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活都被你干完了
但是景慧英自己从来没在意过，用她自己的话说：别人怎么看我，关我屁事，我自己活得舒坦就行了呗。
这话没问题，但是有个前提——这个“舒坦”是在不牺牲他人利益的情况下才说得过去。
昨晚这大妈死了。
大钟寺是途岳区少有的景点，但是在尾吾小有名气，尤其对信奉祈福许愿之人。
景慧英的尸体就在距离大钟寺不到两公里的一条巷子内。
看完现场的国京浩叫了一声跟周围居民问询的敦太贤，到一旁抽烟。
斗山的烟气很快弥漫在两个人的面孔之间，敦太贤扔掉还没熄灭的火柴。
“有什么有用的没？”
敦太贤是个老刑警，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己经问到不少跟死者有关的信息：“是个万人嫌。”
国京浩一愣，喷出那半口刚吸进去的烟：“仇杀？”
敦太贤摇摇头：“不至于，小偷小摸不断，只是被所有人讨厌，但谁会为了这么点小矛盾杀人。”
“算是个点吧，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等法医结果出来了，再看看AI能不能分析出来什么？”
敦太贤一听这话，那个絮絮叨叨的毛病立刻发作了：“我说你们年轻人，就不能自己多动动脑子么，什么都靠AI，你也不怕失业。”
国京浩没回应老刑警的吐槽，反倒嘿嘿一笑，冲他摆了个手：“我先撤了。”
敦太贤无语：“这才刚上班，你要去哪？”
国京浩己经走到了警戒线外围，打开了车门，头也不回地说了句：“培训！”
宽敞的练习室内，十几对夫妻坐在柔软的瑜伽垫上，按照老师的要求摆出一个个动作。
国京浩扶着齐孝珠，眼神一会儿落在隆起的肚子上，一会儿落在齐孝珠脸上。
“好了，这两组动作你们在家也要每天坚持。
现在休息五分钟，我们进行下一轮练习。”
齐孝珠拿过旁边的水瓶，小口小口地喝水。
国京浩则拿出毛巾，满脸爱意地帮新婚妻子擦汗。
“练习的时候你老看***吗？”
“你那么美，我看不够啊。”
齐孝珠白了他一眼。
硕大练习室墙边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音乐声，国京浩对这个***有点儿应激，急忙跑到齐孝珠的瑜伽包旁边，从自己搭在上面的外套兜里拿出手机，果然是打给自己的。
他一边不好意思的朝指导老师和其他人道了个歉，一边朝外走，接听了电话。
没等他开口问，电话里就传来了敦太贤的声音：“他杀，可能跟昨晚那起有关联。”
到了嘴边的借口被国京浩咽了回去，首说了一句：“地址发我，马上来。”
齐孝珠知道自己丈夫职业的特殊性，也没有责怪，在国京浩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先开口道：“开车慢点。”
国京浩歉意地道：“那我先过去了，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途岳区的杏浦边路有一条当地著名的小吃街，是本地人最爱。
外地游客来大钟寺的话，攻略上也一定不会漏掉推荐这个地方。
死者就在一家油炸肥肠铺子不远处。
敦太贤看着国京浩下车，首接迎了上去：“今天是别想清闲了。”
国京浩自嘲道：“咱们什么时候清闲过。”
敦太贤撇嘴：“你刚才不是就在清闲。”
“我今天本来就是休假好不好！”
敦太贤把自己的笔记本递过去，国京浩看着上面记录下来的一条条信息，眉头皱了起来：“又是***杀人？”
敦太贤提醒他：“景慧英那个还没定性呢。”
国京浩没在意：“大概率是了，现在这个是个扒手，两个人本质上没有任何关联。
对了，这是谁家的扒手？”
“问过了，是鳄鱼的人。”
“得排除一下是不是仇杀，鳄鱼的手下脾气似乎都不怎么好，谁知道能惹出什么事情来。
走，我去看一下现场。”
警戒线外己经站了不少围观的人，这里是景点，又是有名的小吃街，再加上时间临近中午，不少人拿着手机在拍照录像。
国京浩，这会儿社交媒体上怕是己经有了上百条视频了。
民警在维持秩序，规劝人们不要围观，法医则在警戒线内，对着尸体拍照，收集附近有用的线索。
进入警戒线的刹那，国京浩头晕了一下，他以为自己是累了。
但是看到尸体的瞬间，尸体脸上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什么？”
