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七夕。我和顾淮安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躺在床上。高烧到意识模糊。手机响了。
是顾淮安。“苏晚晚,你又闹什么脾气?”“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我……发烧……有点难受。““林清清回来了。”“她心情不好,我今晚过去陪她。
”“你一个成年人,发个烧自己叫医生,别耍小孩子脾气。”“纪念日明年再过,
我今晚不回去了。”我看着床头那个费尽心力为他求来,已经碎裂的转运符。我笑了。
我给他发了最后一条信息。然后拉黑。离婚吧,成全你们。
1身体像是被扔进一个巨大的熔炉。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烧。我费力睁开眼。吊灯晃出重影,
刺得我眼睛发酸。今天是七夕。也是我跟顾淮安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别墅里空无一人。
冷得像个冰窖。我动了动手指。想去拿床头的水杯。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高烧让我的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手机在这时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淮安”两个字。我划开接听。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传来他不耐烦的质问。
“苏晚晚,你又闹什么脾气?”“为什么不回我信息?”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只有一阵阵灼热的呼吸。“说话。”他的命令带着惯有的高高在上。我咳了两声。
终于挤出一点气音。“我……发烧了,有点难受。”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
一个我刻骨铭心的女声,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弱和委屈,传了过来。“淮安,
是不是姐姐不舒服了?”“都怪我,要不是我刚回国,什么都不适应,
心情不好……”“你也不用特意赶来陪我。”“你快回去看看姐姐吧,别让她误会。
”林清清。他的白月光。我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顾淮安立刻放柔了所有声线。那种我从未拥有过的温柔,通过听筒清晰地传过来。“清清,
不关你的事。”“是她小题大做罢了。”“你刚回来,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下。
”他安抚完林清清。才想起电话还没挂。“苏晚晚,你听见了?”“清清她刚回国,
心情很差,需要人陪。”“你一个成年人,发个烧自己叫医生,别耍小孩子脾气。
”“纪念日明年再过,我今晚不回去了。”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好像我只是一个不懂事的物件。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角滑了下来,滚烫。
“顾淮安,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不是说了吗?纪念日。”“苏晚晚,
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清清她不一样,她受不得委屈。”是啊。林清清受不得委屈。
那我呢?我这三年算什么?我看着床头柜上那个小小的锦囊。那是我去山上最有名的寺庙,
跪了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为他求来的转运符。三年前。他还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小职员。
我将我身为九尾狐的气运,通过这个符咒,渡给了他一丝。我甚至不惜折损本源。
为他逆天改命。他平步青云。成了商界神话。而那个曾经流光溢彩的符咒。
如今早已黯淡无光。里面的符纸,也变成了灰烬。我燃烧了自己。为他铺就了一条康庄大道。
他却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功于他自己的努力。把所有的温柔,
都给了手机里那个叫“清清”的女人。我的手机通讯录里。他的名字后面,
缀着一颗小小的爱心。而他的手机里。我的名字,只是冷冰冰的“苏晚晚”三个字。
“顾淮安。”我开口,平静得不像话。“你爱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秒。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林清清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胜利者的炫耀和施舍。“姐姐,
你别逼淮安了。”“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的。”“三年前如果不是我出国,
站在淮安身边的人,本该是我。”“你占了我的位置三年,也该知足了。”“是啊,苏晚晚。
”顾淮安终于开口。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将我凌迟。“别问这种没意义的问题。
”“你只要记住,安分守己地当好你的顾太太就行了。”安分守己。顾太太。原来,
这就是我三年来得到的所有。心口的灼热感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那团燃烧了我三年的火焰。在这一刻,彻底熄灭了。“好。”我只说了一个字。我挂断电话。
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点开微信。离婚吧,成全你们。信息发送成功。然后,
我将他的手机号、微信、以及所有与他有关的联系方式,一个一个,全部拉黑。世界清净了。
我翻出通讯录最底层那个尘封了三年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几乎是秒接。“晚晚?
