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侯府风波起,外室登堂来靖安侯府的初秋,总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湿冷。
檐角的铜铃被风一吹,便发出细碎又沉闷的声响,像是困在金丝笼里的雀儿,
连悲鸣都透着股无力。沈清晏坐在窗前的梨花木桌旁,指尖捏着一本摊开的账册,
目光却落在窗外那株半枯的海棠上。这株海棠是她嫁入侯府那年亲手种下的,如今三年过去,
枝干上的叶子黄了大半,只剩下零星几片还在硬撑着,倒像是她在这侯府里的日子,
看着体面,实则早已没了生气。“夫人,您都对着账册看半个时辰了,一页都没翻呢。
” 贴身丫鬟青禾端着一盏刚温好的杏仁茶走进来,轻声细语地劝着,“这天儿凉,
您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别冻着了。”沈清晏这才回过神,将目光从窗外收回,
落在账册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上。这是侯府上个月的用度账,她作为侯夫人,
理家本是分内之事,可如今这账册于她而言,
更像是个摆设 —— 顾晏之早已把府中大半的权力交给了他的外室柳轻寒,连库房的钥匙,
都悄悄给了那女人一把。她接过青禾递来的杏仁茶,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到心底,
却驱不散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青禾,” 沈清晏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前儿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青禾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凝重,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
才压低声音说道:“夫人,奴婢查到了。那位柳姑娘,原是城南‘玉春班’的旦角,
艺名叫‘玉玲珑’。听说她在戏班里的时候,就不安分,跟好几个富家公子都有牵扯,
后来被侯爷看中,才赎了身,在外头置了宅院。”沈清晏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顿,
眼底没有丝毫意外。顾晏之当初对她一见钟情,三媒六聘将她娶进门,可新鲜感一过,
便开始流连花丛。半年前,他在戏班看中了柳轻寒,从此便像丢了魂一般,
几乎天天都宿在柳轻寒的外宅,对她这个正牌侯夫人,却是连正眼都懒得瞧。“还有别的吗?
” 沈清晏又问,声音依旧平静无波。“还有,” 青禾咬了咬唇,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奴婢还听说,那位柳姑娘私下里特别贪财,侯爷送她的那些珠宝首饰,
她转头就变卖了不少,还偷偷给她娘家送了一大笔银子。而且…… 而且她还跟赌坊有往来,
前阵子在‘聚财赌坊’输了不少钱呢。”听到 “赌坊” 二字,
沈清晏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微光,快得让人抓不住。她轻轻吹了吹茶盏里的浮沫,
缓缓说道:“知道了,这事别声张,你先下去吧。”青禾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
却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对着沈清晏行了个礼,
语气急切地说道:“夫人,不好了!侯爷…… 侯爷说要把柳姑娘接入府里来,
还让奴婢来跟您说,要把西跨院收拾出来,规格按侧妃的来!”“哐当” 一声,
青禾手里的茶盘掉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碎裂的瓷片散落在脚边。
她惊呼一声:“侯爷怎么能这样!那西跨院是当初老夫人特意留给夫人您的,
怎么能给一个外室住!”沈清晏的身子却纹丝不动,仿佛没听到小厮的话一般。
她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落在地上碎裂的瓷片上,那白色的瓷片沾着褐色的茶水,
像极了她此刻的心 —— 看似完整,实则早已碎得不成样子。过了好一会儿,
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让人心慌:“知道了,你下去吧,告诉侯爷,
西跨院我会让人收拾好的。”小厮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沈清晏会这么轻易就答应,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躬身退了出去。青禾看着沈清晏苍白的脸色,心疼得不行:“夫人,
您怎么能答应呢!那柳轻寒要是进了府,指不定会怎么欺负您呢!您就该跟侯爷理论理论,
让他知道您才是这侯府的女主人!”沈清晏抬起头,眼底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理论?有用吗?他要是心里有我,就不会把外室藏在外面半年,
更不会想着把人接进府里来。青禾,哭闹和争执是最没用的东西,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还会让自己更难堪。”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那株半枯的海棠,
轻声说道:“既然他想把人接进来,那我便成全他。只是这侯府的规矩,
还有我沈清晏的底线,不是谁都能踩的。”青禾看着沈清晏的背影,
突然觉得自家夫人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夫人,总是温柔隐忍,凡事都为顾晏之着想,
