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给站门口歪歪扭扭的长队,活像一条半死不活的百足虫,黏糊糊地往前蠕动一寸,就得耗掉人半条命。
汗酸味、馊掉的织物味、还有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混在午后黏稠的热浪里,糊在你脸上,沉甸甸地压进肺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股铁腥的甜腻。
你更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小火炉。
艾薇烧得滚烫,小小一团缩在你褪色发硬的旧外套里,只有偶尔细微的、痛苦的抽气声,证明她还活着。
那点微弱的气息喷在你颈窝,烫得你心尖都在哆嗦。
你把她又往上颠了颠,枯瘦的胳膊早就没了知觉,只剩下骨头缝里透出的、尖锐的麻和痛在支撑。
队伍慢得像在爬,前面那个驼背老头咳得撕心裂肺,每一次弓腰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呕出来,喷溅的唾沫星子混着可疑的暗红,落在前面女人打满补丁的裤脚上。
女人木然地挪开半步,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快一点…再快一点…你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每一声都刮着喉咙里的血沫。
艾薇的救命药,就在那扇污迹斑斑的铁皮窗后面。
终于,挨到了那扇小得憋屈的铁栅窗。
你把艾薇小心地换到一边胳膊弯里,另一只手哆嗦着伸进怀里最深的暗袋,摸出那张汗水和体温浸得发软、边缘磨损得毛糙糙的配额券。
券上“药品乙类(儿童)”几个模糊的红字,是你仅剩的指望。
你把它用力地、带着全部卑微的希望,从栅栏底下塞了进去,手指头蹭到了冰冷的、沾满不明油腻的窗台。
窗子后面坐着的管理员,那张脸像用劣质蜡捏出来的,浮肿松弛。
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两根粗短、指甲缝里嵌着黑泥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捻起你的券,只扫了一眼。
“乙类?”
蜡黄的脸皮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近乎嘲弄的弧度,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铁皮,“没了。”
嗡的一声,你脑子里那根绷到极限的弦,似乎断了。
“没了?”
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自己都认不出来,“昨天…昨天通知上说今天有的!
我女儿…我女儿她高烧,肺炎!
没有药她会死的!
求您再看看,求您了!”
你扑在冰冷的铁栅上,那锈蚀的铁条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