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达成“雇佣协议”
程薇从几乎被掩埋的临时藏身处爬出来，浑身覆着一层厚厚的黄沙，每一下呼吸都带着土腥味。
她艰难地辨认着方向，在一片狼藉中摸索前行。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时，脚步踢到了一块半埋的、异常坚固的金属板。
她心中一动，费力地清理开周围的沙土和杂物，一个倾斜向下的、被厚重金属门遮挡了大半的入口显露出来。
门轴锈死了，但旁边有一个足以让人侧身挤进去的裂缝。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大。
虽然堆着一些不知名的废弃杂物，弥漫着灰尘和陈腐的气味，但结构出人意料地完整，没有明显的塌陷，更重要的是，它完全将外面那个恶劣的世界隔绝开来。
一种久违的、令人想落泪的安全感包裹了她。
就是这里了。
她稍微清理出一小块地方，疲惫地坐下，从背包里取出那个珍贵的罐头，犹豫着是否要立刻吃掉。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透过入口的缝隙，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斑斓色彩。
她的心猛地一跳。
是那只豹猫。
它趴在入口的一处断墙阴影下，姿态比之前更加萎靡。
胸口的伤似乎恶化了，暗色的血迹濡湿了周围的皮毛。
它甚至没有力气完全隐藏自己，只是那样趴着，但那双金色的竖瞳却依旧明亮，死死地盯着她——更准确地说，是她手里的罐头。
那眼神里，警惕和求生本能激烈地交织着。
程薇的心揪紧了。
它竟然一路跟到了这里？
是巧合，还是……它潜意识里觉得跟着她能找到生机？
她看着手里的罐头，又看看远处那只奄奄一息却依旧骄傲的生灵。
末世里，心软往往是取死之道。
但这只猫……内心挣扎了许久，同情和一种说不清的羁绊感最终占据了上风。
“算了算了，”她一拍大腿，“就当投资了！
高风险高回报，万一以后能撸大猫呢？”
她小心翼翼地将罐头里的内容一分为二——虽然肉痛，但这是她能给出的最大善意。
她将其中一半倒在一块相对干净的铁皮上，然后一步步缓缓走到仓库入口处，将铁皮放在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后退，一首退到仓库最里面的阴影中，然后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最大限度地减少自己的威胁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豹猫只是看着，鼻翼微微翕动，空气中弥漫的食物香气对它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但它极其谨慎，目光不断在食物和程薇藏身的阴影之间徘徊。
很久很久，久到程薇几乎以为它不会接受时，它终于动了。
它挣扎着站起身，踉跄了一下，然后极其缓慢地靠近那半份食物。
每走几步，它都会停下来观察阴影中的程薇，喉咙里发出警告般的呜噜声。
终于，它走到了食物前。
它最后抬头深深地望了程薇的方向一眼，然后猛地低下头，几乎有些狼吞虎咽地将食物一扫而空。
吃完后，它甚至下意识地舔了舔铁皮，然后再次看向仓库深处。
就是现在！
程薇集中起全部精神，将自己那微弱的能力催动到极致。
她不敢有任何复杂的念头，只是在脑海中反复回荡着最简单、最纯粹的情绪意念：无害……不想伤害你……帮忙……食物……伤口……她努力将“善意”和“安全”的感觉包裹着这些意念，如同伸出无数双无形而轻柔的手，缓缓探向那只豹猫。
豹猫明显地顿了一下，甩了甩脑袋，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困惑。
它盯着阴影，仿佛在分辨着什么。
（这个两脚兽……没有冲过来……还给了好吃的……脑子里这些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暖暖的……烦死了……但是……好像不坏？
算了，看她那笨样子也不像能打过我的……附近好像也没别的地方能躲了…暂时…就先看看她想干嘛吧…）它没有离开，也没有再靠近。
只是原地蹲坐了下来，开始认真地舔舐自己胸口的伤处，时不时地，还会抬起眼睑，瞥一眼仓库的方向。
一种微妙的、脆弱的平衡，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中，悄然达成了。
程薇在阴影里偷偷比了个耶。
计划通！
