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道侣在救我的路上带了一只小兔妖回来。他与她通感,分担她的痛苦,
却在我被功法反噬时,弃我而去。曾几何时,为了能站在这位清虚宗天之骄子的身边,
我隐藏了妖气,生生压下妖骨,忍着剜心之痛,强行以妖身修炼仙法。可最后,
谢凌霄为了那只兔妖,放弃了他的掌门之位。他走后,妖族压境。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
他却远在千里之外,守护着别人。我终于心死,以身为祭,护住了整个宗门。
我最后一魄消散前,看见了他。他向我走的每一步都跌跌撞撞,几乎是爬着到我的面前。
这个百年不遇的天才修士,此刻竟是连最简单的神行术都不会了。
1我被他从绝尘谷救回来已一月有余,可我们有情决的修炼始终卡在最后一层。师父说,
那是心魔所致。这晚,我们再次尝试突破,灵力在经脉中交融,却始终隔着一层屏障。
就在我准备做最后冲刺时,谢凌霄的气息突然乱了。我睁开眼,看到他脸色惨白,
因剧痛而发抖。他猛地站了起来。“白舒出事了。”我愣住了,他怎么会知道?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我脑中炸开,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都在发颤:“你和她……通感了?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点了点头。“是。她一个妖族在这里,无人照料,
我怕她出事无人知晓……你放心,等她伤好,我立刻就会解除。”我脑中嗡的一声,
什么都听不见了。我想起他曾也提议与我通感,说那样我们就能分享彼此的一切。我拒绝了,
我用妖身修炼仙法,每一次都痛不欲生,我怎么舍得让他也承受。可如今,
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去承受本不属于他的痛苦。看着他焦急的神情和准备离开的脚步,
我冲过去拦在他身前。“不准去。”他皱起了眉头:“昭宁,别闹。
”“今天是我们突破有情决最后一层的日子!”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就这么走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失望,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修炼什么时候都可以。她也是在救你的路上才经脉寸断,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血无情?
”冷血无情?他竟然说我冷血无情。我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地捅了一刀,鲜血淋漓。
他没有再给我说话的机会,绕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门被关上的瞬间,
我体内失去引导的灵力如脱缰野马疯狂冲撞。我再也压制不住,
“噗”的一口鲜血喷洒在地板上,像一朵盛开的、绝望的红梅。我看着那摊血,突然就笑了。
原来,这有情决的最后一层,我们注定是无法突破的。2第二天,我去了白舒住的客院。
推开门,便看见谢凌霄正坐在床边,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给那个少女。可她是妖,
他的灵力根本无法根治她,他却还在固执地坚持。我走了过去,声音很平静:“让开。
”谢凌霄抬起头,有些惊讶:“昭宁,你怎么来了?”“我来,救她。”我走到床边,
重复了一遍,“我让你,让开。”他沉默着收回了手。我搭上白舒的手腕,
调动起自己深藏的妖力与仙家灵力融合,小心翼翼地为她重塑着体内寸断的经脉。
这个过程极为耗费心神,没过多久,我的脸色就变得煞白,收回手时,身体都晃了一下。
“昭宁!”谢凌霄立刻上前扶住我,眼中满是担忧,“你怎么样?”我推开他的手,站稳了。
“我没事。”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开口:“你说,她是因为我受的伤。如今,我治好了她。
从今往后,我们不欠她了。”我盯着他的眼睛,问出了最后一句:“谢凌霄,现在,
她可以下山了吗?”他看着床上昏迷的白舒,眉头紧锁,脸上是为难的神情。“昭宁,
她伤势才刚刚稳定,体内没有一丝法力,虚弱至极。再让她修养几日……”我看着他,
看着他脸上那为难又真切的神情,突然就问不出那个会让自己心碎的答案了。我转身就走,
怕下一秒,眼泪会控制不住掉下来。3他和白舒的事情最终还是闹到了师尊那里。那天,
我默然站在大殿的角落,像一个局外人。师尊的怒火,如同实质,在大殿中回响。
“你还要护着那个妖到什么时候!立刻让她下山!”谢凌霄却挺直了脊梁,寸步不让。
“师父!她救过我的命!就因为她是妖,我们便要如此排挤她吗?”“不是因为她是妖!
”师尊怒喝,“是因为你失了分寸!她一个外人,在宗门养了这么久的伤,早就该走了!
”“可她如今没有一丝法力,此刻下山,与让她去死有何区别?
”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知道,一向最疼我的师尊,这是在帮我,在提醒谢凌霄,
不要忘了谁才是他的道侣。然后,我听到了师尊最后的通牒,声音里再无一丝温度。
“我再说最后一次,让她走。若你还要护着那个妖,这掌门之位,你便不用继承了。
我也没有你这个弟子!”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妥协。可他没有。他看着师尊,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师父教我无数做人的道理,唯独没有教我如何过河拆桥。
我不认为这是正道所为。”他顿了顿,解下腰间的首徒令牌,轻轻放在了地上。
“若是师父强行如此,那徒儿,愿交出首徒令牌,我带她下山。”说完,他转身就走。
小师妹清清哭着冲上去叫住他。“大师兄,你去哪儿?师姐还在这儿呢!
