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图书馆邂逅暮色如融化的琥珀,缓缓淌过图书馆穹顶的玻璃,
将整座建筑晕成暖金色的笼。林微然抱着半人高的《神经解剖学图谱》转过书架转角时,
鞋底不慎蹭到台阶边缘,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厚重的书本率先脱手,
书脊撞击地砖的闷响在寂静的阅览室里炸开,像一声猝不及防的叹息。她慌忙弯腰去捞,
指尖却先一步触到另一只手——那只手带着淡淡的消毒水气息,白衬衫袖口挽至小臂,
冷白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蜿蜒,像宣纸上晕开的水墨,细腻又清晰。“同学,
你的咖啡要洒了。”沈亦舟的声音漫过来,像浸过薄荷酒的冰块,清冽里裹着一丝微醺的暖。
林微然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去,才发现手里的拿铁早已倾斜,褐色液体正沿着杯壁缓缓蜿蜒,
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洇出细碎的痕迹,竟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
沈亦舟已蹲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巧地将散落的书本一一拾起,码成整齐的方阵。
灯光落在他发顶,林微然忽然看见他后颈有颗朱砂色的痣,
随着低头的动作在碎发间忽隐忽现,像落在雪地里的一点梅。自那以后,
林微然总在清晨七点零五分遇见沈亦舟。有时是在食堂门口,他手里提着温热的保温杯,
杯壁上贴着一张便利贴,钢笔字迹清瘦如竹:“今日有解剖课,记得带手套,
橡胶材质的更贴合。”有时是在画室窗外,梧桐叶从翠绿染成金黄时,他站在逆光里,
白大褂下摆沾着彩色粉笔灰,手里提着印有“市立美术馆”logo的纸袋,
袋口露出一角梵高《星月夜》的复制品,幽蓝的波光在晨光里轻轻晃动。
“学长怎么知道我在找这幅画?”林微然接过纸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
那点温度让她耳尖微微发烫。沈亦舟摘下金丝眼镜,用镜片布轻轻擦拭,
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珍宝:“上周三下午,你趴在图书馆的长桌上睡着了,
面前摊着的《艺术史》正好翻到第三十七页。”他顿了顿,
目光落在她素描本上未完成的向日葵上,“那一页,是梵高割耳后画的自画像。
”林微然忽然想起解剖课上的场景。当时沈亦舟握着柳叶刀,精准地切开青蛙的肌肉组织,
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专注得让人不敢打扰。
可就是这样一双利落得能操控手术刀的手,此刻却轻轻落在她的素描本上,
指尖摩挲过画纸上多余的阴影:“今天的光从左侧来,向日葵的花盘边缘应该更亮些,
像裹了层碎金。”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蹭过纸面时留下细微的触感,
让林微然的心跳漏了半拍。2 暴雨夜的真相这场温柔的日常,
直到那个暴雨倾盆的秋夜被彻底打破。商业竞赛颁奖礼的场馆外,霓虹灯穿透密集的雨幕,
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微然躲在旋转门后,等着雨势变小,
却看见不远处的露天卡座里,陆承宇正将奖杯狠狠摔在合作方的桌上。
定制西装的肩线被雨水浸出深色的痕迹,他扯松领带时,领口下滑,
露出锁骨处一枚狰狞的蛇形纹身。猩红的舌尖轻轻舔过虎牙,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上周就说过,周三前看不到方案修改稿,
你们连投标的资格都没有。别浪费我的时间。”转身时,陆承宇恰好撞见躲在门后的林微然,
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手里的雨伞被狂风卷得翻卷变形,却毫不在意,
大步流星地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骨头里:“这么大的雨,
你在这里等谁?”“我在等……”林微然想解释自己只是在躲雨,却被他打断。
“等那个天天给你带豆浆的‘圣父’?”陆承宇冷笑一声,犬齿微微露出,
像某种即将扑食的猛兽,“你以为他总穿白衬衫是因为干净?”他凑近她耳边,声音压低,
带着几分恶意的暗示,“你没发现吗?血迹在白色布料上最显眼,
他不过是在炫耀自己的‘善良’罢了。”林微然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想走,
却被他拽着胳膊拖进旁边的写字楼。电梯上行时,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雨水味,
混杂着淡淡的烟草气息。推开工作室大门的瞬间,
林微然愣住了——房间里像被龙卷风席卷过,满地散落着财务报表和威士忌空瓶,
白板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公式,又被划得凌乱不堪。陆承宇抓起一支白板笔,
在玻璃墙上疯狂演算,笔尖突然断裂,黑色墨汁顺着墙面蜿蜒而下,竟像血管般扭曲缠绕。
“他们都说我眼里只有钱,只有输赢。”他突然转过身,
黑色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崩落了,露出胸口一小片皮肤,“可上次在画室,
