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江凛霄正低头看着监控器里刚才拍摄的回放，和李导最后确认一些细节。
他的专注度一如既往，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这时，一个穿着同样款式但颜色不同的车队POLO衫，身材高壮，剃着板寸头的年轻男人——秦时，江凛霄车队的主力技师，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
他手里还拿着两个头盔，显然是刚忙完车队那边的准备工作。
秦时嗓门洪亮，带着赛车手特有的首爽。
“霄哥！
完事没？
兄弟们都快饿瘪了，老地方搓一顿去？
今天可得狠狠宰你一顿，给你当免费技术顾问可不能白当啊！”
江凛霄还没回答，秦时目光随意一扫，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的休息区。
苏曼琪 似乎因为某个镜头拍了很多条都不满意，或者是等了一天积压的火气终于爆发了。
她正对着 洛辙 发脾气，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看到她脸色极其难看，手指几乎要点到洛辙的鼻子上，语速又快又急。
洛辙 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不停地点头，手里还捧着苏曼琪的外套和水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承受着所有的怒火。
秦时挑了挑眉，用胳膊肘碰了碰江凛霄。
秦时压低声音，朝那边努了努嘴。
“欸，霄哥，看那边。
啧啧，这大明星脾气不小啊。
那小助理可真够惨的，瞧给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这得是犯了多大错？”
江凛霄闻言，从监控器上抬起头，顺着秦时示意的方向看去。
他的目光越过忙碌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那不对等的两人身上。
苏曼琪的咄咄逼人和洛辙的卑微隐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凛霄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细微地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不久前这个年轻助理是如何在自己和李导面前，用那种滴水不漏的委婉语言“提醒”苏曼琪等不及了的场景。
那时这个助理冷静、聪明，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狡猾，巧妙地利用规则和语言来达到目的，虽然身份卑微，却有着一种内在的掌控感。
而此刻，他却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底气，只剩下纯粹的忍气吞声。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江凛霄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见过赛场上的弱肉强食，但那种竞争是首白的、基于速度和技术的。
而眼前这种基于身份和情绪的碾压，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适。
秦时还在感慨:“” 哎，这娱乐圈也不好混啊，端碗饭都不容易。
看着怪憋屈的。
咱走吧？
眼不见为净。”
江凛霄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又在洛辙那隐忍的侧脸上停留了几秒。
那个年轻人垂在身侧的手，似乎微微握紧了拳头，但很快又松开。
江凛霄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地对秦时说:“嗯。”
但他并没有立刻挪动脚步，反而对李导说:“李导，后续的注意事项我己经发你助理了。
明天我会晚点到。”
李导连忙答应:“好的好的，今天太感谢江指导了！
您辛苦了！”
江凛霄这才转身，和秦时一起朝停车场走去。
秦时边走边嘀咕:“那小子也是能忍，要是我，早撂挑子不干了……不过估计也不敢，找工作多难啊。”
江凛霄沉默地走着，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没有接秦时的话茬，但那个年轻助理前后迥异的形象，却在他脑海里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印记。
那不仅仅是一个被骂的助理，更像是一个在复杂环境中，努力用各种方式生存下去的……聪明人。
只是这种生存方式，看起来格外憋闷。
洛辙依旧低着头听着训斥，但在苏曼琪转身离开的刹那，他抬起眼，飞快地瞥了一眼江凛霄和秦时离开的方向，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光，难以捉磨。
走廊里人来人往，工作人员忙着收尾。
洛辙 刚刚把苏曼琪送上去房车的电瓶车，看着她离开，脸上职业性的恭敬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压抑不住的厌烦。
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揉了揉被苏曼琪用剧本敲过的手臂，眼神放空。
合同……还有整整两年。
七百多天，每天像今天这样？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
苏曼琪的气焰只会越来越盛，她根本不会把我当人看。
解约？
天价违约金我赔不起。
跳槽？
谁又会为了一个小助理去得罪她？
唯一的出路……是找个足够硬的靠山。
一个让她不敢再随便动我，甚至将来能帮我摆脱这份合同的人。
他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今天剧组里那些有分量的人：导演？
圆滑精明，不会为了个小助理惹麻烦。
制片人？
利益至上。
陈默？
自身难保的流量，而且看起来心思单纯。
最后，一个人的形象清晰地定格在他脑海里——江凛霄。
他……不一样。
李导对他那么客气，不只是因为他是专家。
他自身就有那种……不容置疑的气场和实力。
而且，他看起来不吃娱乐圈阿谀奉承那一套。
今天他看我的那一眼……洛辙回想起江凛霄在他“委婉”传达苏曼琪不耐烦时，投来的那道锐利而审视的目光。
那不是厌恶，更像是一种……探究。
他注意到我了。
虽然不知道是好是坏，但至少是一个开始。
可是，该怎么接近他？
讨好他？
他能缺什么？
钱？
地位？
技术吹捧？
这些对他大概都没用。
洛辙的眉头紧紧皱起。
这是一个极其困难的课题。
或许……感情是最好入手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感到一阵荒谬和卑劣。
但生存的压力很快压倒了这些情绪。
但江凛霄……他喜欢男人吗？
洛辙下意识地思考这个关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