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课桌上，盯着桌角那本摊开的英语课本——第三十七页的校徽依旧鲜红，可他总忍不住用指腹反复摩挲纸页，仿佛能再摸到那缕凉丝丝的紫雾。
林晓雨趴在旁边的座位上，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马尾辫上的黑皮筋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顾晨想起早读课上那根突然出现的绿丝带，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烦躁，他从笔袋里摸出青铜闹钟——早上出门时顺手塞进来的，此刻指针依旧停在两点零七分，钟面玻璃上的灰印，不知何时又聚成了云纹形状。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对着闹钟低声呢喃，指尖刚碰到青铜外壳，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滴答”一声轻响。
像是水滴落在金属上的声音，很轻，却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顾晨抬头，教室天花板的灯管正往下滴着什么——不是水，是一滴泛着金属光泽的紫金色液体，慢悠悠地往下坠，最后落在他前方同学的课桌角上。
“滋——”液体碰到桌面的瞬间，发出一声轻微的灼烧声，课桌上立刻留下一个深色的小坑，边缘还冒着极淡的白烟。
顾晨的心脏猛地一缩，那紫金色液体的颜色，和他凌晨时在青铜闹钟齿轮上看到的粉末，一模一样。
他赶紧抬头看向天花板，灯管周围的天花板己经微微泛紫，像被紫雾染过，更多的紫金色液体正从灯管缝隙里渗出来，顺着灯管往下流，在管壁上汇成细小的水流，慢慢往下滴。
顾晨想叫醒林晓雨，可刚要开口，就发现周围的同学都还趴在课桌上睡觉，没人被这诡异的动静吵醒，甚至有人在睡梦中咂了咂嘴，翻了个身，刚好避开了一滴即将落在后脑勺上的紫金液。
“他们怎么没反应？”
顾晨攥紧了拳头，指尖的麻意再次传来——是口袋里的校园卡，卡面的浅金纹路正亮着，和天花板上的紫色遥相呼应。
他悄悄摸出卡，发现卡面上那道紫色痕迹变长了，像在顺着纹路慢慢蔓延。
就在这时，斜后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顾晨回头，看见李秋雅正从座位上站起来，手里攥着那支旧钢笔，眼神紧紧盯着天花板上的紫金液。
她的动作很轻，没有吵醒任何人，走到教室后排的垃圾桶旁时，突然回头看向顾晨，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天花板，又指了指自己的钢笔。
顾晨看懂了她的意思——别出声，跟着她。
他悄悄站起身，尽量不发出声音，跟在李秋雅身后往教室外走。
经过讲台时，他又看了一眼天花板，发现那些紫金液滴落在地上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像被地面吸收了一样，只有课桌上的小坑还清晰地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走出教室，走廊里静悄悄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面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李秋雅停在走廊尽头的窗户旁，回头看着顾晨，压低声音说：“紫金液是界心碎片的能量，滴到普通人身上，会让他们慢慢‘魇化’，变成梦里那些魇魔的样子。”
“魇化？”
顾晨皱起眉，“为什么你和我能看见，其他人看不见？”
“因为我们身上有界心碎片的印记。”
李秋雅举起自己的钢笔，笔杆上的刻纹亮了起来，“这支笔是我家人留下的，里面有一块界心碎片；你的校园卡和青铜闹钟，应该也藏着碎片。
只有携带碎片的人，才能看见融合的痕迹。”
顾晨想起凌晨时闹钟底座的“灵历三十七年”，还有梦里的青云宗：“界心碎片和青云宗有关？
你之前在路灯下念的‘灵历三十七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秋雅刚要回答，突然脸色一变，拉着顾晨躲到窗户后面。
紧接着，走廊另一头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声。
顾晨从窗户缝里往外看，看见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正走过来，可他的动作很僵硬，像提线木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球是浑浊的灰色——和梦里那些没有意识的魇魔，一模一样。
“他己经被魇化了。”
李秋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紫金液刚开始只会让人失去对异常的感知，等液体渗透得够多，就会彻底控制意识。
我们得赶紧找到其他界心碎片，阻止融合继续下去。”
顾晨的目光落在保安腰间的钥匙串上，突然愣住了——钥匙串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青铜挂件，形状和他的青铜闹钟一模一样，挂件上的刻纹，也是熟悉的云纹。
“你看他的钥匙串！”
顾晨拉了拉李秋雅的袖子，“那个挂件和我的闹钟一样！”
李秋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更白了：“那是‘界心容器’的碎片，保安身上也有碎片……看来魇魔己经开始通过碎片寻找携带者了。”
就在这时，顾晨口袋里的青铜闹钟突然震动起来，他赶紧掏出来，发现钟面玻璃上的云纹灰印正在慢慢变深，指针虽然还停在两点零七分，却开始微微发烫。
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变了颜色，原本湛蓝的天，正从边缘慢慢往中间变紫，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染透。
“不好，紫日要提前出现了！”
李秋雅攥紧了钢笔，笔杆的刻纹亮得刺眼，“我们得去图书馆，旧书库里面有关于界心的记录，或许能找到阻止融合的办法。”
顾晨点点头，刚要跟着李秋雅往楼梯口走，突然想起教室里的林晓雨——她还在教室里睡觉，天花板上的紫金液还在往下滴。
他回头看向教室的方向，心里泛起一阵犹豫：“我们要不要叫醒林晓雨？
她还在里面……”李秋雅的脚步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教室：“现在不能叫醒她，普通人知道得越多，越容易被魇魔盯上。
我们先去图书馆找记录，等找到办法，再回来救她。”
顾晨咬了咬牙，跟着李秋雅往楼梯口跑。
跑过走廊时，他又看了一眼那个魇化的保安，对方正站在教室门口，浑浊的眼睛盯着教室里面，像是在寻找什么。
而他腰间的青铜挂件，正泛着淡淡的紫光，和天空的颜色慢慢重合。
跑到楼梯口，顾晨摸了摸口袋里的校园卡，卡面的紫色痕迹己经蔓延到了纹路的一半，温度也越来越高。
他抬头看向窗外，天空的紫色己经覆盖了大半，阳光变成了淡紫色，落在地面上，像一层薄薄的纱。
“加快速度！”
李秋雅的声音带着焦急，“再晚一点，图书馆可能也会被魇化！”
顾晨点点头，跟着李秋雅往楼下跑。
他不知道图书馆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阻止融合的办法，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如果连他都放弃了，教室里的林晓雨，还有其他没被魇化的同学，可能都会变成没有意识的魇魔。
跑过一楼大厅时，顾晨无意间瞥见大厅墙上的时钟，时针和分针都停在了两点零七分，和他的青铜闹钟一模一样。
而时钟的玻璃表面，正映出窗外越来越紫的天空，还有天空中慢慢浮现的一个模糊轮廓——像一个巨大的紫色太阳，正从云层后面慢慢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