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幽灵模范转学第一天,班主任就反复强调:“要向陈默学习。”他是全班模范,
课桌永远一尘不染,作业永远完美无缺。可没人见过陈默本人。
当我发现同桌在模仿陈默的字迹时,他的左手突然僵成了握笔姿势。第二天,
同桌的座位空了。班主任指着空位微笑:“陈默不喜欢模仿者。”我偷偷溜进教务处,
翻开班级座位表。陈默的名字后面,赫然写着我同桌的学号。
而本该属于陈默的位置——2 沉默的教室是一片空白。
---班主任孙老师用指关节叩了叩讲台,沉闷的声响在骤然寂静的教室里荡开,
像是敲在所有人的神经末梢上。粉笔灰簌簌落下,在窗外斜射进来的惨淡秋阳里,
凝滞成一片苍白的雾。“这是新来的林晓同学,”她脸上堆着笑,皱纹挤在一起,
目光却锐利得像针,飞快地扫过台下每一张低垂的脸,最后精准地钉在我身上,“以后,
就是我们高二三班的一员了。”我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喉咙有些发干。
教室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重气息,混合着旧木头、粉笔灰和某种……过分压抑的沉默。
几十道目光黏在我身上,冰冷而麻木,没有好奇,没有审视,只有一种空洞的注视。
我飞快地瞥了一眼讲台侧面墙上挂着的深红色绒布,
上面用烫金的大字写着“向陈默同学学习”,那金色亮得刺眼,几乎有些不祥。
孙老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亢奋,
瞬间刺破了死水般的安静:“你们都要记住!”她的手指猛地指向那排烫金大字,
指尖微微发颤,“向陈默学习!他就是你们的标杆,你们的榜样!他的课桌,永远一尘不染!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台下,几个前排的学生立刻神经质地用手在桌面上抹了抹,
尽管那里本就没有灰尘。“他的作业,永远完美无缺!
”孙老师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激起嗡嗡的回响,尾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颤抖,“言行举止,
无可挑剔!都听见没有?”她的眼神再次落在我脸上,那里面没有对新生的期许,
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命令。
“听——见——了——”几十个声音干涩地、毫无起伏地应和着,像一群牵线的木偶,
整齐划一地微微点头。那声音毫无生气,空洞得让人脊背发凉。我抱着书包,
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孙老师指给我的位置——倒数第二排靠窗。
过道两边的同学随着我的经过,头颅缓慢而僵硬地转动着,视线追随着我,
他们的动作协调得诡异,连呼吸的节奏都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统一了。
我的同桌是个瘦高的男生,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他像其他人一样低着头,肩膀微微耸着,
整个人缩在椅子里。直到我拉开椅子坐下,他才极其缓慢地偏过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隔着厚厚的镜片,浑浊得像蒙了灰尘的玻璃珠,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任何内容。
他很快又低下头,视线死死地黏在桌面上摊开的课本上,仿佛那里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越过他,落在旁边那个空位上。那就是陈默的座位。
3 模仿者的诅咒它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真的。桌面光可鉴人,反射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光,
没有一丝划痕,没有一点污渍。桌肚里更是空无一物,连一张纸屑、一粒橡皮擦末都找不到。
相比之下,我同桌那塞满了卷边书本、文具散乱的桌面,简直像个垃圾堆。
这空座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磁石,牢牢吸住了教室里所有目光的余烬。
每一次不经意的扫视,都会撞上它那种死寂的、过分完美的存在感。“孙老师,”课间,
我终于忍不住,凑到讲台边,压低了声音,“陈默同学……他今天请假了吗?
