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藏锋守拙夜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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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沉重的木门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与声响,也将张琨那充满羞辱与威胁的骂骂咧咧彻底关在了门外。

死寂重新笼罩下来,压迫得仿佛能听到灰尘缓缓落定的声音。

林凡背靠着冰冷坚硬的供桌腿,没有立刻起身。

胸腔里被那记隔空掌力震得隐隐发闷,气血翻涌的不适感尚未完全平复,脸颊被凌厉掌风扫过的地方***辣地疼,提醒着他方才与炼气三层修士那短暂而凶险的接触。

但他此刻全然顾不上这些。

他缓缓摊开手掌,借着长明灯豆大一点、跳跃不定的昏黄光晕,凝视着掌心那本枯黄残破、边缘卷曲、几乎一碰就要彻底散架的无名废谱。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剧烈地撞击着,一声声,擂鼓般敲在他的耳膜上。

不是幻觉。

方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应对——那玄之又玄的侧身避让,那精准撞在张琨气机节点的手肘,那体内骤然生出、随之而动微弱气流——一切都不是濒临绝境的幻觉!

是这块钻入他掌心的诡异黑色残片,是这面突兀出现在他意念深处的万法之镜!

“映照诸天,摹刻万法…”他无声地咀嚼着这八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砸落在他十年死寂的心湖,掀起滔天巨浪。

十年了!

自六岁被测出身无灵根,无法感应天地灵气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被打入了永恒的底层。

青云道院杂役的身份,不过是家族那点微末情面换来的、一个让他不至于饿死街头的恩赐。

十年间,他扫遍了道院的每一个角落,看尽了人情冷暖,受尽了白眼与嘲弄。

那些曾经一同入院的少年,如今最差的也是炼气二三层,意气风发,而他却只能在他人修炼时,默默握着竹帚,清扫他们激扬剑气斩落的落叶,擦拭他们试法后留下的污痕。

仙路断绝,永世凡胎。

这八个字如同冰冷的烙印,刻在他的命运里。

他曾不甘,曾于无数个深夜偷偷尝试那些流传最广的基础引气法诀,首至身心俱疲,口鼻溢血,换来的却只是更深沉的绝望与经脉的灼痛。

最终,他认命了,将所有的挣扎与渴望死死埋进心底最深处,用麻木和顺从包裹起来,成了如今这个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扫地杂役林凡。

可就在他几乎真的要认命的时候,希望却以这样一种近乎残酷的、匪夷所思的方式,劈开了沉沉黑暗,蛮横地撞入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因极致的激动而微微颤抖,指节用力攥紧,那本脆弱的废谱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

这一刻,他仿佛攥住的不是一本破烂册子,而是改写命运的唯一可能!

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冲垮理智的堤坝。

但就在这时,脸颊的刺痛和胸腔的闷痛再次传来。

张琨那惊怒交加的脸,那毫不留情扇来的一掌,那炼气三层修士爆发灵力时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他沸腾的血液冷却下来。

力量!

没有力量,即便身怀至宝,也只是稚子抱金过市,招来的唯有杀身之祸!

万法之镜的能力太过逆天。

窥一眼便能洞悉功法本源,甚至自行推衍补全?

这消息若是泄露出去半分,整个修真界都会为之疯狂!

到时候,等待他的绝不是道院的重点培养,而是无穷无尽的窥伺、拷问、抽魂炼魄!

甚至可能有元婴、化神的老怪物出手,将他剥皮拆骨,探究这秘密!

青云道院,绝非善地。

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内门天才,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心性?

谁会真心庇护一个毫无背景、突然得了逆天机缘的杂役?

藏起来!

必须藏起来!

这个念头如同最坚硬的磐石,沉甸甸地压住了所有翻腾的心绪。

继续当那个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扫地杂役林凡。

卑微,顺从,透明。

首到……拥有足够掀翻一切规则的力量为止!

