微抿。

只是比两年前更加成熟了些，身上的气质也更加沉稳。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修长的小臂。

"沈先生。"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还是能听出一丝颤抖。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低沉中带着磁性。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他。

可是现在见到他，那些被我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上来。

"你的咖啡好了。"收银员把咖啡递给我。

我接过咖啡，正要离开，沈时年却说："介意我坐你旁边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我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子上，在他的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他先开了口。

"在一家设计公司。"我回答得很简短。

"还是喜欢画画啊。"他轻笑了一下，"记得你以前总是拿着画本到处画。"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是的，我还记得。

记得那个夏天，我拿着画本坐在他家的院子里，画下午的阳光，画摇摆的树影，画他专注工作时的侧脸。

也记得他发现我在偷偷画他时，那种复杂的表情。

"是啊。"我低下头，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我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也在看着我。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赶紧移开视线。

"韩绾绾。"他突然叫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道歉。"他的语气很认真，"关于那天的事情。"

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那天的事情。

两年前的那个雨夜，我鼓起勇气向他表白，然后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绝。

"你不用道歉的。"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都过去了。"

"可是我..."

"真的不用。"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很正常。"

他看着我，眼中有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他问。

"很好。"我回答得很快，"工作顺利，生活充实。"

这是谎话。

这两年来，我过得并不好。

虽然工作确实顺利，但生活一点也不充实。

我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工作，用忙碌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我尝试过谈恋爱，但每一段感情都无疾而终。

因为我发现，我始终无法忘记他。

"那就好。"他点点头，但眼中的担忧并没有消散。

我们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主要是他在问，我在答。

他问我现在住在哪里，我说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小公寓。

他问我有没有养宠物，我说养了一只橘猫，叫小橘。

他问我还有没有联系以前的朋友，我说偶尔有，但不多。

每一个问题，我都回答得很简短，很客套。

就像两个很久没见的普通朋友。

可是我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

坐在他对面，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的脸，所有的回忆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些甜蜜的，痛苦的，所有的一切。

"我该走了。"我看了看手表，"朋友在等我。"

这又是一个谎话。

今天是周末，我没有任何安排。

"好的。"他站起身，"那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

我慌忙站起来，动作太急，撞到了桌子。

咖啡杯被撞倒，咖啡洒了一桌子。

"抱歉！"我赶紧拿纸巾擦拭。

"没关系。"他也拿起纸巾帮忙，"你别慌。"

我们的手在擦拭的过程中碰到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有电流通过。

我迅速收回手，脸颊开始发烫。

"我先走了。"我匆忙离开座位，几乎是逃一般地走向门口。

"韩绾绾。"

在我即将走出咖啡店的时候，他在身后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做朋友。"

我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他似乎在组织语言，"我们以前那样...有些可惜。毕竟我们认识这么久。"

我转过身，看着他。

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让他的轮廓有些模糊。

但那双深邀的眼睛，却看得很清楚。

"我会考虑的。"我说。

然后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