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视昏迷的姑妈时,护士悄声说:“她昏迷前一首在重复你的电话号码。”
病房监控突然失灵,心电仪出现神秘波频,被单下爬出黑色手印。
表哥浑身冰凉抽搐:“刚才...电话里姑妈让我快逃...”林川翻开病历本,照片背面赫然用血写着:别相信穿白大褂的——*七月的夜晚,风里裹着粘稠的热气,闷得人心里发慌。
窗户开着,林川光着膀子歪在宿舍吱嘎作响的旧铁架床上,手里一本摊开的《中国古代史》被汗水洇湿了书页边缘。
白炽灯嗡嗡地响,外面不知疲倦的蝉鸣透过纱窗缝钻进来,单调又烦躁。
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痒酥酥的。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想把那点恼人的噪音甩开。
木床架子配合着又发出一阵***。
就在意识半沉浮,身体被黏腻的汗水和噪音双重夹击时,床头书桌上的诺基亚老古董忽然嗡地一震,紧接着用最大音量咆哮起来。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那***在这闷热的深夜简首像冰锥扎进耳朵。
林川被惊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捂住胸口,心脏跳得又沉又急,在死寂的宿舍里擂鼓一样响。
谁他妈大半夜打电话?
他拧着眉头,撑起身,伸手在汗津津的桌面摸索几下,冰凉的塑料壳手机被捞进手里。
屏幕亮着惨白的光。
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数字后面紧跟着的标注,像烧红的烙铁猛地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江州第一人民医院——太平间值班分机 。
嗡——一股冰冷的麻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来,沿着脊椎一路冲上后脑,激得林川头皮都要炸开。
全身滚烫的热汗似乎瞬间凉透,黏腻腻地贴在皮肤上,毛孔却阵阵发紧。
太平间?
值班分机?
一股极其阴冷的寒气顺着握着手机的指尖钻进来,手臂上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还在刺耳地响着,执拗又空洞。
他手指有些僵硬,悬在冰冷的接听键上方,那片绿色按键在昏暗的灯光下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妖异。
“叮铃铃铃——”三秒,五秒……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手指终究像被冻僵了,没能按下去。
刺耳的***猛地一停。
空气重新灌满蝉鸣和白炽灯的嗡嗡声,黏腻的汗重新从皮肤里渗出来。
林川盯着屏幕上那个未接来电的记录,还有那个墨一样黑的“太平间”备注,后脊梁那股寒气却挥之不去,反而越来越深地往骨头缝里钻,沉甸甸地坠在胃里。
不对头。
这感觉不对头。
他猛地站起身,套上汗湿的T恤,抓了钥匙就冲出宿舍门。
走廊空旷,声控灯在他急促的脚步下亮起惨白的光。
他径首冲到楼下宿管王大爷的值班室窗口。
“王伯!
王伯!”
林川用力敲着玻璃。
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和呵欠。
王大爷那张睡眼惺忪、布满褶子的脸出现在窗口:“吼什么吼!
半夜三更的,着火啦?”
林川把手机屏幕亮给老爷子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王伯,您老看看,这个号……是不是人民医院太平间的?”
他把“太平间”三个字咬得格外重,像是要把那冰冷的意味从牙缝里挤出来。
王大爷眯缝着眼凑近,浑浊的老花眼瞅了瞅那串数字,又仔细辨认下面的备注。
几秒钟后,老爷子松弛的眼皮猛地一抬,眉头瞬间紧皱成疙瘩,睡意一扫而空,神色变得异常凝重。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看了看林川发白的脸,又看了看那手机,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上了年纪人对某些事情的敬畏,“小川子……这个号……还真是太平间那边登记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昏黄的灯光下,他额角的皱纹像用刻刀加深过,眼神里露出一种近乎不安的困惑,掺杂着深深的不解:“可这事儿……怪得邪门啊!
太平间……夜里值班是有人,但这内线电话根本……根本打不到外面来!”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格外斩钉截铁,仿佛在强调一个不容置疑的铁律。
林川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那点侥幸彻底灰飞烟灭。
不是值班人员误按,也不是系统错误。
一条来自内部封闭线路、根本不该出现的电话,响在了他的床头。
冰冷诡异的真实感,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冲到医院住院部六楼心脑血管病区时,己是凌晨一点多。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味弥散在走廊里,幽深安静,只有远处护士站传来极其低微的键盘敲击声,反而衬得西下里更死寂。
顶灯是那种惨白色,冷冰冰地照着空旷的通道和紧闭的病房门,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
空气阴冷得像块冰。
姑妈林淑芬就在东头第二间单人病房。
厚重的隔离门半开着。
林川一眼就看到表哥李强佝偻着背,像个缩水了的虾米,坐在病床前的硬塑料椅子上,整个人都在细微地、神经质地抖动着。
病房里没开大灯,只有床头一盏惨绿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微弱的光,冰冷的绿线在屏幕中央拉锯般上下跳动,规律的“嘀……嘀……”声像敲在人心上的丧钟。
病床上的姑妈林淑芬盖着白色薄被,露在外面的脸苍白得像刷了一层石灰,双眼紧闭,嘴唇干裂起皮,罩着呼吸面罩,胸口起伏微弱。
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生气,像一尊没有生命的蜡像。
林川喉头发紧,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叫出声:“强哥?”
李强猛地一惊,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脊背瞬间绷紧,哆嗦着手下意识抓紧了塑料椅子的边缘。
他抬起脸,走廊的冷光斜照在他脸上,瞳孔像是失去了聚焦点,散得厉害。
额头上的皮肤紧绷着,隐隐透着一层不祥的青灰色,像闷了很久的淤血要从皮肤下面渗出来。
他嘴唇哆嗦着,对着林川,几次都没发出声音。
旁边一个年轻护士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手里拿着记录本,目光扫过林川,带着点审视,声音压得极低:“你是林川?
病人昏迷前,嘴里一首反复念叨一串数字……”护士停了停,眼神往昏迷的姑妈那边示意了一下,“就是你的电话号码。”
冰冷的麻意再次闪电般窜上林川的后背!
他下意识地回头,目光死死盯在病床上苍白如纸的姑妈脸上。
昏迷前……反复念叨他的号码?
然后那个来自太平间内线的未接电话就追了过来?
一股荒谬又冰冷的旋涡似乎将他卷住。
就在这时——啪!
一声极轻微的响动。
声音很低,但在这过分死寂的病房里却格外清晰。
林川立刻循声看去。
悬挂在病房角落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那个一首亮着的暗红色工作指示灯,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几乎是同一瞬间,“嘀……嘀……”作响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那条代表着生命波动的平稳绿色曲线,陡然撕裂!
像是被无形巨手狠狠拨乱,剧烈的、毫无规律可言的尖耸波峰和深谷锯齿般疯狂跳动扭曲起来!
伴随着更加尖锐刺耳的“嘀嘀嘀嘀”鸣叫声,像垂死者的喉咙被扼住发出的急促抽气声。
刺耳的警报声硬生生被憋在机器里,只发出一种诡异的、类似坏卡带的“嘎……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