”那边传来一个充满担忧的熟悉声音。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我用尽全力。
对着话筒说出那句迟了三年的话。“哥,我累了,我想家了。
”2顾淮安看到那条离婚短信时。正把一块切好的牛排喂到林清清嘴边。屏幕亮起。
他扫了一眼,眉心蹙起,随即嗤笑一声。“怎么了淮安?”“是姐姐的信息吗?
”林清清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嘴里还嚼着牛排,含糊不清地问。“没什么。
”顾淮安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动作间满是无所谓。“闹脾气呢,老一套了。
”林清清捂着嘴笑起来。“姐姐还是那么爱吃醋。”“不过也难怪,她肯定很爱你,
才会这么没有安全感。”“不像我,我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心满意足了。”她说着。
又往顾淮安身边靠了靠。脸上写满了善解人意。“还是你懂事。”顾淮安拍了拍她的手。
眼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他彻底把那条短信抛在脑后。
专心致志地安慰他失而复得的白月光。在他看来。
苏晚晚不过是又在用离婚这种把戏来博取他的关注。等他明天回去。买个包,说两句好话。
她又会像以前一样贴上来,为他打理好一切。他完全不知道。这一次,是真的不一样了。
电话挂断的瞬间。一道金光撕裂了别墅的落地窗。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凭空出现。
他长发如墨。容貌俊美得不像凡人。一双金色的竖瞳里此刻燃烧着滔天怒火。“晚晚!
”苏宸冲到床边。看到我气息奄奄,脸色惨白如纸的样子。身上的妖气瞬间失控。
整个别墅的玻璃制品应声碎裂。他伸手探上我的额头。一股精纯的灵力涌入我体内。
暂时压制住了翻腾的病气。“蠢货!”“你真是个蠢货!”苏宸气得浑身发抖。
“我早就告诉过你,凡人薄情寡义,不值得!”“你竟然为了一个凡人,
献祭了自己的一条尾巴!”“你知不知道,再晚一步,你的本源灵力耗尽,就会魂飞魄散!
”我虚弱地看着他。连扯出一个笑容的力气都没有。是啊。我就是个蠢货。
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苏宸不再废话。小心翼翼地将我打横抱起。化作一道流光。
消失在别墅里。他要带我回青丘。只有家里的灵泉,才能救我的命。第二天。
顾淮安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别墅。他以为会看到苏晚晚红着眼睛质问他。
或者已经做好早餐等他。但迎接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空荡。苏晚晚的东西。她的衣服,
她的化妆品,她养的花。所有属于她的痕迹,全都消失了。就好像。
这个人从来没有在这里生活过一样。顾淮安愣了一下。随即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
他没有恐慌。反而觉得耳根清净。他走进卧室。躺在我们睡了三年的床上。心里想着,
这次闹得还挺大。不过没关系。不出三天,她自己就会哭着跑回来。没有他。
苏晚晚什么都不是。我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躺在青丘的灵泉池里。温暖的泉水包裹着我。
丝丝缕缕的灵气修复着我几近枯竭的身体。苏宸坐在池边。脸色依旧难看。“哥。”我喊他。
“醒了?”他递给我一杯青丘泉。“感觉怎么样?”“好多了。”我喝下青丘泉。
感觉丹田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灵力在流转。“哥,我献祭尾巴的事,
爹娘他们……”“我没说。”苏宸打断我。“爹娘要是知道你为了个凡人自断前程,
非得把那小子挫骨扬灰不可。”“晚晚,你为他逆天改命,将自己的气运渡给他,
如今又断了一尾,灵力枯竭。”“你告诉我,这一切,值得吗?”我看着水中的倒影。
那张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分过去的影子。“以前觉得值。”我轻声说。“现在觉得,
是个笑话。”就在我苏醒的同一时间。远在人间的顾淮安。正因为一个重要的项目焦头烂额。
那个他认为稳操胜券的海外并购案。突然冒出好几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对方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谈判陷入了僵局。这在过去三年里。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3顾淮安烦躁地扯开领带。将一沓文件摔在办公桌上。并购案的谈判已经持续了一周。
非但没有进展。反而处处碰壁。对方律师像换了个人。突然变得精明无比。
总能抓住他方案里的微小漏洞,大做文章。“苏晚晚呢?
