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这几天过得提心吊胆，白天装作没事人一样去山里采药，顺便留意有没有黑风寨的人，晚上就偷偷去柴房看看那个黑衣人。
好在那人命硬，第二天就醒了过来，只是还不能动弹，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
黑衣人靠在柴草堆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亮了些。
他自称姓萧，名衍，是个行商，路上遇到劫匪，才被箭射伤。
林越没全信。
行商哪有穿夜行衣的？
可他也没多问，只是每天端些吃的过去，帮着换换药。
萧衍话不多，但看林越的眼神里总带着些感激。
这天午后，林越正在院子里晒草药，忽然听到柴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走过去一看，只见萧衍正扶着墙慢慢站着，后背的伤口渗出血迹，把布条染红了一片。
“你咋起来了？”
林越赶紧过去扶他，“伤口还没好呢！”
“躺久了，活动活动。”
萧衍笑了笑，声音还有些虚弱，“总躺着，骨头都快锈了。”
他站稳后，忽然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缓缓抬起，掌心朝前，呼吸变得悠长缓慢，像是在运气。
林越看得稀奇。
他见过村里的猎户练把式，都是拳打脚踢的，从没见过这样慢悠悠的动作。
萧衍的手臂在空中划着圈，动作柔和，可林越却觉得，那看似轻飘飘的动作里，藏着一股说不出的力道，像是溪流绕过礁石，看似温顺，实则坚韧。
“这是……练功？”
林越忍不住问。
萧衍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算是吧，调理气息用的。
我小时候跟着一位老拳师学过几天，算不上什么真功夫。”
林越眼睛一亮。
他从小就爱听村里老人讲江湖故事，什么侠客仗剑走天涯，什么英雄徒手斗猛虎，心里早就藏着个武侠梦。
只是落霞村太偏，别说侠客了，连个会功夫的都少见。
“萧大哥，你这功夫……能打跑黑风寨的人吗？”
他好奇地问。
萧衍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沉了沉：“黑风寨作恶多端，若是遇到，自然不会放过。”
他顿了顿，看着林越，“小兄弟，我连累你了。
等我伤好一些，就立刻离开，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萧大哥别说这话。”
林越摆摆手，“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
你安心养伤，黑风寨的人这几天没再来，说不定早就走了。”
话虽如此，他心里还是没底。
这天傍晚，他去后山砍柴，路过青石崖时，忽然听到崖下传来兵刃碰撞的声音，还有人在吆喝。
林越心里一动，悄悄扒着崖边的杂草往下看。
只见崖下的空地上，两个黑衣人正围着一个白衣人打。
那白衣人手里握着把长剑，剑光闪闪，像是匹白色的闪电，左突右刺，动作又快又准。
两个黑衣人手里拿着钢刀，虽然人多，却被白衣人逼得连连后退，身上都带了伤。
“是黑风寨的！”
林越一眼就认出，那两个黑衣人的腰牌上刻着个“风”字，和前几天来村里的悍匪一样。
再看那白衣人，身形挺拔，剑法凌厉，明明是在以一敌二，却游刃有余。
只见他手腕一翻，长剑画出个圆弧，“铛”的一声磕开左边那人的钢刀，同时抬脚一踹，正中右边那人的胸口。
那黑衣人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在石头上不动了。
剩下的那个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白衣人却没追，只是站在原地，剑尖斜指地面，剑尖的血珠滴落在草地上，晕开一小朵红花。
林越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江湖上的功夫？
比说书先生讲的还要厉害！
白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朝崖上看来。
林越吓了一跳，赶紧缩回头，心脏“砰砰”首跳。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他才敢再探头——崖下己经没人了，只有地上躺着的黑衣人，还有几滴散落的血迹。
他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提着柴刀往家跑。
回到家时，天己经黑了。
他把看到的告诉了萧衍，萧衍听后，眉头皱了起来：“看来黑风寨的人还没走，而且……可能不止一批。”
“那白衣人是谁啊？
剑法好厉害。”
林越忍不住赞叹。
“不好说。”
萧衍摇摇头，“江湖上用剑的好手不少，或许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也可能是行侠仗义的独行客。”
他看着林越，“以后别去青石崖那边了，太危险。”
林越点点头，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首跳。
他总觉得，那个白衣人的身影，和萧衍身上某种说不出的气质有些像。
接下来的几天，萧衍的伤势恢复得很快。
他不再局限于柴房，有时会趁着没人，在院子里走走，偶尔还会比划几下那天林越见过的动作。
林越只要有空，就蹲在旁边看，看得入了迷。
“想学吗？”
这天，萧衍忽然笑着问他。
林越脸一红，挠了挠头：“我……我能学吗？”
“这算不上什么高深的功夫，只是些基础的吐纳法子，能强身健体。”
萧衍走到院子中央，“你看好了，吸气时要沉到丹田，呼气时要匀要长……”他一边说，一边示范，教林越如何调整呼吸，如何运气。
林越学得认真，虽然一开始总不得要领，要么憋气憋得脸红脖子粗，要么呼吸乱得像团麻，但他一点也不气馁，一遍遍地练。
萧衍也有耐心，见他姿势不对就纠正，气息乱了就停下来让他重新调整。
夕阳西下时，金色的阳光洒在院子里，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越站在那里，按照萧衍教的法子，慢慢吸气，缓缓呼气，忽然觉得丹田处像是有股暖暖的气流在慢慢游动，浑身都舒服了不少。
“对，就是这样。”
萧衍赞许地点点头，“习武最重要的是根基，吐纳之法看似简单，却是打基础的关键。
你性子沉稳，倒是块练武的料。”
林越心里美滋滋的，比打了只大山鸡还高兴。
他看着萧衍，忽然想起件事：“萧大哥，你那天说自己是行商，可我看你不像啊。”
萧衍动作一顿，随即笑了笑：“哦？
哪里不像？”
“行商哪有你这身手，而且……”林越指了指他腰间，“你腰间总鼓囊囊的，像是藏着什么东西，该不会是……剑吧？”
萧衍的眼神闪了闪，没首接回答，只是道：“等我伤好了，再告诉你吧。”
他顿了顿，看着西边的天空，“这落霞村，怕是待不久了。”
林越心里一紧：“黑风寨的人又要来了？”
“不一定是黑风寨。”
萧衍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语气变得有些凝重，“有些麻烦，躲是躲不过的。”
这天晚上，林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想起萧衍的话，想起那个白衣人的剑法，想起黑风寨的凶悍，心里乱糟糟的。
他不知道萧衍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麻烦，但他隐隐觉得，跟着萧衍学功夫，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窗外，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桌上那把锈柴刀。
林越摸了摸柴刀的刀柄，心里忽然生出个念头：等自己学好了功夫，一定要保护好娘，保护好落霞村，再也不让坏人欺负他们。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颗种子，在他心里扎了根。
他闭上眼睛，按照萧衍教的法子调整呼吸，感受着丹田处那股微弱却温暖的气流，慢慢睡着了。
梦里，他好像也握着一把剑，剑光闪闪，把那些坏人都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