可现在的夫人,眼神里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像是一把藏在鞘里的剑,看似平静,
实则早已蓄势待发。接下来的大半天,沈清晏都在有条不紊地安排人收拾西跨院。
她没有刻意刁难,也没有格外优待,只是按照侧妃的规格,该有的陈设一样不少,
不该有的东西也半分不多。府里的下人见她如此平静,都暗自揣测着这位侯夫人的心思,
有人觉得她是懦弱可欺,也有人觉得她是在暗中隐忍。傍晚时分,
侯府的大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沈清晏正坐在房间里看书,听到声音,她合上书,
对青禾说道:“看来,我们的贵客到了。”两人刚走到前厅门口,
就看到顾晏之牵着一个穿着水绿色罗裙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生得极美,肌肤白皙如雪,
眉眼间带着一股勾人的风情,正是柳轻寒。她依偎在顾晏之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看到沈清晏,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怯生生的表情,
对着沈清晏屈膝行了一礼:“妾身柳轻寒,见过侯夫人。”她的声音柔柔弱弱,
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惜。顾晏之见状,连忙将柳轻寒扶起来,
一脸疼惜地说道:“轻寒,快起来,别累着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沈清晏,
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清晏,轻寒身子弱,以后在府里,你多照拂些她。
西跨院收拾好了吗?快带轻寒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让人重新收拾。
”沈清晏看着眼前这对旁若无人的男女,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底的恶心,脸上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侯爷放心,西跨院已经收拾好了,青禾,
你先带柳姑娘过去看看吧。”青禾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躬身应下,带着柳轻寒往后院走去。
柳轻寒路过沈清晏身边时,故意停下脚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多谢夫人成全,
妾身以后定会好好伺候侯爷,也会好好‘孝敬’夫人的。”那语气里的挑衅和得意,
几乎要溢出来。沈清晏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
顾晏之见柳轻寒走了,才看向沈清晏,语气缓和了一些:“清晏,我知道把轻寒接进来,
你心里可能会不舒服,但你是侯夫人,要顾全大局。轻寒她身世可怜,又对我真心实意,
我不能委屈了她。”“顾全大局?” 沈清晏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
“侯爷所谓的顾全大局,就是把外室接入府中,让侯府沦为京中笑柄吗?
就是让我这个正牌侯夫人,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吗?
”顾晏之没想到沈清晏会突然反驳,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沈清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敬重你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小姐,才对你一再容忍,你别得寸进尺!轻寒是我认定的人,
我接她进府是天经地义,你要是再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不客气?
” 沈清晏笑了,笑得有些凄凉,“侯爷想怎么对我不客气?是休了我,
还是废了我这个侯夫人的位置?顾晏之,你别忘了,我沈清晏嫁入侯府,
带来的不仅是沈家的名声,还有我母亲留给我的十万两嫁妆。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
先掂量掂量沈家的势力,还有那十万两嫁妆,够不够你给你的心上人建别院!
”顾晏之被沈清晏的话噎住了。他确实忌惮沈家的势力,
也贪图沈清晏的嫁妆 —— 他最近在朝堂上需要打点,府里的开销又大,
早就盯上了那笔嫁妆。他原本以为沈清晏柔弱可欺,只要他强硬一点,她就会乖乖听话,
却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看着顾晏之铁青的脸色,沈清晏心中没有丝毫痛快,
只有无尽的失望。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了这样一个自私自利、贪慕虚荣的男人?
“侯爷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房了。” 沈清晏不想再跟他废话,转身就要走。“等等!
” 顾晏之突然叫住她,语气有些生硬,“下个月是轻寒的生辰,我想给她办一场生辰宴,
你好好准备一下,务必办得隆重些。”沈清晏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只冷冷地说道:“知道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到房间,
沈清晏卸下脸上的伪装,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青禾端着热水进来,看到她苍白的脸色,
忍不住说道:“夫人,您刚才跟侯爷说的那些话,真是太解气了!可惜啊,
还是没能阻止那柳轻寒进府。”沈清晏接过热水,喝了一口,眼底重新燃起了光芒:“阻止?