”“让她把最新的风险评估报告给我送进来!”他习惯性地对着门口吼道。秘书愣在原地。
小声提醒:“顾总,太太……已经好几天没来公司了。”顾淮安这才想起。
那个女人已经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一周。他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她。
却发现号码已经被拉黑。微信,也是一个鲜红的感叹号。他第一次感觉到一丝失控。
过去三年。苏晚晚的电话永远为他二十四小时开机,随叫随到。他压下心头的烦闷。
拨通了内线:“让林清清进来。”林清清穿着一身名牌套装。袅袅婷婷地走进来。
身上喷着昂贵的香水。“淮安,你找我?”她柔声问。试图模仿我过去的样子,
为他整理桌上的文件。“这个并购案的补充协议,你看看。”“下午之前给我一份解决方案。
”顾淮清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翻开那份全是专业术语和复杂数据的全英文文件。
看得头昏脑涨。“淮安,这个……我不太懂。”“你知道的,我一直在国外学艺术,
对商业这些东西……”“不懂就出去!”顾淮安的耐心耗尽。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他忽然发现。林清清除了会撒娇示弱,好像一无是处。而这些事情。
苏晚晚总能处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比他的专业团队做得还好。林清清被他吼得眼圈一红。
委屈地跑了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顾淮安一个人。他看着那堆文件。头痛欲裂。
而在万里之外的青丘。我正盘腿坐在灵泉边,调养生息。苏宸站在我身后。双手结印,
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指尖射出。没入我的后心。我感觉身体一轻。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枷锁被斩断了。“好了。”苏宸收回手。“你渡给那凡人的最后一丝气运,
我已经帮你斩断了。”“从今往后,你们再无瓜葛。”“他将回归他本来的命运。
”我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浊气落地。化作一缕黑烟消散。“谢谢哥。
”顾淮安的气运。是我用一条尾巴换来的。如今联系斩断。他的好运,也到头了。果不其然。
几天后。顾淮安的公司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在一个重要的政府项目竞标会上。
他准备了数月的方案。在投影到大屏幕上时。
核心数据部分莫名出现了一连串无法解释的乱码。备用U盘里的文件也同样损坏。
这个致命的纰漏。让他当场出局。输给了最大的竞争对手。消息传出。公司股价应声大跌。
一天之内蒸发了近百亿。顾淮安终于感到了恐慌。这不是意外。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从苏晚晚离开那天起。所有事情都开始失控。他第一次发疯一样派人去查苏晚晚的下落。
他想找到她。质问她。然而。派出去的私家侦探和商业调查公司。反馈回来的结果都一样。
“顾总,查不到。”“苏小姐的身份信息在系统里是一片空白。
”“她的银行卡、消费记录、社交账号,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周前被注销了。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一个叫苏晚晚的人。”顾淮安拿着电话。手脚冰凉。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从他心底蔓延开来。4公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股价连续跌停。
股东们在会议上对他拍桌子。合作方纷纷撤资。顾淮安焦头烂额。
他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做什么都不顺的无力感。好像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
过去那种心想事成的顺遂。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整个人憔悴得脱了形。
林清清试图安慰他。却只会被他不耐烦地推开。“你懂什么!”“滚出去!”他冲着她咆哮。
眼里的红血丝吓得林清清花容失色。深夜。他一个人回到那栋空无一人的别墅。
没有了我的存在。这里冷得像一座坟墓。他失眠。在卧室里烦躁地踱步。
无意间一脚踢到了床头柜。“哐当”一声。柜子被踢翻。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他弯腰去捡。
指尖触到一个硬质的文件夹。那是他从未留意过的东西。他捡起来。借着月光,
看清了封面上的几个字:江城第一人民医院。他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打开文件夹。
抽出一份薄薄的报告。上面的名字,是苏晚晚。诊断结果那一栏。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字。
“精气严重亏损,多处器官呈急速衰竭迹象。”报告的日期。是七夕的前一天。
顾淮安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猛然想起七夕那天。我在电话里虚弱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