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号的太阳刚爬过教学楼顶，高二3班的窗户就被一张张睡眼惺忪的脸堵得满满当当。林小跳把黑框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趁班主任冯老师转身写板书的功夫，飞快地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小包卫龙辣条，指尖刚碰到油汪汪的包装袋，教室广播突然 “吱啦” 一声响了起来。

“全体师生请注意，现在播报一则重要通知。” 教导主任的大嗓门透过喇叭震得窗户玻璃嗡嗡颤，“为维护校园环境整洁，杜绝上课分心现象，经校委会研究决定，即日起严禁任何学生携带、食用零食进入校园。德育处将组织专项检查，一经发现，零食没收并通报批评！”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张胖子猛地从课桌上抬起头，嘴角还沾着昨晚的饼干渣：“啥？不让带零食？那我上午第四节课饿肚子咋办！” 他圆滚滚的身子往前探了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小跳手里的辣条，咽了口唾沫。

林小跳心里 “咯噔” 一下，赶紧把辣条塞回口袋，警惕地扫了眼门口。果不其然，一个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的身影正顺着走廊往这边走 —— 德育处主任王大锤，全校闻名的 “零食终结者”。那地中海发型在阳光下亮得刺眼，手里攥着个银色的金属探测器，跟拎着把尚方宝剑似的，每走一步，探测器就 “滴滴” 响两声。

“安静！” 冯老师敲了敲黑板，“王主任要来检查，都把书桌里的零食交出来，别等会儿被抓现行。”

林小跳咬了咬后槽牙。这包辣条是他昨天特意绕三条街买的***版，怎么甘心就这么交出去？他眼珠一转，趁乱把辣条裹在纸巾里，偷偷塞到了运动鞋鞋底 —— 那里有个昨天特意用美工刀划开的小口子，刚好能卡住包装袋。

“王主任好！” 教室门被推开，全班同学齐刷刷地站起来问好。王大锤没应声，只是眯着眼睛扫视教室，那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张胖子鼓囊囊的书桌，又停在林小跳攥着裤腿的手上。

“都把书包打开，书桌清空，排队到走廊接受检查。” 王大锤的声音像砂纸磨木头，“我再说一遍，别抱侥幸心理，这玩意儿 ——” 他晃了晃手里的金属探测器，“连你口袋里的硬币都能找出来。”

队伍慢吞吞地往走廊挪，林小跳夹在中间，感觉鞋底的辣条像块烧红的烙铁。前面的同学一个个被探测器扫过，有人藏在笔袋里的糖被搜了出来，有人塞在课本里的薯片袋 “哗啦” 一声掉在地上，王大锤面无表情地把没收的零食扔进一个大号黑色塑料袋，袋子很快就鼓了起来。

“下一个。”

林小跳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王大锤拿着探测器从他头顶扫到脚底，当探测器碰到他右脚鞋底时，突然 “滴滴滴” 地狂响起来，声音尖锐得刺耳。

“抬脚。” 王大锤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林小跳心里一慌，磨磨蹭蹭地不肯动：“王主任，可能是鞋底沾了个铁钉……”

“少废话，抬脚！” 王大锤伸手抓住他的脚踝，轻轻一抬，那包裹着纸巾的辣条 “啪嗒” 一声掉在了地上。纸巾散开，红油浸透的包装袋上 “卫龙” 两个字格外显眼。

周围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张胖子吓得捂住了嘴，赵课代表攥着作业本的手指都白了。王大锤捡起辣条，捏着包装袋的一角，像捏着什么脏东西似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林小跳是吧？” 他翻了翻手里的花名册，“上学期就因为上课吃泡面被通报过，这学期还敢顶风作案？”

林小跳耷拉着脑袋，一副认错的样子，心里却在嘀咕：上学期那泡面是张胖子塞给我的！他偷偷抬眼瞄了下王大锤，见对方脸色铁青，赶紧又低下头：“王主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 王大锤冷笑一声，把辣条扔进黑塑料袋，“跟我到德育处去！这包辣条我没收了，再写一份三千字检讨，明天早上交上来。要是再让我抓到你带零食，直接通报全校！”

林小跳被王大锤揪着胳膊往德育处走，路过操场时，刚好看到李瘦子蹲在花坛边，手里拿着个拆开的遥控器，正对着一只麻雀摆弄。那瘦小的身影蹲在花丛里，眼镜滑到了鼻尖上，浑然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林小跳心里一动，又很快被王大锤的训斥拉回神。

“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不像样！” 王大锤把他推进德育处办公室，指着墙角的垃圾桶，“把你鞋底的口子给我处理干净，别让我再看见这种歪门邪道的招数！”

林小跳盯着垃圾桶里散落的零食包装袋，有他爱吃的泡椒凤爪，还有张胖子常揣在兜里的干脆面。他慢吞吞地擦着鞋底的胶痕，耳朵里听着王大锤的唠叨，眼睛却在办公室里扫来扫去 —— 墙角的柜子上摆着一摞没收的零食，玻璃门没锁严，隐约能看到里面塞得满满当当。

等王大锤接电话的功夫，林小跳悄悄退到门口，溜回了教室。张胖子赶紧凑上来，一脸担忧：“跳哥，你没事吧？那老王没为难你吧？”

“为难个屁。” 林小跳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眼神里透着股不服气，“不就是没收一包辣条吗？有啥大不了的。” 他往窗外瞥了眼，王大锤正拿着金属探测器往隔壁班走，黑色塑料袋已经装得快提不动了。

林小跳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突然咧嘴一笑，凑到张胖子耳边：“胖子，想不想以后天天有零食吃？”

张胖子眼睛一亮，使劲点头：“想！当然想！”

“那跟***。” 林小跳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教室后排正在摆弄遥控器的李瘦子，又落在前排扎着双马尾的陈小美身上 —— 她正偷偷从抽屉里摸出一颗水果糖，飞快地塞进嘴里。

“这老王不是想禁零食吗？” 林小跳压低声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咱们就跟他斗到底。至于怎么斗…… 我已经有主意了。”

张胖子还想问什么，上课铃突然响了。林小跳坐回座位，翻开课本，手指却在书页上飞快地画着什么 —— 那是一个简易的书皮夹层设计图，旁边还标注着 “薯片专用”“巧克力专用” 的字样。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王大锤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金属探测器的 “滴滴” 声却好像还在走廊里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