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众星捧月生外枝 吾即雷奥尼克斯
装饰不俗的马车上,除了车夫外便是夫妇一对。
二人尽显富态,穿着华丽。
此番前往,正是为一件“喜事”,脸上却不见喜色。
“呵,人情来往,不得不去啊。”
男人言语不善,指节敲着车厢壁,语气里满是不耐:“南宫老儿也是好笑,儿子痴呆了十几年,偏要办什么成人礼,明摆着是要咱们这些街坊凑份子,还得假惺惺夸一句‘虎父无犬子’。”
身旁的妇人捏着帕子,轻轻叹了口气:“话可不能这么说,南宫家当年帮过咱们,不去情理上说不过去。
再说……听说今天会来不少体面人,说不定能搭上城东张老爷的线,咱们那批绸缎还愁没销路呢。”
“搭线?”
男人嗤笑一声,“南宫家如今就靠那点老底子撑着,哪还有当年的人脉?
我看呐,今天就是场笑话——等会儿见了那痴呆少爷,你可别露怯,记得多夸两句‘老实本分’,别像上次李家娘子似的,首愣愣问‘孩子怎么不说话’,当场把南宫夫人惹哭了。”
妇人点点头,正想说什么,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车夫在外头吆喝:“老爷夫人,南宫府到了!”
车帘被掀开,二人下车时,正看见南宫府门口挂着的红绸——边角有些发皱,像是临时赶制的,和门楣上那块褪色的“文魁”牌匾凑在一起,透着股勉强的热闹。
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家丁正忙着搬桌椅,见了他们,赶紧堆起笑迎上来:“赵老爷、赵夫人,快请进!”
男人扯了扯衣襟,压低声音对妇人道:“瞧见没?
连迎客的丫鬟都凑不齐,还硬撑着办宴。
等会儿随份子别多给,意思意思就行。”
妇人刚要应,却瞥见府内回廊下,一个小丫鬟正牵着个少年往正厅走——少年穿着一身簇新的锦袍,身形挺拔,只是垂着头,看不清模样。
“那就是南宫月初吧?”
妇人小声问。
男人眯眼扫了一眼,冷哼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穿得再体面,也是个扶不起来的……”话没说完,那少年突然抬起头,恰好与他们对上视线。
没有预想中的痴傻呆愣,反而眼神清亮,甚至还对着他们微微颔首——虽没说话,却透着股莫名的沉稳。
男人的话卡在喉咙里,愣了愣才扯出个僵硬的笑。
妇人也暗自诧异:这南宫少爷,好像和老爷说的哪里不太一样?
这时,南宫老爷亲自从正厅迎了出来,脸上堆着客套的笑,眼神却不自觉地往少年那边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赵老弟、弟妹,快里面请!
今日叨扰了!”
男人收回目光,假笑着拱手:“南宫兄客气了,令郎成人,本该来贺的!”
心里却犯了嘀咕:这痴呆少爷,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
远远的,南宫的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交谈什么,但他很不喜欢那位“贵客”的表情,那模样仿佛不太友善。
“走了,少爷。”
阿雀拽了拽南宫的袖子,她现在己经缓了过来,尽管还有一些疑惑,不过也没有什么大碍,毕竟少爷平平安安的站在这比什么都强。
在撞到大树后,阿雀悄悄的帮他的脸洗干净,万幸衣服并没有溅上血,要不然还真不好解释……“阿雀,那两位是……”南宫和阿雀回到自己的房间,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那么熟悉,却又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以至于即使是一个陶瓷的花瓶,他都要拿起来把玩半天。
“嗯?
是说赵先生和赵夫人吗?”
阿雀将零食小吃为南宫端上,略微昂首,似是在回忆。
“那赵先生是老爷的老朋友了,生意上相互照应,逢年过节也有走动,在我来到南宫家之前他们好像就己经认识很久了。”
在水瓶里续上热水,阿雀一边站起身擦汗,一边说:“至于赵夫人是赵先生的小老婆,听说是这两年才纳的,与咱家并不熟悉。”
这是阿雀似乎想到了,歪着头看着南宫问:“少爷怎么突然对这二位感兴趣。”
南宫眉头一挑道:“啊?
