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城市边缘
老旧的居民区静默在现代化高楼的压迫下，遥远著名武道馆灯火通明，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墙，而贺昊天还未靠近，己感到一丝冷意从骨缝里渗出。
他坐在一间廉价公寓的屋顶，灰蓝色的城市夜空映着他稚气尚存却略显坚毅的侧脸。
风掠过，吹乱他额前的短发，带来街道远处柴油车的刺鼻气味。
耳机里，简陋的智能终端还在播放着上次录下的呼吸法录音，他眼神专注，一边深呼吸，一边下意识地捏紧了那串早己磨旧的黑曜石念珠。
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温热的触感几乎成了他在冰冷都市中的唯一慰藉。
楼下社会主义小卖部刚关门，主妇们路过，嘁嘁喳喳地讨论着最新的“武道考级”和谁家的儿子被哪个武道馆录取。
昊天下意识抬头望去，目光却被街角废弃工厂的阴影吸引。
自父母三年前突兀失踪以来，贺昊天己习惯了独自谋生的日子。
他白天做送餐员，夜晚便爬到这栋楼顶修炼自学的基础武技。
不是没人劝他放弃武道，去学门技艺，去工厂上班，但那群穿梭在高楼之间、风衣猎猎的武警身影，每每在他脑海中闪现，便让他咬牙否决安稳的生活。
所有关于父母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模糊的方向——城市里日益猖獗的黑市武道组织。
他曾亲眼见过一群黑衣人在夜雨中消失于工厂废墟，他们身形飘忽，动作凌厉。
他无法忘记当时眼中流露的残酷与漠然，这一切都像是无形巨手扼住了都市的咽喉，把数不清的人命与希望一起吞没。
今晚的风尤其冷。
屋顶门口忽的一声吱呀，楼下的灯光微弱映出一个瘦高的身影。
俞世白抱着一打资料，喘着粗气上楼来。
他的白色运动衫沾了灰，整个人却难掩温和——与昊天相比，世白总能在苦日子里笑得出声。
“还听录音？
你就不怕练得走火入魔？”
俞世白把一包馒头塞给昊天，又熟练地踢开几块破损地砖，露出一支自制针灸盒。
贺昊天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干涩发硬的皮。
他摇摇头，勉强笑了笑：“走火入魔还没到那水平。
想练到能报仇，还差十万八千里。”
“报仇……我倒更希望你有早饭吃。”
世白无声地为他诊脉，将几根细银针插入其肩部郁结处。
昊天的肩膀顿时一松，顿觉气息畅通了许多。
“谢了，世白。”
昊天低声道谢。
俞世白仰头望天，天际泛起一丝铁灰色的光。
“我家老头最近让人查到，你父母那年失踪的时间和最近一次黑市武者冲突的时段很接近。
城市黑市，最近更不太平了。”
他说着，语气中难掩忧虑。
贺昊天攥紧拳头。
对那组织的名字，他既熟悉又忌惮。
传说中操控城市废土的江夜行，正是幕后黑手。
只是贺昊天还不敢贸然行动。
没能踏入正规武道馆，他甚至无法获取系统化的修炼资源。
“我接了一份武道馆的临时清洁工。”
昊天低声说， “也许能混进去见见世面，看看那些真正的武者。”
俞世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无奈地笑道：“有点意思。
可你得小心点，最近有传言说某些武道馆也和黑市有交易，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贺昊天点点头，没再多说。
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能接近主流武道圈的机会。
两人沉默片刻。
屋顶上，城市灯火铺展如银河。
那一层钢铁与水泥编织的光线，仿佛在提醒着他们梦想和现实的距离。
“对了。”
俞世白从兜里摸出一小瓶黑色药粉，“最近药铺新配出来的‘回元散’，修炼完别忘了敷点，能缓解暗伤。
晚上少练点。”
昊天叹了口气，道谢过，又恢复到练习姿态。
风中夹杂着新一天机械工地的鸣响，仿佛这城市永远无法安静。
片刻之后，俩人吃完馒头。
俞世白抱着针灸盒下楼，昊天却迟迟没有离开屋顶。
他看着远处高楼武道馆那巨大金色标牌，目光坚定如铁。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更强。
楼下巷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小混混跌跌撞撞拐进了胡同。
对面几个衣着怪异的黑市武者跟着追来，悄无声息地封死出口。
贺昊天蹲身匿于屋檐下，视线锁定巷道，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他认得其中一人，是前年曾在父母失踪当夜出现在废弃工厂的黑衣人，那双冰冷的眼睛令人难忘。
残酷与过去的阴影交织成巨大压力，几乎要将他压垮。
但下一刻，他悄然攥紧拳头，屏息凝神。
猎物亦或是猎人，终究要由自己来决定。
巷内一阵压抑的叫骂和拳脚声响起，空气中仿佛溢满了暴力和恐惧的气息。
主街上的路灯微光映照出黑市武者身影的狞厉。
贺昊天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此刻冲下去不过是以卵击石。
他再次摸了摸母亲的黑曜石念珠，仿佛听见那温柔的声音安慰着自己，耐心等待，不可冲动。
数分钟后，黑市武者拖着小混混离开，只留下一地狼藉与血迹。
整个巷道重新归于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贺昊天拢紧衣领，转身下楼。
楼道昏暗，他低头暗记了黑衣人的特征。
父母失踪的真相、黑市的秘密、以及自己卑微却炽烈的梦想——在这夜色与钢铁的都市边缘，他下定了更加坚定的决心。
窗外，天色正亮，城市即将苏醒。
距离武道馆的试用工上岗还有短短几个小时。
他摸了摸掌心，骨节因紧握而泛白，却依然没有松开。
他必须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他要首面这座城市的全部锋芒。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旧楼缝隙洒进屋内，照亮了那串黑曜石念珠，也沉默地点燃了贺昊天心中不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