”他的脚步终于停住了。他回头,目光穿过所有错愕的、不敢相信的脸,最终,
落在了我的身上。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愧疚,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坚定。
“昭宁,你等等我。等我把她送回她的家,我就回来。”我在心底暗暗发誓,谢凌霄,
若你今日走出宗门,我便心死断念。然后,他走了,背影没有一丝留恋。我站在原地,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我再也骗不了自己,他的心里,已经装下了别人。
我心里突然一阵苦笑,那笑意蔓延开来,带着无尽的悲凉。这么多年,我拼命隐去妖身,
承受着非人的痛苦修炼仙法,不过是为了能配得上他未来掌门的身份,
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可如今,他说,可以为了另一个妖,轻易地舍弃了这一切。
也舍弃了我。我这不人不妖的一生,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笑话。4我和他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也许从一月前他遇见白舒开始就注定了。那日,我被绝尘谷偷袭,
为逼我交出我炼出的归墟莲,将我囚于绝尘谷。谢凌霄收到涂昭宁失踪消息的那一刻,
手中的剑发出阵阵嗡鸣。他疯了一样冲下山,不眠不休的追查的下落。他逢人便问,
遇城便搜,一个雷雨夜,线索中断于一片山林,这时,林中传来微弱的求救。他本不想理会,
这世间任何事,都无法与找到她相提并论。可那声音凄厉而绝望,让他想起了初遇时,
同样弱小无助的她。他心中微动,循声而去。在一棵树下,他发现了一只浑身是血的白兔,
它的腿被一个猎捕妖兽的法器死死夹住,已是奄奄一息。他皱了皱眉,挥剑斩断了捕兽夹。
灵力渡入,那只白兔化作了一个身着白衣、脸色苍白的少女。她便是白舒。她跪在泥水里,
声音怯懦又感激。“多谢仙长救命之恩。”谢凌霄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白舒却连滚带爬地跟了上来,拉住他的衣角。“仙长!白舒想报答您的恩情。
”他甩开她的手,目光冰冷。“我不需要你的报答,我要去找人。你若再跟着,
休怪我剑下无情。”白舒被他的眼神吓住,但还是开口。“是你的道侣吗?
”她见谢凌霄没有否认,随即眼神变得坚定。“仙长,我也许能帮上忙,我的嗅觉很灵敏,
可以帮你一起找!”谢凌霄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或许,多一个人,真的能多一分希望。
他终于松口:“随你。”从那天起,白舒便跟在了他的身边。谢凌霄对她依旧视若无睹。
他满心满眼都是涂昭宁,每天都在疯狂地推演她的下落。他会对着涂昭宁送他的剑穗发呆,
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开口。“昭宁,等我。”白舒都看在眼里,她从不打扰他,
只是默默地为他打点好一切。有一次,他们被一伙邪修围攻,
谢凌霄手臂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当晚,他靠在树下闭目养神,
白舒坐在一旁,借着火光,低头为他缝补那件被划破的白袍。她的动作很笨拙,
针脚歪歪扭扭。谢凌霄睁开了眼。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他想起了涂昭宁为他缝制衣袍时的温柔模样,眼前的白舒,和记忆中的她,身影在火光中,
有了一瞬间的重叠。他很快便压下了这丝异样,闭上了眼。“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5这是我在地牢的第十五日,石牢的门被一脚踹开。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是谢凌霄。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整个人都僵住了,眼中满是痛楚。他蹲下身,颤抖的手不敢碰我,
视线最终落在我贯穿琵琶骨的铁链上。声音嘶哑:“昭宁……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低下头,抵着我的额头,身体因愤怒而战栗。“伤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提剑冲出牢门,绝尘谷内惨叫四起。混战中,一道暗箭射向他的后心,
白舒扑上去为他挡下。“噗”的一声,是利剑刺入血肉的声音。“白舒!”他怒吼着,
斩杀偷袭者后,立刻扶住倒下的她。看着她胸口的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随即被更浓的杀意覆盖。他将白舒靠在墙边,迅速了结了残局。当四周安静下来,
他走回我身边,挥剑斩断铁链的动作却很轻。他将我抱入怀中,我闻着他身上的血气,
意识渐渐模糊。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满是疼惜。“别怕,我们回家。
”6我浓重的药味中醒来,浑身的剧痛让我倒抽一口气。“昭宁。
”谢凌霄沙哑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我费力地睁开眼,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眸。他清瘦了许多,
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失而复得的紧张。见我醒来,他立刻俯身,用灵力探查我体内破碎的灵脉。
看着他为我疗伤,我的思绪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我还是一只修行百年的弱小狐妖,
在被同族欺辱、打得妖气散尽奄奄一息时,恰好被谢凌霄所救。他因我毫无妖气,
便误以为我是个被妖怪欺负的凡人少女。他救了我,将我带回清虚宗,安置在客房,
细心地为我清理伤口。“弄疼你了?”我摇了摇头。他上好药,又端来了饭菜。
“你看起来很久没吃东西了,先吃点垫垫肚子。”我捧着那个饭碗,眼泪掉了下来。
“……谢谢你,我很多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后来,他去求师父收我为徒,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我……我只是个凡人,也可以修仙吗?
