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西西跟着张婆婆走过去时,队伍己经排了半条街,大多是穿得破旧的老人和孩子,还有几个面黄肌瘦的年轻人,手里攥着豁口的碗,眼神里满是盼头。
“王婆心善,这粥熬了快半个月了,都是附近商户凑的米粮。”
张婆婆压低声音跟关西西说,“你一会儿少说话,领了粥找个角落喝,别跟人起争执。”
关西西点点头,目光扫过队伍里的人——有人袖口磨得露出了棉絮,有人鞋子破得脚趾都露在外面,还有个小姑娘抱着弟弟,弟弟的小脸冻得通红,正眼巴巴盯着锅里的粥。
她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的日子,虽然没存款,可外卖随点随到,冬天有空调,夏天有冰饮,就算天天躺平,也从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
手里的硬炊饼还没吃完,此刻却觉得格外珍贵,她悄悄把饼掰了一小块,塞进兜里——万一粥不够,还能垫垫。
轮到她们时,王婆是个圆脸的中年妇人,手里拿着长柄勺,舀粥的动作很实在:“张婆婆,今天来晚啦?”
“这不等西西丫头醒嘛。”
张婆婆笑着应着,把手里的陶碗递过去。
王婆给关西西舀粥时,多停留了几秒,粥碗里的米明显多了些:“丫头看着面黄,多吃点,长点力气。”
关西西心里一暖,小声说了句“谢谢王婆”,眼眶竟有点发热。
两人找了个背风的墙角喝粥,粥很稀,米不多,更多的是野菜,可喝进肚子里,暖乎乎的,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不少寒意。
张婆婆一边喝,一边跟她讲布庄的事:“布庄的李掌柜是个实在人,就是规矩多,干活要勤快,不能偷懒,更不能手脚不干净。
你去了就说我介绍的,他会多照看你几分。”
关西西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盘算:布庄帮工管饭,还能赚五十文,先干着,至少不用再担心饿肚子。
等攒点钱,再想想别的办法——总不能一首靠领善心粥过日子。
她以前总幻想中彩票后怎么挥霍,现在才明白,能安安稳稳有口饭吃,有份活干,就己经是幸事了。
回去的路上,她没再像来时那样慌神。
青石板路上人多了起来,有挑着担子卖菜的,有推着小车卖糖葫芦的,还有个说书先生在街角支了摊子,周围围了不少人,听得津津有味。
关西西看着这鲜活的景象,忽然觉得,这个陌生的宋朝,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回到那间黄泥墙的小屋,关西西送走张婆婆,才猛然想起——她还没见过自己现在的模样。
原主的记忆一点都没留下,她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她在屋里翻找起来,终于在木箱的最底层,找到了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有些模糊,边缘还生了点铜绿。
她拿着铜镜,对着光照了照——镜子里的姑娘,梳着简单的双丫髻,头发有点毛躁,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额头;脸型是鹅蛋脸,眼睛不算大,但很亮,鼻子小巧,嘴唇有点薄,就是脸色蜡黄,脸颊上还沾着点灰尘,显得有些埋汰。
“还算清秀嘛。”
关西西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镜里的人也跟着笑,虽然脸色不好,却透着股年轻的朝气。
她忽然有了点底气——至少这张脸看着干净,不像个游手好闲的人,去布庄应聘,应该能给李掌柜留个好印象。
她拿起陶罐,去院里的水井边打水。
井水很凉,冻得她手指发麻,可她还是咬着牙,用帕子蘸着水,仔细擦了擦脸。
擦完脸,她对着井水照了照,脸色亮堂了不少,也精神了些。
她又把头发重新梳了梳,用一根木簪固定住,虽然简单,却比之前整齐多了。
一切收拾妥当,关西西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己经升到了半空。
她深吸一口气,把张婆婆给的另一个炊饼揣进怀里,锁上门,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
路上的风还是有点冷,可她的脚步很稳。
她不再想中彩票的事,也不再抱怨自己是“废材”——在这个没有退路的时代,她只能靠自己。
布庄的工作是她在宋朝的第一个机会,她必须抓住。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张婆婆说的布庄。
布庄的门面不算大,挂着“锦绣布庄”的幌子,门口摆着几匹花色不同的布,一个伙计正站在门口招呼客人。
关西西攥了攥手心,给自己打气:“关西西,加油,你能行!”
然后,她抬起头,朝着布庄的大门,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