撸猫大业，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次日清晨，程薇决定出去看看这座临时避难所的周围，是否还能找到更多可用的物资。
她整理好外出装备——见底的水壶、一把改良过的锋利匕首、带上破布改造的头巾和面巾，钻出仓库入口，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
果然，在不远处一段倒塌的墙体上，那只豹猫正静静地蹲坐着。
见到她出来，它并没有明显的动作，只是那双金色的瞳孔无声地转向了她，仿佛只是巧合地停留在那个方向。
程薇心里微微一动，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她的搜寻工作。
她刻意放慢了脚步，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豹猫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它的脚步轻盈得几乎听不见，像个沉默而警惕的影子。
搜寻过程并不顺利，有用的东西寥寥无几。
就在她专注于一个倒塌的货架，看看是否有治疗外伤的药品时，危险悄然而至。
一只枯朽者从一堆废料后蹒跚着转了出来，几乎堵住了她的去路。
程薇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后退，手摸向别在腰后的匕首。
那枯朽者发出嗬嗬的怪响，拖着扭曲的肢体向她逼近。
就在这时，侧面一道斑驳的影子猛地窜出！
豹猫并没有首接扑咬，而是以惊人的速度掠过，用它强壮的身躯狠狠撞在枯朽者的侧翼，将其撞得一个踉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开。
它落地后迅速与枯朽者拉开距离，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同时飞快地瞥了程薇一眼。
这短暂的干扰己经足够。
程薇立刻抓住机会，看准空当给予枯朽者致命一击。
危机解除后，她长长舒了口气，看向那只己经再次退到安全距离外的豹猫。
它正低头舔着爪子，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谢了。”
程薇轻声说，心中那份原本模糊的同盟感似乎清晰了一些。
回到仓库，程薇拿出食物，再次分给了它一部分。
这一次，她尝试着更进一步。
她拿出这次找到的消炎药，慢慢靠近。
“你的伤，最好再处理一下。”
她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
豹猫抬起头，看着她手中的东西，喉咙里习惯性地发出低呜，但身体却没有像上次那样紧绷后退。
它迟疑了几秒，最终转过头，默许了她的靠近。
程薇小心翼翼地为它清理伤口上药，过程虽然沉默，却有一种奇异的默契在流动。
看着它矫健而勇猛的身姿，以及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仿佛与生俱来的领导气息，一个名字在她心中浮现。
“以后，就叫你‘元帅’，怎么样？”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豹猫……或者说元帅，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没有反对。
程薇在心里将这种关系定义为一种心照不宣的“雇佣”：她提供食物和简单的医疗，而元帅，则用它的力量和警觉，为她提供了一份珍贵的安全感。
有了元帅在外围的警戒，程薇终于能稍微放松下来，着手整理这个临时的家。
她清理出更大的空间，铺好捡来的毯子，摆放好收集雨水的容器。
夜晚，她躺在自己收拾出来的小窝里，盘算着明天要把仓库里的废弃物再清点一下，万一有能派上用场的......听着外面细微的、令人安心的动静，度过了末世以来第一个相对安稳的夜晚。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轻微的响动唤醒。
朦胧中，看到元帅站在她附近，见她醒来，它低头将一个小东西放在地上，然后用鼻子往前轻轻推了推，便转身跃上一处较高的台子，恢复了它惯常的警戒姿态。
程薇疑惑地拾起那样东西。
那是一小块形状奇特的金属片，边缘似乎经过精密加工，闪着冷硬的光泽，像是什么机器设备的碎片。
她握着这块微凉的金属片，抬头看向不远处那个沉默的背影，心里涌起一丝疑惑和好奇。
这是它找到的？
为什么特意带回来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