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水的女孩
在这座几乎没有夜生活的城市里，车流渐稀的主干道上，偶尔有车灯划破黑暗，像流星短暂掠过。
护城河旁的清吧里，吧台上零散坐着几个人。
愁绪没说出口，都拌在酒里，一口口喝了下去。
冰块碰着杯壁轻响，混着窗外隐约的水声，倒像替那些没说的话，找了个去处。
“昨日的雨曾淋漓过她瘦弱的肩膀。”
“夜空的北斗也没有为她找到迷途的方向。”
“………………”唱台上，站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眉眼间带着点淡淡的文艺气。
他低着头，指尖轻柔地拨动吉他弦，舒缓的旋律里，混着他干净又略带沙哑的嗓音，正唱着赵雷那首《南方姑娘》。
歌声像一阵晚风，轻轻漫过清吧的每个角落。
他叫叶霖，十八岁，是姑苏大学的一名准大一新生。
“哥们儿，唱得真带劲儿！”
“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
一曲终了，台下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还有人忍不住拍起了手。
叶霖抱着吉他，笑着朝台下拱了拱手：“不好意思啊各位，今天就到这儿了，我差不多该下班了。”
他顿了顿，眼尾弯起一点笑意，“要是还想听，明天记得再来捧个场。”
说完，他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抱着吉他走下了唱台。
几天前，他独自踏入这座陌生的城市，心里揣着对美好大学生活的憧憬与期待。
在酒店待得久了，难免生出几分无聊，索性抱起爱琴，想着找个地方消磨时光，或许还能挣点零花钱。
就这样，护城河旁的清吧，成了他来到新城市的第一站。
“哥们儿，你这可太够意思了。”
叶霖端着水杯走到吧台边，视线落在那个染着惹眼红发的少年身上——对方看着和自己年纪相仿，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拨弦的弧度。
他仰头灌了口凉水，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真心实意的羡慕，“既能抱着吉他过足瘾，还能顺手赚点零花钱，这活儿简首是太爽了。”
“那可不，”红发少年拍了拍叶霖的肩膀，笑道，“谁叫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呢。”
“林声，你这头红毛，是照着哪个动漫角色扒下来的？”
叶霖盯着那抹扎眼的红色，故意拖长了语调，嘴角勾着促狭的笑，“也太招摇了吧，骚气冲天啊。”
林声是叶霖高中时的死党，一整个高中几乎形影不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彼此间最常做的事，就是变着花样互损——你挤兑我一句，我嘲讽你两句，嘴上不饶人，心里却门儿清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相处方式。
真正的兄弟，大抵就是这样，损得越凶，情谊越真实。
高中时，林声和叶霖的成绩向来不相上下，最后顺理成章地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他比叶霖早到一个月，这家清吧是他亲戚开的，他便先在这儿找了份活儿干，如今叶霖来了，自然也被他拉过来搭伙。
“你懂什么，这叫时尚。”
林声摸了摸头上那抹鲜艳的红色回答道。
“喂，你看那边——”林声忽然抬手拍了拍叶霖的胳膊，指尖朝他身后的方向点了点，语气里带着点发现新大陆的兴奋，“那女生长得也太绝了吧？
不过这么漂亮的人，居然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倒是稀奇。”
叶霖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嘴里还漫不经心地嘟囔着：“再好看，还能……”那边坐着个女生，留着及肩的长发，美得有些不真实。
清吧里灯光昏昏暗暗的，衬得她侧脸轮廓柔和又清晰。
她一个人端着酒杯，指尖碰着杯壁的动作带着点生涩，一看就不是常来这种地方的人。
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才会跑到这里，试着碰这种从没沾过的东西。
叶霖只扫了一眼，便被那瞬间的惊艳攫住了目光，但也仅仅是一瞬，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向来不是那种见了漂亮姑娘就挪不动脚的人，再亮眼的风景，看一眼也就够了。
和林声又闲扯了几句，叶霖便背着吉他离开了清吧。
晚风一吹，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一阵强烈的饥饿感首往上涌。
“去护城河那边的路边摊，搞个手抓饼垫垫。”
他念叨着，脚下一转，朝护城河的方向走去。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临时起意的决定，会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和一个女孩的生命里，漾开改写命运的涟漪。
叶霖手里捏着刚买的手抓饼，沿着河边慢慢走着。
晚风从河面掠来，裹着点水腥气的淡香，只是入了秋，风里己悄悄藏了丝凉意，吹得人皮肤发紧。
“明明还没到九月呢，怎么说凉就凉透了。”
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抬手把外套领口紧了紧，将那点钻进来的风挡在外头。
走了一阵，叶霖到了这几天常来的地方——空无一人，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只有月光铺在河面，碎成一片晃动的银影。
他在离河最近的第二个台阶坐下，这份幽静让他觉得自在，正适合安安稳稳吃点东西。
“总算能好好啃一口了。”
叶霖举着手抓饼，刚要送进嘴里——“噗通！”
一声重物落水的闷响突然炸开，他的动作瞬间僵住。
叶霖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动静是从不远处的河里传来的。
一阵莫名的不安瞬间在心里蔓延开来。
“我去，不会是有人掉下去了吧？”
他急忙把背上的吉他往台阶上一放，拔腿就朝着声音来源跑去。
跑到近前，果然看见水里有个黑影在胡乱挣扎。
“还真是人！”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喊了一声。
叶霖水性向来不错，此刻根本来不及多想，一把扯掉上衣和外裤，“噗通”一声扎进冰凉的河水里。
他奋力朝着那个挣扎的身影游去，靠近后一把将人拦腰扛在肩上。
落水的人似乎还有些意识，没有胡乱扑腾，加上体重很轻，叶霖没费太大劲就将人拖到了岸边。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耗尽了力气，顾不上穿衣服，和被救的人并排躺在岸边的草坪上，两人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随着粗重的呼吸剧烈起伏。
（不建议大家模仿，剧情需要）缓过那阵脱力的劲儿，叶霖侧过头，想看看这想不开的“哥们儿”到底是谁。
可目光扫过那湿漉漉贴在脸颊的长发，还有被水浸透后勾勒出的纤细身形，以及隐约露出的贴身衣物轮廓时，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转回头，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他是真没料到，落水的竟然是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