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上用朱砂写着:“城南旧宅频发上吊案,三日内己有两人殒命,疑是缢鬼作祟,速去除之。”
“这缢鬼怨气极重,”黄天跑把一张“破怨符”塞进她手里,“死者都是在旧宅二楼的房梁上寻了短见,死前都念叨着‘该还债了’。
你去了先查清楚怨气源头,别上来就硬拼——缢鬼最会勾人执念,你道心刚定,千万稳住。”
宁小闲点点头,背上桃木剑和符袋,首奔城南旧宅。
旧宅围着一圈破木栏,院墙爬满枯藤,大门虚掩着,风一吹就“吱呀”作响,透着股阴森气。
她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声,从二楼飘下来。
二楼的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一根发黑的房梁悬在中间,梁上还缠着半截断裂的麻绳——是前两任死者留下的。
宁小闲掏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指向房梁的方向,罗盘边缘甚至泛起了一层黑雾,是怨气凝结的征兆。
“出来吧。”
宁小闲握紧桃木剑,声音平静,“躲在梁上,不如说说你的冤屈。”
话音刚落,房梁上突然垂下一道白影,缓缓落在地上——是个穿素白旧衣的女子,长发遮着脸,脖子上缠着一圈麻绳,绳子末端还滴着“水珠”,落在地上却没留下痕迹,竟是怨气化成的。
“你看得见我?”
女鬼的声音又细又冷,带着哭腔,“他们都看不见我,只知道被我勾着上吊……凭什么?
凭什么当年他害了我,却让我困在这里受苦?”
宁小闲没急着动手,而是掏出一张“显形符”贴在自己额上——符纸亮起微光,她能更清晰地看到女鬼身上的怨气:“你说的‘他’是谁?
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女鬼的长发慢慢散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眶里淌着黑泪:“我叫苏晚,十年前在这里嫁给了张秀才。
他骗我家的钱去赌,输光了就想卖了我,我不肯,他就把我勒死在这房梁上,还对外说我是上吊自尽。
我怨气不散,就等着他回来还债,可他跑了,只留下这空宅子……后来进来的人,都带着贪念、执念,我一勾,他们就跟着我上吊了。”
说着,女鬼的怨气突然暴涨,麻绳猛地朝宁小闲缠过来:“你是不是也要来收我?
你们都帮着活人,谁管我们这些冤死的鬼!”
宁小闲侧身躲开麻绳,掏出“破怨符”,却没立刻贴上去,而是轻声说:“我不是来收你的,我是来帮你。
张秀才欠你的债,该还;但那些无辜的人,不该替他偿命。
你若再勾人上吊,怨气只会越来越重,最后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女鬼的动作顿住,黑泪淌得更凶:“可我找不到他……我困在这里十年了,除了勾人,我还能怎么办?”
“我帮你找他。”
宁小闲从符袋里掏出一张“寻踪符”,“你把张秀才的模样、当年的事再跟我说清楚,我去报官,让他为你偿命。
但你得答应我,从现在起,不准再勾任何无辜的人,好不好?”
女鬼盯着宁小闲的眼睛,看了很久,才慢慢点头:“我信你一次。
要是你骗我,我就是魂飞魄散,也要拉着你一起。”
接下来的两天,宁小闲一边帮苏晚整理当年的证据——从旧宅的墙缝里找出张秀才当年的赌债欠条,又去问了附近的老邻居,拿到了人证;一边在旧宅周围布下“安魂阵”,用符纸压住苏晚的怨气,防止她再失控。
第三天清晨,官差终于根据线索,在邻县的赌坊里抓到了张秀才。
他看到宁小闲带来的证据,立刻瘫软在地,承认了当年杀害苏晚的罪行。
宁小闲把消息带回旧宅时,苏晚正坐在房梁下,看着窗外的阳光——她的怨气淡了很多,衣服上的白也不再那么刺眼。
“他认罪了?”
苏晚的声音轻了些,带着一丝释然。
“嗯,官差说会判他***,为你偿命。”
宁小闲掏出“渡魂符”,点燃后放在苏晚面前,“这符能帮你洗去怨气,送你入轮回。
下辈子,你会投个好人家,再也不用受这苦。”
符纸的青烟绕着苏晚转了一圈,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
临走前,她对着宁小闲鞠了一躬:“谢谢你……要是早点遇到你,我就不会害那些无辜的人了。”
看着苏晚化作一缕白烟消散,宁小闲松了口气,摸了摸腰间的桃木剑。
她想起黄天跑说的“道心”——原来斩妖除魔,不止是打杀,有时候“渡”比“除”更重要。
回到供堂,黄天跑看到她平安回来,满意地点点头:“缢鬼最难渡,你能化解她的怨气,没让她魂飞魄散,也算过了宗门的考验。
接下来,宗门还有个更难的任务,在西北的皮影戏小镇,你要不要去?”
宁小闲握紧桃木剑,眼神坚定:“只要是该做的事,我就去。”
她知道,修行的路还长,往后还会遇到更多鬼魅、更多考验,但只要道心不变,就不会走偏。
就像当年断了与青竹的情分那样,往后每一步,她都要走得清醒、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