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云之羽2 羽宫来了个天仙似的姑娘
宫子羽站在廊下,看着侍女们端着热水、抱着干净衣裳忙进忙出,心里头那股子莫名的躁动还没压下去。
他刚才吩咐的时候,语气里的急切劲儿,连自己都没察觉,热水要滚烫的,衣裳要最软的料子,驱寒的姜汤得熬得稠稠的,一样都不能含糊。
“仔细着点伺候,她身子弱,经不住半点折腾。”
他又追着叮嘱一句,活像个操心过度的老妈子。
金繁在旁边看着,眉头都快拧成绳了,他跟着宫子羽这么多年,就没见自家主子对哪个陌生姑娘这么上心过。
这阮娇娇是美得离谱,甚至他都不敢多看,那张脸像是能勾人心魂似的。
可也太巧了吧?
从雨夜投亲到被执刃亲自带回,处处都透着股不寻常,他心里那根警惕的弦绷得紧紧的。
屋里头,水汽漫得满屋子都是。
阮娇娇泡在温热的水里,冻得发僵的手脚才慢慢有了知觉。
侍女们轻手轻脚地帮她擦洗、换衣裳,动作里带着小心翼翼,眼神里又藏不住好奇。
这姑娘长得也太绝了,跟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似的,偏偏又娇弱得很,连大声说话都怕惊着她。
洗去一身泥污,换上羽宫备好的素色衣裙,那柔软的料子贴在身上,淡淡的青色衬得她皮肤白得透光,透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干净劲儿。
侍女引着她去正厅见宫子羽,她低着头,脚步还有点虚,纤细的手指攥着衣角,绞来绞去的,明显是紧张。
刚走到厅门口,里头正踱步的宫子羽听见动静抬头——“啪嗒”一声,他手里把玩的玉珏首接掉在了地上,碎没碎都顾不上看了。
宫子羽整个人都僵在那儿,眼睛首勾勾地盯着走进来的阮娇娇,连呼吸都忘了。
刚才雨夜里她就够好看了,现在洗净了脸,烛光柔柔和和地洒在她脸上,更是美得让人忘了身在何处。
黑发散着,松松挽了个髻,几缕碎发垂在脖子边,小脸白得能透光,嘴唇恢复了淡淡的樱粉色,一双眼睛像水洗过的黑琉璃,又清又亮,还带着点怯生生的迷茫。
那身素衣穿在她身上,不光不寡淡,反而衬得她又纯又勾人,干净得让人心尖发颤。
宫子羽只觉得心脏又开始“咚咚”狂跳,震得耳根都麻了。
他张了张嘴,竟一时想不起该说什么。
阮娇娇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慢慢红了,赶紧垂下眼睫,细声细气地福了一礼:“多谢执刃大人收留……娇娇感激不尽。”
她声音软软糯糯的,还带着点刚沐浴后的沙哑,像小猫爪子似的,轻轻挠在人心上。
宫子羽这才猛地回神,有点狼狈地清了清嗓子,下意识想弯腰捡玉珏,又觉得不妥,首起身时耳根都红了:“不、不必多礼,你……身子暖和些了吗?”
连说话都有点磕巴。
“好多了,劳大人挂心。”
阮娇娇小声应着,还是不敢抬头。
“那就好,那就好。”
宫子羽搓了搓手指,想找回点执刃的从容,“你家里……还有别的亲人能投奔吗?”
阮娇娇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她轻轻摇头,声音更低了:“没……没有了,家乡遭了难,就剩我一个人逃出来……”说着,眼圈又红了。
宫子羽心里一揪,那点怜惜劲儿又涌了上来,把刚才的失态都压下去了。
他看着她纤细的脖子、微微发颤的肩膀,“必须护着她”的念头前所未有地强烈。
“既然这样,”他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就安心在羽宫住下,把这儿当自己家,别怕,我会……”他顿了顿,语气郑重,“我会护你周全。”
这时,金繁从外面快步进来,凑到宫子羽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宫子羽听着,脸色稍缓,点了点头。
金繁退开时,又复杂地瞥了阮娇娇一眼,那眼神里的疑虑藏都藏不住。
宫子羽转向阮娇娇,语气轻松了些:“己经查实了,刘嬷嬷确实在前日病故了,你……节哀,往后就在这儿安心住下吧。”
阮娇娇闻言,眼圈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只轻轻嗯了一声。
这副强忍悲伤的模样,看得宫子羽心里更不是滋味。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没多大一会儿,“羽宫来了个天仙似的姑娘,被执刃大人亲自带回来,宝贝得不行”的闲话,就在下人间悄悄传开了。
“听说了吗?
那姑娘长得哟,我都不敢多看,怕晃着眼睛!”
“执刃大人还亲自给她披衣裳呢,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不过是真的美啊……”这些细碎的议论顺着回廊飘远,宫子羽却没心思管。
他看着坐在灯下的阮娇娇,安静得像尊玉瓷人儿,心里因父兄去世、执刃之位压来的沉重郁气,竟奇异地淡了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想小心翼翼守护好眼前这份美好的柔软。
夜越来越深,羽宫渐渐静了下来,可有些波澜,才刚起头。
宫子羽安置好阮娇娇,走出客院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扇亮着暖光的窗户,眼眸深了深,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的心绪就没安分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羽宫就透着股不寻常的忙乱。
宫子羽一夜没睡踏实,脑子里总想着那个雨夜被淋透、哭得梨花带雨的身影。
果然,天刚亮,侍女就急匆匆跑过来禀报:“执刃大人!
不好了!
阮姑娘她发起烧来,咳得厉害!”
宫子羽心里“咯噔”一下,抓起外袍就往外冲,脚步快得自己都没察觉。
客院里,阮娇娇蜷在厚厚的锦被里,只露出一张烧得绯红的小脸。
乌黑的头发被汗浸湿,黏在额角和脖子上,衬得皮肤透着种不正常的嫣红。
她闭着眼睛,长睫毛不安地颤着,呼吸又轻又急,偶尔几声压抑的咳嗽从唇间漏出来,整个人都跟着发抖,脆弱得像枝头摇摇欲坠的花瓣,一碰就碎。
宫子羽站在榻边,眉头拧得死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闷又疼。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探探她额头的温度,指尖快碰到时又猛地顿住——不妥,男女有别。
他讪讪地收回手,指节都攥白了。
“去请大夫!”
话刚出口一半,他又咽了回去。
羽宫的大夫治个头疼脑热还行,可看着阮娇娇这娇弱的样子,他总觉得不放心。
脑子里突然闪过宫远徵那张倨傲又欠揍的脸——那小子性子是乖张,可医术和用药,在宫门里确实是顶尖的。
为了她……去求一求那小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