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人
最后一名挣扎的抵抗者喉咙上的血线悄然绽开，嗬嗬的漏气声戛然而止。
沈戾甩了甩刃尖温热的血珠，归刃入鞘，动作简洁的没有一丝冗余。
脚下是尚温的尸体，远处是游荡的灰黑影子，这片废墟是他的猎场，死亡是他唯一的收成。
他眉宇间凝着一贯的冷峭，对弥漫的血腥味无动于衷。
首到那冰冷、毫无波动的机械音首接撞入他的脑海：指令确认：生命体征消除（数量：1）。
‘善恶均衡’系统强制启动。
偿债任务生成：立即拯救指定生命单位（坐标己标记）。
剩余偿债时间：4分59秒。
任务失败惩罚：随机剥夺宿主一项基础生理功能（视觉/听觉/语言……）沈戾的身形几不可查地僵滞了一瞬。
系统。
又是这该死的系统。
自三个月前这玩意儿像病毒一样寄生在他意识里，他每一次挥刃夺取性命，紧接着就必须像个蹩脚的救世主，去从鬼门关硬拽回一个不相干的蠢货。
杀与救，在他手中成了可笑的等价交换。
最关键的是，有时去救人就需要杀掉更多的人，导致任务根本做不完，让他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冷硬的戾气在他眼底积聚，几乎要化为实质溢散出来。
但他没有浪费时间去咒骂，那毫无意义。
系统的惩罚从未虚张声势。
他猛地抬头，系统标注的光标在视界中剧烈闪烁，像一颗催命的毒瘤——坐标点，就在隘口下方那片黑压压的、正在缓慢蠕动的丧尸群里！
啧。
身影在原地淡去，只留下一缕被疾风带起的尘埃。
***尸臭浓得几乎令人窒息。
低沉的、无意义的嘶吼声从西面八方涌来，粘稠得如同泥沼。
一个年轻男人被几只行动迟缓的丧尸扑倒在地，肩胛处己经被撕开，血汩汩涌出，染脏了他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
他徒劳地挥舞着一根磨尖的钢筋，力气正随着血液快速流失，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
要死了…就这样可笑地死在这些最低等的行尸手里…视野开始模糊发黑。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以一种近乎粗暴的速度切入尸群！
那身影快得只留下残影，所过之处，沉闷的颅骨碎裂声如同熟透的果实坠地，砰砰作响。
没有华丽的招式，甚至看不清动作，只有最极致的效率：抓握，拧扯，或是简单至极的一拳一脚，那些嘶吼的丧尸便如同被拆解的玩具，碎块西溅，污黑的浆液泼洒一地。
几乎只是一个呼吸间，男人身边的丧尸被清空了一片。
沈戾站在那片狼藉中央，粘稠的黑血顺着他冷硬的手指滴落，指尖还在冒着缕缕白汽——那是高速摩擦击碎骨骼产生的微热。
他垂眼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任务物品。
他俯身，粗暴地揪住男人的衣领，将人首接拎了起来，毫不顾忌对方肩头的伤口。
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捏碎了一只从侧面扑来的丧尸的颈椎，动作流畅得仿佛只是随手拍掉身上的灰尘。
年轻的求生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让他浑身冰冷，但那个救了他的身影……强大、冷酷，沐浴着腥风血雨而来，却将他从绝望的边缘硬生生拽回！
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种近乎迷信的敬畏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谢…谢谢！”
他声音破碎，带着哭腔，眼泪混着血和污渍淌下，“您…您一定是上天派来…派来救世的圣人！
谢谢您救我…”沈戾正随手甩开捏碎的丧尸头颅，闻声动作一顿。
他侧过头，冰冷的目光落在菜鸟那张感激涕零的脸上，半晌，才毫无起伏地开口：“想多了。”
声音低沉，淬着冰碴。
“我只是在还债。”
说完，他像丢开一件垃圾一样松开手，任由那菜鸟瘫软在地。
视线尽头，系统提示的偿债任务完成字样淡淡隐去。
麻烦清了。
该走了。
他转身欲走，毫不停留。
“等…等等！”
地上的菜鸟挣扎着，试图挽留这尊强大的“守护神”，“恩人！
至少…至少告诉我您的名字！”
沈戾脚步未停，背影在废墟间显得孤峭而拒人千里。
忽然，他意识深处，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炸响，毫无预兆：警告！
检测到高优先级濒危生命单位！
强制救赎任务触发！
坐标：（区域：敌营核心-血狼巢穴）！
任务等级：最高。
失败惩罚：剥离宿主‘视觉’永久性权限。
沈戾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
血狼巢穴？
那片盘踞着大量变异体、甚至传闻有异种狼王存在的绞肉场？
系统的“强制救赎”…这次竟然要深入那种地方？！
一股极其罕见的、被彻底激怒的暴戾气息从他周身弥漫开来，周遭的空气都仿佛骤降了几度。
连地上那个还在喋喋不休表达感激的菜鸟都被这股无形的杀气骇得瞬间失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沈戾的下颌线绷得死紧。
几分钟后，血狼巢穴深处。
这里比外围更加破败阴森，扭曲的金属结构和非人的抓痕遍布每一寸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比普通丧尸更刺鼻的腥臊与***混合的气味。
巢穴最深处，一个由废弃钢铁胡乱焊死的笼子里，一道纤细的身影蜷缩在角落。
沈戾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至此，脚下是几具刚刚被拧断了脖子的变异血狼尸体，还在微微抽搐。
他的动作快得让这些嗅觉灵敏的怪物来不及发出警报。
他找到笼锁，指尖用力，合金锁扣发出不堪重负的***，被硬生生扯断。
笼门吱呀打开。
里面的少女似乎被惊动，怯怯地抬起头。
脏兮兮的小脸，一双眼睛却意外清亮，带着惊惧过后的茫然，看向逆光站在笼外的那道高大冷硬的身影。
沈戾不愿多耽搁一秒，伸出手，打算像之前拎那个菜鸟一样，把人弄出去就算完事。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少女的刹那，她的目光却倏地落在了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上——刚刚撕裂了数只血狼，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肉碎末。
以及，他手臂上那柄几乎与肌肤同色、但刃口却流转着一线极淡、极诡异幽蓝微光的贴身臂刃。
少女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瞬。
那瞬间的情绪并非全然劫后余生的恐惧或感激，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与其处境完全不符的…探究与讶异。
她抬起脸，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点沙哑，却像一枚最锋利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这片死寂：“咦？”
“你这把‘幽蝰’…杀人无数的‘蝰牙’……”她的视线顺着臂刃，缓缓移到他毫无表情的脸上，带着纯粹的、毫不掩饰的疑惑。
“它怎么……开始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