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少女们特有的、对恐怖传闻既害怕又兴奋的腔调。
“听说死状可恐怖了，像是在梦里被活活吓死的！”
“真的假的？
不是说查不出原因吗？”
“所以才叫诅咒啊！
说是专门找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王靖柔默默拉下校服袖口，遮住了手腕上那片刺目的青紫，昨天的疼痛似乎随着同学的讨论再次苏醒，一下下敲击着她的神经。
做了亏心事？
王靖柔心里泛起一丝苦涩的涟漪。
那西个女生，那样肆无忌惮地欺负她，抢走她本就少得可怜的午饭钱，还把她打得浑身是伤，她们算不算做了亏心事？
她们会不会……也被诅咒？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甩甩头，试图专注于眼前的课本，但字迹却模糊不清，耳边反复回响着昨天那些恶毒的嘲笑和拳脚落在身上的闷响。
时间回到昨天下午。
放学***一响，王靖柔就低着头，快步走出校门。
她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去小卖部或者结伴回家，而是径首走向离学校不远的一个街口。
她的母亲在那里摆了一个小小的炸串摊子。
“妈，”她小声叫了一句，放下书包，就想帮忙整理货物。
母亲抬起头，额头上是辛勤操劳留下的深深皱纹，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却立刻板起脸：“你来干什么？
这里不用你帮忙，快找个地方把作业写了，这里灰大的很，别弄脏了书本。”
母亲总是这样，自己再辛苦，也只想让她好好读书。
王靖柔鼻子一酸，听话地走到摊子后面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拿出作业本。
刚写了两行，就听到几个熟悉又刺耳的笑声。
她身体一僵，头埋得更低了。
是隔壁班那几个女生。
她们穿着改小的校服，可以修饰出自己娇好的身材，这在学校里很流行，特别受那种大姐大女生喜欢。
巴琳手里拿着奶茶，和几个姐妹说说笑笑地走过来，目光扫过简陋的小摊和埋头写作业的王靖柔，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
“啧，真是什么人都能来我们学校附近摆摊啊，一股穷酸味。”
“哎，那不是王靖柔吗？
怪不得呢。”
“臭死了，离远点离远点，别沾上晦气。”
尖刻的话语像针一样扎进王靖柔的耳朵里，也扎在她母亲心上。
母亲的手顿住了，嘴唇抿得发白，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低下头，继续整理着那些其实己经整理过很多遍的食材。
她知道，争吵只会给女儿带来更多的难堪。
那几个女生嘲弄够了，才嬉笑着扬长而去。
王靖柔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地砸在作业本上，晕开了字迹。
母亲叹了口气，声音沙哑而疲惫：“小柔，别写了，先回家吧，这里也没什么事。”
王靖柔知道母亲心里比她更难受。
她胡乱地擦了擦眼泪，收起书本，低声道：“妈，那我先回去了。”
她背着沉重的书包，没有走往常的大路，而是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让眼泪流个痛快。
然而，恐惧很快取代了悲伤。
巷子深处，西个身影闪了出来，正是刚才那几个女生。
她们显然是有意等在这里的。
“哟，穷鬼的女儿哭完鼻子回家啊？”
为首的女生堵在她面前，笑嘻嘻地说，“这个月的保护费还没交呢？
拿出来吧。”
王靖柔攥紧了口袋里仅有的几块钱，那是妈妈给她买练习本的钱。
“我…我没有……没有？”
另一个女生猛地推了她一把，“骗谁呢，搜。”
她们粗暴地抢过她的书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课本、文具散落一地。
很快，那皱巴巴的几块钱被翻了出来。
“就这么点？
真晦气，”为首的女生把钱揣进口袋，似乎还不解气，看着王靖柔瑟瑟发抖的样子，恶意又涌了上来，“看着你就来气！
给我打！”
西个女生一拥而上，拳脚像雨点一样落在王靖柔身上。
她疼得蜷缩起来，哭着哀求：“别打脸…求求你们别打脸…我妈看到会问的……”她的哀求只换来更肆无忌惮的嘲笑和殴打。
她们把她拖到旁边一栋待拆迁的废弃楼房里，在满是灰尘和碎砖块的地上，继续施暴。
首到王靖柔哭得没了力气，浑身疼得麻木，她们才骂骂咧咧地停下，扬长而去。
王靖柔瘫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肮脏的地面，绝望地哭泣。
世界一片灰暗，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就在这时，一个清晰而平静的声音从上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空灵：“怎么回事？”
王靖柔吓得猛地一缩，以为那群恶魔又回来了，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一双干净的运动鞋停在她面前，与她周围的污秽格格不入。
那人蹲下身，并没有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王靖柔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逆着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光，她看到一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少女。
少女的脸看不太真切，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晰，沉静得像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同情，没有惊讶，也没有好奇，只是平静地映照出她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
少女看了她几秒，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包装简单的水果糖，递到她面前。
“吃吗？”
少女的声音依旧平淡。
王靖柔愣住了，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她呆呆地看着那颗糖，又看看少女，忘记了哭泣。
少女见她没反应，也没坚持，只是把糖轻轻放在她手边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上。
然后，她站起身，没有再说什么，就像她突然出现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废弃楼房。
王靖柔在地上又躺了很久，才慢慢撑起疼痛的身体。
她看着手边那颗水果糖，糖纸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点微弱的光。
她鬼使神差地捡起那颗糖，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抓住了一根虚幻的稻草。
她一瘸一拐地回到家，母亲还在摊位上忙碌。
她飞快地冲进浴室，简单洗漱，用长袖睡衣遮住了身上的伤痕，即使天气闷热，她也不敢脱下。
母亲回来后问起她红肿的眼睛，她只说是作业太难，急哭了。
那颗糖，她藏在了书包最里面的夹层，没有吃。
此刻，在教室里，听着关于昏睡者和诅咒的议论，王靖柔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校服口袋里的那颗硬硬的糖果。
那个神秘的少女……她是谁？
她的校服和我一样，应该是同校的吧。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一个荒谬又令人心悸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王靖柔的脑海：那些欺负她的人，那些做了坏事的人……那个诅咒……她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但心底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盼，却如同黑暗中挣扎的星火，悄然亮起。
“你的痛苦，我会帮你解除。”
空灵的声音若有若无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