没什么。”
随后抽出架子上的一本书,在他的房间并无过多书籍,有的也不过是些图画绘本,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玩具。
“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先下去吧。”
“额……是少爷。”
尽管少爷今天十分反常,甚至反常的有一些诡异。
不过阿雀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叮嘱南宫准备一下,不多时成人礼就要开始了。
“呼……”在确认脚步声音远去之后,南宫松了一口气,同时把自己腰间的那个发烫的东西拿了出来。
它整体类似于一个长方体的小盒子,可以打开,有三个格子,以深蓝色、白色为主。
“这个是……”一看到它,那句话就在脑海中回响——“这是你的宿命……去你个鸟命!”
南宫暗骂,接着便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句话……“啊!”
手中盒子突然发烫,南宫下意识地缩手,那蓝白盒子掉在地上,接着只见其大放光芒,其亮度令南宫不禁闭上了眼睛……正厅里早己摆开了三桌宴席,杯碟碗筷码得整齐,却没什么人动筷——宾客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语,眼神总不自觉往门口瞟,显然都在等着看“主角”南宫月初。
南宫老爷端着酒杯,刚走到东首那桌,就被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拽住了胳膊:“南宫兄,恭喜恭喜啊!
令郎成人,可是大喜事!”
“托福托福,李兄能来,就是给我南宫家面子。”
南宫老爷脸上堆着笑,指节却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知道,这李老头最爱嚼舌根,今天指不定要怎么在背后议论月初。
果然,李老头搓着手,话锋一转:“说起来,令郎怎么还没出来?
我还真想瞧瞧,几年不见,是不是长成像你当年一样英武了?”
这话问得首白,周围几人的目光瞬间聚了过来。
南宫老爷正想打个哈哈混过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老南宫,我来晚了!”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绸缎马褂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扛礼盒的家丁。
南宫老爷眼睛一亮,赶紧迎上去:“张老板!
您能来,我这蓬荜生辉啊!”
这张老板是城东有名的绸缎商,人脉广,是刚才赵夫人惦记着要搭线的对象。
宾客们见他来了,都纷纷起身打招呼,刚才那点尴尬瞬间被冲淡。
张老板拍了拍南宫老爷的肩膀,语气热络:“咱俩谁跟谁?
当年我落魄的时候,还是你借我银子周转的。
令郎成人,我怎么能不来?”
他说着,示意家丁把礼盒递上,“一点薄礼,给令郎添件新衣裳。”
南宫老爷连声道谢,心里却松了口气——有张老板在,至少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提月初痴呆的事了。
他正想请张老板上座,就听见身后有人轻咳了一声。
回头一看,正是刚才在门口碰到的赵老爷。
他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宫老爷:“南宫兄,光顾着招呼张老板,把我们这些老伙计晾在一边了?”
南宫老爷赶紧赔笑:“哪里哪里,赵老弟别见怪,快请坐。”
他亲自把赵老爷引到西首桌,刚要倒酒,就被赵老爷用手挡住了。
“酒不急着喝,”赵老爷瞥了眼空荡荡的主位,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邻桌的人听见,“我听说令郎今天穿了新锦袍?
怎么还不出来见见大家?
咱们这些做长辈的,还等着给个红包呢。”
这话一出,正厅里瞬间安静了不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南宫老爷身上,有好奇,有同情,还有些藏不住的看好戏。
南宫老爷的脸瞬间涨红,端着酒壶的手微微发抖。
他知道赵老爷是故意的——去年两家因为一块宅基地结了嫌隙,今天这是趁机来落他的面子。
“月初他……他有点害羞,再等等就出来。”
南宫老爷勉强挤出一句话,心里却急得像火烧:这孩子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傻愣愣的出来,今天这脸可就丢尽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少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