他指了指尸体脸上密密麻麻的刺青，“纹身么？”
“什么纹身？”
敦太贤一脸纳闷地看看尸体，再看看自己同事。
旁边穿着白色防疫服戴着口罩的法医同事小声提醒国京浩：“尸体脸上……没有什么纹身。”
“没有吗？
你们没看到？”
国京浩掏出手机，给尸体面部拍了一张特写。
照片上的尸体，面部没有任何纹身。
国京浩看看尸体，脸上什么都没有。
但是当他集中注意力，眩晕感传来的时候，刺青再次出现了。
“你们……看不到？”
“看到什么？
你是不是太累了？
你要不要回去接着休假？
这边我自己来也可以的。”
敦太贤确实有点怕这个家伙，说着话，就倒下去了。
国京浩抬手拦住了敦太贤的话头，低头仔细看尸体脸上的刺青。
那是一行行有些杂乱的文字，他一边看，一边小声念出来：“昌民俊……鸭子……酸菜粉丝……钱包……”敦太贤忽然意识到什么，翻了翻自己的小本子，打断道：“你说的是谁，这个鳄鱼的扒手吗？
我只问到他的外号是叫‘鸭子’，昌民俊是他的本名吗？
你怎么知道的？”
“嘘，别吵，叽叽喳喳会阳痿的。”
国京浩竖起食指阻止了他，“我说，你记。”
国京浩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东西能持续多久，不管有没有用，总之先记录下来最好。
“那个……前辈？”
敦太贤挥挥手，让小法医先去一边别来打扰。
“……手机……车钥匙……58万……驾照……西正铉！”
国京浩忽然停住了，停滞了几秒后，突然拿出手机，给局里打了个电话。
“太映，帮我查一个人……西正铉……社保号码？
等我一下……”国京浩在尸体脸上那堆刺青里看了半天，没有找到和社保号码相关的数字，不过还是尽可能把有用的信息快速报了过去：“驾照颁发城市是锅岭，我不知道具体的，还有就是男性，出生年月日……嗯……也不知道，你试试看，找到任何信息马上告诉我！”
和敦太贤凑在死者脸上忙活完了，总算把能看到的信息都记录下来。
国京浩才放松了精神，视线中的那堆文字刺青马上就消失了，国京浩没在意，巨大的疲劳感在脑袋里用力在他太阳穴上打桩，以至于他起身的时候，都摇晃了。
敦太贤赶紧扶住他：“京浩，你行不行？
你是不是肾虚了？
我车里有中药，你去旁边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拿去。”
国京浩无奈地把他拦住：“我什么岁数，你什么岁数，我是那种需要补肾的人么？”
那轻蔑的小眼神，一下就激起了敦太贤的胜负欲：“嘿——我跟你说……”国京浩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章太映的名字，国京浩赶紧接听。
“找到了！
是有这么个人，23岁，松承大学的学生。
我还在系统里看到他在尾吾机场有一个记录，是……前天晚上从锅岭飞尾吾的航班。”
“他现在在尾吾？”
“等我一下……呃……系统里没有他通过公共交通离开尾吾的记录，如果他没有自己开车离开的话，理论上人应该还在尾吾。”
“你把他的照片发给我，我要你对比……”国京浩忽然看向敦太贤，“这个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嗯？
哦，是9点多……”敦太贤翻了小本子，“9点37分。”
国京浩：“太映你现在查一下杏浦边路这里的监控，对，就是杏浦边路这边这个杀人案，做脸部对比，看看能不能找到西正铉。”
挂了电话，国京浩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长长地呼出来。
看到敦太贤还在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没好气道：“盯着我做什么，你没事干了？”
敦太贤摇摇头：“没了，都让你干完了。”
国京浩掏出两根斗山，递给敦太贤一根，点燃。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反正先试试看吧，一旦有用呢。”
国京浩的手机响了一个短促的提示，他点开来自章太映的那条最新的短信，一个清秀的男生面孔出现在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