我为什么要阻止?她进了府,才好让我看清她的真面目,也让侯爷看看,
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青禾,你记住,从今天起,这侯府的天,
该变一变了。”窗外的风更大了,檐角的铜铃又开始作响,可这一次,
那声音里似乎少了几分沉闷,多了几分即将风暴来临的锐利。沈清晏知道,她的反击,
从现在开始了。第二章:设局曝劣迹,赌债缠轻寒柳轻寒入府第三日,便开始显露她的野心。
清晨的露珠还沾在庭院的芭蕉叶上,沈清晏刚起身梳妆,就听见院外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紧接着是丫鬟的哭求声。青禾匆匆从外面回来,脸色铁青:“夫人,那柳轻寒太过分了!
她嫌给她端洗脸水的丫鬟动作慢,竟把整套青釉瓷的洗漱用具都砸了,
还说要把那丫鬟发卖到庄子去!”沈清晏握着玉梳的手顿了顿,
镜中映出她平静无波的面容:“她如今正是得宠的时候,想立威也正常。你去告诉管家,
按规矩赔一套新的给她,至于那丫鬟,让她先去柴房待着,等过几日再做安排。”“夫人!
” 青禾急得跺脚,“您这不是纵着她吗?照这样下去,她迟早要骑到您头上来!
”“骑到我头上来?” 沈清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也得有那个本事。你先按我说的做,
别跟她硬碰硬。”青禾虽满心不甘,却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沈清晏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
手指轻轻抚过鬓边的珍珠钗 —— 这是她及笄时母亲送的嫁妆,
也是她在这侯府里为数不多的念想。她绝不会让柳轻寒这样的女人,毁了她的一切。
没过多久,顾晏之就带着柳轻寒来了沈清晏的院子。柳轻寒穿着一身桃粉色的撒花软缎裙,
头上插满了金钗玉饰,走路时珠翠叮当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得宠。她依偎在顾晏之身边,
眼神却像扫描仪一样,在沈清晏的房间里扫来扫去,看到博古架上摆放的那些珍贵古玩,
眼底闪过一丝贪婪。“姐姐,” 柳轻寒娇滴滴地开口,声音甜得发腻,“妹妹初入府,
好多规矩都不懂,以后还要多向姐姐请教呢。方才妹妹不小心砸了一套洗漱用具,
姐姐不会怪妹妹吧?”沈清晏站起身,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妹妹说笑了,
不过是一套瓷器罢了,值不了几个钱。妹妹刚入府,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管家说。
”顾晏之见两人 “相处融洽”,满意地点点头:“清晏,你能这样包容轻寒,我很欣慰。
轻寒身世可怜,你多担待些。对了,下个月是轻寒的生辰,我想在府里办一场盛大的生辰宴,
到时候邀请京中各位王公贵族来参加,你好好筹备一下。”沈清晏心中冷笑,
面上却依旧恭敬:“侯爷放心,臣妾定会办好。”柳轻寒听到要办生辰宴,
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拉着顾晏之的胳膊,撒娇道:“侯爷,您对我真好!
不过会不会太破费了呀?”“为了你,再破费也值得。” 顾晏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完全没注意到沈清晏眼底的冰冷。两人又在沈清晏的院子里待了一会儿,
柳轻寒借着 “参观” 的名义,把房间里的值钱物件都记在了心里,
才满意地跟着顾晏之离开。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沈清晏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对青禾说道:“去把我梳妆台上那支赤金嵌红宝石的簪子取来,送到西跨院去,
就说是我给柳姑娘的见面礼。”青禾愣住了:“夫人,那支簪子是您最宝贝的首饰之一,
怎么能送给那个女人?”“宝贝又如何?” 沈清晏淡淡道,“留着它,
不如让它发挥点作用。你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会让她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青禾虽不明白沈清晏的用意,但还是听话地取了簪子,送到了西跨院。柳轻寒收到簪子后,
果然十分高兴,在顾晏之面前连连夸赞沈清晏 “大方”“和善”,
顾晏之对沈清晏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接下来的几日,
沈清晏一边假意配合顾晏之筹备生辰宴,一边暗中布局。
她让青禾找来了一个曾在 “聚财赌坊” 当差、如今被辞退的小厮,给了他一笔银子,
让他去接近柳轻寒身边的丫鬟。那小厮很快就跟柳轻寒的贴身丫鬟小红混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