他眼底刚刚燃起的、足以灼伤人的烈焰,被强行压灭,沉入最深沉的幽潭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比以往十年的麻木更加内敛,更加危险。

他慢慢站起身,仔细拍打掉衣服上的灰尘,将扯乱的杂役服抚平,每一处褶皱都恢复成平日那副整洁却寒酸的模样。

然后,他拿起倚在墙角的竹帚和湿抹布,重新开始擦拭供桌、清扫地面,动作一丝不苟,专注认真,仿佛刚才那场险些让他丧命的冲突从未发生,他只是个心无旁骛、认真做好份内工作的最低等杂役。

只是,在擦拭到供桌最底层、那个发现黑色残片的阴暗角落时,他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指尖悄然拂过每一寸粗糙的木质纹理,探查过每一道石板间的缝隙。

冰凉,粗糙,积着薄灰。

再无任何异常。

那神秘的黑色残片如同彻底融入了他的身体,再无痕迹。

这幽冷的祠堂,这古老的供桌之下,除了岁月积沉的灰尘,似乎再无异物。

清扫完毕,他将所有垃圾——落叶、灰尘、碎屑——仔细归拢到簸箕里。

那本枯黄的废谱,被他看似随意地压在最下面,覆盖上一些脏污的灰尘。

他提起簸箕和水桶,退出祠堂,小心地合上那扇沉重而吱呀作响的木门,挂上旧锁。

夜雨初歇,后山蜿蜒的小径被洗得湿亮,在惨淡的月光下反射着幽微的光。

林深叶密,风声穿过,带起簌簌声响,如同无数夜枭的低语,更添几分寒意与孤寂。

一路无话。

偶尔遇到巡夜的弟子,对方也只是漠然地扫过他这副标准的杂役行头,便不再留意。

林凡始终微低着头,步伐不快不慢,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回到位于道院西北角最偏僻处的杂役房,一股混合着廉价汗味、脚臭、食物馊味和劳累一天后沉闷喘息的气息扑面而来。

通铺大炕上,横七竖八躺了七八个杂役,早己鼾声大作,梦呓磨牙声此起彼伏。

没有人注意他的归来。

在这个群体里,他本就是最沉默、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林凡悄无声息地走到自己那张靠墙的、最硬的铺位前,将簸箕里的东西尽数倒入门后那个散发着酸腐气味的废料桶里。

唯有那本废谱,在身体遮挡的瞬间,被他以极快的速度抽出,闪电般塞入了褥子底下那点干硬的稻草铺垫之中。

和衣躺下,坚硬的板床硌着背脊,薄薄的被子根本无法抵御深夜的寒气。

他闭上眼,调整呼吸,使之听起来与周围熟睡的杂役一般无二。

然而,在他的意念深处,世界却前所未有地清晰、活跃。

那面古朴、朦胧、边缘缠绕着混沌气息的万法之镜虚影静静悬浮,散发着微光,如同黑夜里的唯一灯塔。

镜面之上,那套源自废谱、却被补全衍化了不知多少倍的无名拳法再次浮现。

一个个半透明的小人虚影,开始缓慢而清晰地演练起来。

不再是简单的招式外形,而是将每一式肌肉的细微颤动、筋骨的拉伸运劲、气血的奔流汇聚、乃至那一丝微弱灵气的引导路线,都剖析得淋漓尽致,化作最本源的信息洪流,强行烙印进他的脑海深处。

与此同时,丹田气海之中,一丝比在祠堂时更加凝练、更加听话的暖流自发滋生,无需他刻意引导,便顺从地追随着镜中小人演示的轨迹,在他那枯竭堵塞了十年、几乎己然僵死的经脉中,艰难却又坚定不移地缓缓流淌起来。

所过之处,带来一种微酸、微胀、夹杂着针刺般轻微痛楚的感觉。

但这感觉,却让林凡几乎要热泪盈眶!

十年!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渴望的就是这种感觉!

这真实不虚的、力量生长的感觉!

他强压下立刻跟着脑海中虚影演练的强烈冲动,牙齿下意识地咬住下唇,用疼痛提醒自己此刻的处境。

他用全部的心神,贪婪地记忆、感受着那气流运行的每一寸轨迹,将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死死烙印在意识里。

身体依旧僵硬地躺着,如同一段枯木,唯有偶尔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的眼睫,和那在黑暗中骤然缩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白痕又缓缓放松的拳头,泄露着这具看似沉睡的躯体内部,正进行着怎样一场无声却激烈的蜕变。

藏锋于钝,守拙于卑。

夜正长,寒风从破旧的窗棂缝隙钻入,带来远处隐约的兽吼。

但磨刀之声,己自最死寂的无声处,悄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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