”孙老师正低头批改作业,红笔划在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闻言,
她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从眼镜片上方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平静无波,
却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寒意。“陈默?”她的嘴角似乎向上扯了一下,
形成一个极其短暂、极其怪异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从不缺席。他永远都在。
”她说完,又低下头去,红笔继续沙沙地走着,
仿佛刚才只是陈述了一个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无需质疑的事实。我的同桌,
那个叫吴浩的男生,在孙老师提到“永远完美无缺”的作业后,
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焦躁的、近乎崩溃的状态。他的右手死死攥着笔,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趴到桌上。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
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面画满了潦草的解题步骤和涂改的墨团。
“不对……不对……全都不对……”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咕哝,像濒死的动物在***。
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抠着桌角边缘一块翘起的木刺,指甲刮擦着木头,
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他猛地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面,
浑浊的眼球转动着,死死盯住了旁边陈默那张空无一物的、光洁如镜的桌面。
那眼神里充满了绝望,还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渴望。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朝圣般的专注,伸出左手,小心翼翼地拂过陈默桌面的边缘。
指尖落下,没有带走一丝尘埃。然后,他猛地低下头,疯狂地在自己的草稿纸上写起来。
我屏住呼吸,偷偷侧过眼去看。他写的根本不是数学题。
他在一遍一遍地、极其工整地、近乎刻板地临摹着两个字——“陈默”。那字迹,
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生硬的笔锋,和他自己原本的潦草笔迹截然不同,
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我猛地想起昨天发下来的物理作业本——上面唯一一个“优+”的署名,就是这种字体!
冰冷,规整,像用尺子量着笔画写出来的。“你在干什么?”我忍不住低声问,
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吴浩的身体剧烈地一震,像是从噩梦中被惊醒。他猛地抬起头,
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恐惧。
那恐惧像实质的冰水,瞬间浇灭了他眼中刚刚燃起的那点狂热的光。他张了张嘴,
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串无意义的“嗬…嗬…”声。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左手,那只刚刚还在草稿纸上疯狂临摹“陈默”名字的左手,猛地一僵!
五指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向内蜷曲、绷紧、凝固,仿佛被无形的冰瞬间冻结。
皮肤下的肌肉和筋络清晰可见地扭曲、虬结起来,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狠狠捏住、定型。
那只手,最终僵死成一个用力握笔的姿势——食指和中指死死并拢压住拇指,
其余两指蜷曲着顶在掌心,关节绷得笔直,指节泛出死灰般的白。那只手悬在半空,
像一尊丑陋而恐怖的雕塑,纹丝不动。只有手背上因过度用力而暴突的青筋,还在微微搏动,
证明着这曾是一个活人的肢体。时间仿佛凝固了。
教室里喧闹的课间噪音似乎被一层厚厚的玻璃隔绝在外,
只剩下吴浩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他那只僵在半空、痉挛般定格的左手。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黏腻冰冷。我看着他扭曲凝固的手指,那青筋暴突的死灰色,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吴浩?”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伸手想去碰他的肩膀。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校服布料的前一秒,他整个人像被通了高压电,猛地向后一弹!
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擦出刺耳的锐响。他撞翻了后桌堆在桌角的一摞书,哗啦一声,
书本散落一地。这巨大的声响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前一秒还在各自喧闹、仿佛对吴浩的异状毫无所觉的同学们,动作瞬间定格。所有的头颅,
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协调性,齐刷刷地转了过来。几十双眼睛,空洞、麻木,
像死鱼的眼珠,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温度,只是直勾勾地、死死地盯着僵在原地的吴浩,
盯着他那只定格在握笔姿势、如同被石化的左手。巨大的、无声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水银,
沉甸甸地灌满了整个教室。吴浩的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
那只僵死的手也随着身体的颤抖而微微晃动,像一根被狂风吹打的枯枝。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牙齿剧烈磕碰的声音,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嘴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他猛地低下头,不再看任何人,
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死死抓住那只僵硬的左手,用力地往课桌底下塞,身体蜷缩着,
恨不得把自己缩进那个逼仄的空间里,彻底消失。上课铃尖利地撕破了死寂。
孙老师踩着***走进教室,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得刺耳。她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