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见
林晞——或者说，玄冥——话音落下的刹那，她握住青蛇传导柄的手臂猛然下压。
没有声音，却有一股无形的、沛莫能御的磅礴力量以她为中心悍然爆发！
幽黑的玄冥真水如拥有生命的怒潮，瞬间吞没了整个指挥台，并沿着“镇岳号”的能源线路与数据光缆疯狂蔓延。
冰冷的符文在每一个屏幕上疯狂跳动，古老的意志强行接管了这艘人类科技的结晶。
舰体外部，厚重的复合装甲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幽蓝的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其上，舰首狰狞的炮口被生生冻结、扭曲，转化为某种古老而狰狞的兽首形态。
这不再是星际联邦的旗舰“镇岳号”，它正在短暂地成为玄冥的移动神龛，一座行驶于星海中的巫族祭坛！
领域展开：永寂冬域。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却仿佛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几乎是同一时间，地球同步轨道上，那具代号“玄冥”的洪荒级机甲彻底苏醒。
它庞然的金属躯体不再是冰冷的死物，幽蓝的纹路在其表面亮起，勾勒出人面鸟身、耳悬青蛇、脚踏双龙的巨大虚影——那是深藏于人类远古基因片段中的恐惧与敬畏，是雨之祖巫的真身显化！
机甲双臂展开，掌心向上，仿佛托举整个宇宙的寒寂。
绝对零度的力场以超越物理法则的速度扩张，它所过之处，肆虐的能量光束被冻结成璀璨却致命的冰棱，爆炸的火团凝固成怪诞的冰雕，甚至连无所不在的宇宙辐射都仿佛被凝滞、剥去了所有热量。
妖族星舰那毁灭性的主炮光芒，如同撞上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极寒之墙。
炽烈的能量流竟被强行“冻结”，能量粒子失去活性，化作漫天飘洒的蓝色冰晶，在死寂的真空里无声飞扬，美得惊心动魄，也恐怖得令人窒息。
“不…不可能！”
妖族先锋旗舰内，观测员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发出崩溃的尖叫，“能量读数归零！
物态规则被强行扭曲！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法则层面的打击！”
舰长面如死灰，“是巫！
是那些本该死绝的祖巫！”
……“镇岳号”桥舰内，玄冥屹立于翻腾的玄冥真水之上，幽蓝的双瞳倒映着窗外那片被强行凝滞的战场。
她耳垂上另一条青蛇虚影嘶嘶吐信，与接入接口的青蛇本体共鸣。
她能感觉到“雨师”机甲的每一次“呼吸”，感觉到寒潮掠过每一寸空间带来的反馈，更感觉到……星海深处，那华贵座舰中，一道同样古老而灼热的意志猛地投注而来！
带着惊愕，带着审视，更带着一丝……被点燃的、跨越了万古岁月的战意！
就是他。
东皇太一。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冰寒冻裂的冰川，轰然炸开。
不再是模糊的感应，而是切肤的痛楚与决绝。
她看见无边无际的洪荒大地，天柱倾颓，洪水滔天。
她看见自己人面鸟身，耳悬的青蛇咆哮，脚踏的双龙翻腾，卷起漫天冰雨，与天空中那轮煌煌大日、驾驭钟形至宝的皇者轰然对撞。
神力与妖力撕裂苍穹，雨水与太阳真火相互湮灭。
那是大道之争，是种族存亡之战，没有退路。
最后的光芒吞噬一切……同归于尽。
呵。
前世你以太阳真火焚我巫族血脉，蒸干我的玄冥真水。
这一世，你我皆非旧时身。
你驾星舰，掌科技，我承遗泽，开机甲。
那便看看，是你星舰的炮火更烈，还是我这以精神力驱动、源于血脉的亘古寒雨，更能熄灭你的焚世之火！
玄冥（林晞）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握住传导柄的手指再次收紧。
“雨师”机甲庞大的身躯在轨道上微微调整姿态，面对妖族星舰主力方向，双臂缓缓合拢。
玄冥真雨：万载寒劫。
无声的指令下达。
并非水滴，而是无数枚由绝对零度凝聚、铭刻着幽蓝符文的冰之矛，在机甲前方凭空凝结。
每一根长矛都散发着冻结灵魂的气息，其数量之多，顷刻间布满了大片空域，宛如一片死亡的冰晶星云。
下一刻，这片死亡的星云动了。
亿万冰矛撕裂真空，朝着汹涌而来的妖族舰群，爆射而去！
它们无视了能量的屏障，穿透了扭曲的力场，所过之处，星舰的装甲板发出不堪重负的***，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幽蓝冰层，内部结构在骤然的超低温下变得脆化、崩解。
一些较小的护卫舰甚至首接被冰矛贯穿，冻结成巨大的冰块，随后被后续的冰矛撞击，无声地碎裂成宇宙的尘埃。
妖族舰队的凶猛攻势为之一滞。
“镇岳号”内，死里逃生的联邦官兵们呆若木鸡地看着这神迹般的一幕，看着他们无法理解的力量碾压着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敌人。
指挥官捂着流血的额头，嘴唇哆嗦着，看着那个立于寒水之上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他此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们召唤来的，绝非仅仅是一个强大的机甲驾驶员，而是某种……属于神话时代的、本身即是天灾的存在。
玄冥却对身后的目光毫无所觉。
她的全部精神力，己锁定了星海深处，那艘刚刚撕裂空间、骤然出现在战场边缘的、华丽尊贵如同小型宫殿般的金色星舰。
舰首那东皇钟形态的徽记，灼灼生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来了。
通讯频道里，一片杂音中，一个平静、威严、却带着一丝奇异熟稔的男声，跨越了万古时空，缓缓响起，精准地传入她的耳中：“玄冥……果然是你。”
玄冥（林晞）眼中幽蓝光芒大盛，脚下真水咆哮。
她对着虚空，亦是对着那艘金色星舰，冷冷回应：“太一，你的火，似乎不如当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