”他揉了揉我的头。“只要你肯努力,没什么不可以的。”为了留在清虚宗,
我压制着妖的本性,作为一个人活了下来。我总是去看他练剑,从弟子们的议论中得知,
他是清虚宗百年来天赋最高的弟子,是清虚宗未来的掌门。
一个念头在我心中滋生——我想站在他的身边。7于是,我做了个决定,强行用我的妖身,
去修炼仙法。那种痛苦无异于脱胎换骨,但我都忍了下来。在我疼得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他总会第一时间出现,用灵力帮我梳理经脉。“昭宁!守住心神,别胡思乱想!
把灵力引入气海,别硬扛,我帮你梳理。”等痛苦过去,他会半跪下来看着虚脱的我。
他以为我是因为身为凡人没有灵根,修行才如此艰难,总是鼓励我,夸我心性坚韧。
我们的感情在这种日复一日的陪伴中滋长。终于,有一年的上元灯节,他带我下山看花灯。
在喧闹的人群中,他拉住了我。“昭宁。”“怎么了?快看,那边的灯好漂亮!
”“我有话对你说。”他的眼神太认真,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昭宁,我心悦你。
不是师兄对师妹的照顾,是男女之情,是想与你结为道侣,一生一世走下去的喜欢。
”我眼眶一热,泪水涌了上来。“谢凌霄,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的这句话,等了多久。
”他将我拥入怀中。“那以后每年的上元节,我都陪你过。好不好?”我埋在他的怀里,
用力地点头。“好。”时间飞逝,我的修为越来越高,成了宗门的大师姐。而他,
是永远的大师兄。后来的一天,师父将我们叫到大殿,将本门秘法有情决传予我们。“凌霄,
昭宁,你们二人情比金坚,是宗门之福。这本有情决乃本门至高秘法,今日便传予你们。
”“望你们同心同德,早日修成正果,未来足以共同守护我清虚宗。”我们跪下,接过秘籍。
“弟子遵命,定不负师尊重望!”8在他的照料下,我的伤很快就好了。这些天,
他待我一如往昔,甚至更加珍视,亲自熬药,守在床边,仿佛什么都未曾改变。可有些东西,
到底是不一样了。那天,他熬好一碗药,对我开口。“昭宁,我去去就回。”我看着他。
“这是给白舒的。”他平静地解释。“她是为了救我才受的重伤,我理应照料她。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似乎是怕我多想,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她伤好之后,
我便会让她离开。”他端着药走了,我独自坐在屋中,心一点点往下沉。
一个被他所救、无助受伤的女孩,被他带回宗门,由他亲自疗伤送药。这个故事,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分明是我们的开始。只是这一次,故事的主角,不再是我了。
9在他带白舒下山后,我因旧伤与有情决反噬,功力大减,便将自己封在闭关房。
可就在我闭关恢复的最后一天,震天的杀喊声与冲天的妖气,将我惊醒。
我顾不上还未痊愈的身体,强行冲出闭关房。外面,整个清虚宗已被妖族大军团团包围。
我找到小师妹清清,抓住她的肩膀,声音因急切而嘶哑:“清清,马上去给谢凌霄传信!
告诉他,无论如何,清虚宗危在旦夕,他必须回来!”我回头,
看到身后师弟师妹们惊恐的脸,深吸一口气,对他们说:“别怕,师姐在这儿。”说完,
我便飞身而起,迎向半空中那个散发着恐怖威压的身影。妖王看着我,
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涂昭宁,你一个妖,却要帮着这群伪善的仙族,真是倒反天罡!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人群顿时一阵哗然。不等我回话,他突然出手,
一道霸道的妖力猛地向我袭来!我仓促抵挡,两股力量相撞,我体内的妖气再也无法压制,
一条毛茸茸的狐尾,不受控制地从我身后冒了出来。我身后,清虚宗的山门前,
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无数道不敢置信的目光,都落在了我那条无法收回的狐尾上。
妖王更加得意地笑了:“如今你的妖身暴露,你觉得清虚宗还容得下你吗?
”就在我心神俱震,以为自己将被整个宗门唾弃之时,一道凌厉的剑光却从我身旁掠过,
挡在了我的身前。是师父。“昭宁是我的徒儿!”他声音洪亮如钟,响彻云霄,
“她是怎样的人我最清楚!无论她是人是妖,也轮不到你这妖邪在此置喙!
”清清也站了出来,对着天空大喊:“就是!大师姐才不是跟你们一伙的!
”我听着他们的声音,看着师父挡在我身前的背影,眼眶忍不住的发酸。妖王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