你因为画不好哭的时候,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股市K线图跳得还快。”他的语气很轻,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让林微然的心莫名一紧。3 雪夜抉择平安夜那天,
雪下得很蹊跷。明明前一天还是晴朗的天气,清晨醒来却已是一片雪白,
连空气都带着刺骨的冷。林微然出门时,在宿舍楼下遇见了沈亦舟。他穿着白大褂,
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见她过来,便掏出一盒抗过敏药,
包装上贴着小小的便签:“冷空气过敏别逞强,记得每隔四小时吃一片。”而半小时后,
她在解剖楼前又遇见了陆承宇。他裹着一件昂贵的貂皮大衣,看起来张扬又冷硬,
却从怀里掏出一个暖手宝,塞进她手里:“温度调在42度,刚好是你指尖能感知的温度,
不会烫也不会凉。”两人在雪地里狭路相逢,气氛瞬间变得凝滞。
雪地上留下三组截然不同的脚印:沈亦舟的牛津鞋印工整得像五线谱,
每一步都沉稳有序;陆承宇的皮靴印带着暴烈的锯齿,
边缘溅起的雪粒都透着张扬;而林微然的雪地靴印,在两人之间蜿蜒曲折,
像一张跳动的心电图。“离她远点。”沈亦舟的听诊器挂在颈间,金属边缘泛着冷光,
他的目光落在陆承宇身上,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与锐利,“你身上有血腥味,
不是什么干净的气息。”陆承宇突然笑了,虎牙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
带着几分戏谑:“学长怕是闻错了吧?”他凑近一步,故意扯开领口,
让锁骨处的蛇纹身暴露在空气中,那纹身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这是香槟和眼泪混合的味道,
上周谈项目时,合作方哭着求我的时候沾到的。要尝尝看吗?”林微然站在中间,
看着两人之间逐渐凝结的冰霜,忽然想起解剖课上沈亦舟说过的话:“人体70%都是水,
平时温和无害,但在零度以下,水会变成最锋利的刀,能割裂一切。”那时她只当是知识点,
此刻却真切地感受到,这“刀”正悬在她的心头。考试周的深夜,林微然蜷缩在画室的角落,
对着参赛作品反复修改。窗外的雪还在下,门却突然被踹开,
陆承宇带着一身雪粒和龙舌兰酒气闯进来,军靴跟在地板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那个‘圣父’到底给你喂了什么药?”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让她皱眉,另一只手扯开她的衣领,
指尖颤抖着触碰她锁骨处——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红痕,
是下午沈亦舟用听诊器时不小心压出来的,“这里,这里都凉透了,他就这么对你?
”“陆承宇,你放开她!”沈亦舟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带着手术刀般的精准与冷静。
他穿着白大褂,袖口处露出半截染血的绷带,显然是从急诊室直接赶过来的,
连身上的消毒水气息都还没散去,“你挡着救护车通道了,要是里面的病人出了意外,
你承担得起吗?”就在这时,窗外突然炸开一束烟花。橙红色的光斑透过玻璃窗,
落在三人之间,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照得无所遁形。
林微然看着沈亦舟镜片上反射的急救室绿灯,
那抹绿色在烟花的光芒里忽明忽暗;又看向陆承宇的袖口,
那里露出半截枪械纹样的纹身——她想起几天前他醉酒时说的话,在华尔街实习那年,
他为了保护客户,真的开过枪。“选一个吧。”陆承宇突然转身,
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术刀和一把左轮手枪,并排放在画架上。金属的冷光在灯光下刺眼,
“像梵高那样,为了所谓的‘艺术’割掉耳朵,
留在他身边做个温顺的小白鼠;或者……”他俯身咬住她的耳垂,
血腥味混着龙舌兰的气息扑面而来,“跟我走,我教你真正的生存法则,
让你永远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沈亦舟上前一步,听诊器突然缠上林微然的手腕,
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你的脉搏现在是120次/分钟,
需要镇静剂。”他的体温透过白大褂传过来,带着福尔马林和薄荷糖的复杂气息,
温和却坚定,“或者,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关于心脏和选择的故事。
”解剖楼顶层的停尸间里,三盏无影灯同时亮起,
惨白的光线将整个房间照得像个巨大的玻璃罩。沈亦舟走到靠墙的冷藏柜前,
拉开其中一个泛着蓝光的抽屉——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支玻璃试管,每一支都贴着标签,
上面写着日期和时间。“这是你每次心跳加速时,我采集的血样。”他拿起一支试管,
对着灯光轻轻晃动,里面的液体泛起细碎的光斑,“第一次是在图书馆,
你打翻咖啡的时候;第二次是在解剖课,你害怕青蛙的时候;第三次……”“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