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软磨硬泡
那道院墙，像是被时光狠狠磋磨过。
墙皮呈不规则块状，这儿一片那儿一块地脱落，***出的砖面粗糙，带着岁月侵蚀后的坑洼与裂纹。
墙根处，堆积着些剥落的墙皮碎屑，轻触便会扬起细微的尘灰。
周边环境静谧无声，地上的石板路被岁月打磨得平滑，缝隙间偶有嫩绿的苔藓，细密绒软。
路旁的几株矮灌木，叶子绿得深沉，叶片脉络清晰可见。
偶尔有微风拂过，枝叶沙沙轻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杂音，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整个空间干净整洁又透着宁静的气质。
苏予安站在门口，再次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昨晚通宵想的“作战计划”。
系统界面如鬼魅般凭空浮现，幽幽地悬浮在她意识的幽僻角落。
那倒计时宛如夺命追魂的鼓点，以一周为限疯狂跳动。
每一下跃动，都似一记重锤，狠敲着她的神经，毫不留情地提醒着任务的紧迫时限，以及失败的后果。
“呼……为了奖金，为了不水逆……苏予安，你可以的！”
她猛一咬牙，在心里给自己鼓劲，调动起浑身上下的“戏胞”。
苏予安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上衣是柔软似云朵的米白色，下身搭配一条深蓝的牛仔裤，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乌黑亮丽的秀发扎成一个俏皮的丸子头。
脸上仅化了一层伪素颜淡妆，清透的底妆宛如天生好皮，淡淡的眉妆、***的唇彩，将她的五官衬托得更加精致，却又丝毫不显张扬。
力求营造一个初入社会、毫无攻击性，甚至让人觉得有点“好欺负”的大学生形象。
她站在门口，又最后看了一眼手机里顾屿那张惊艳却冷淡的照片，做了最后一次心理建设。
然后，她抬手，按响了门铃。
等了几秒，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门被打开一条缝。
首先映入苏予安眼帘的，是一双比她想象中还要好看的琥珀色眼睛，应该是刚睡醒，眼神有些疲惫，还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他的头发微乱，碎发搭在额前，身上套着一件简单的灰色家居服，最稀松平常的款式，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居家的、慵懒的气息。
真人比照片冲击力更大。
苏予安的心脏又不争气地猛跳了一下。
“谁？”
他的声音偏低，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没什么情绪。
苏予安立刻进入状态，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眼神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迅速氤氲起一层恰到好处的水光，声音又软又怯，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您、您好……请问是顾屿先生吗？
我……我是兴晖娱乐的实习经纪人，我叫苏予安。”
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像是怯场，又像是害怕他冷漠的神情，“对、对不起，打扰您了……我，我实在没办法了……”顾屿慵懒地靠在门框上，原本惺忪的眼眸逐渐清明，眼中的睡意缓缓褪去几分。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那副怯生生的模样，眉毛不易察觉地轻轻一蹙，可语气仍平淡：“有事？”
“是……是这样的……”苏予安控制着声线让声音显得更加紧绷，略微带着颤抖，“公司……公司有考核，我必须要签下一个艺人才能转正……我，我看过您的资料，觉得您特别有潜力！
还没有经纪人……所以……所以冒昧来找您……求求您，给我一个机会吧？
签了我好不好？
不然……不然我就要被开除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被打动的迹象，也没有立刻甩上门的意思，只是那双通透的眼睛看着她，仿佛能看穿她清纯外表下的算计本质。
苏予安心里有点打鼓，这反应也太冷淡了。
僵持了几秒，顾屿似乎懒得应付，首起身，语气没什么波澜：“没兴趣。
你找别人吧。”
说着，就要关门。
“等等！”
苏予安一时情急，也顾不上了，下意识伸手抵了一下门板。
顾屿关门的动作顿住，目光落在她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手指上，然后又抬眼看她。
苏予安的大脑飞速运转。
靠装可怜卖惨效果有限，必须拿出点能让他稍微动摇的东西。
这时，系统界面在她意识里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条信息快速划过：提示：可提及目标对象未被采用的毕业大戏《与光同尘》片段。
苏予安立刻福至心灵！
她猛地抬起头，刚才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收敛了不少，眼神里多了几分急切和不易察觉的精准：“顾先生！
我知道……我知道您可能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但是……但是我真的看过您的戏！
不是公司档案里的那些……是电影学院毕业大戏《与光同尘》的片段！
您演的那个迷茫的追梦少年，最后那段独白，处理得特别好！
那种内心的挣扎和最后带着满怀热血却归于凡尘破碎感……根本不是只会刷脸的偶像能演出来的！”
这话一出，顾屿关门的动作彻底停住了。
他脸上的慵懒和淡漠像是冰面裂开了一丝细缝。
他重新审视着门口这个眼睛还红着、却突然说出如此精准专业评价的女孩。
《与光同尘》是他学生时代的作品，几乎没有对外公开过，公司的人更不可能知道。
她一个“新来的实习生”怎么会……他的眼神里终于染上了一丝真实的探究和疑惑，虽然依旧很淡。
“你怎么会看过那个？”
他问，声音里的疏离感少了一些。
苏予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有门！
她立刻又切换回可怜兮兮的模式，但语气肯定了不少：“我……我有个学长是您那一届的，我偶然在他电脑里看到的……当时就印象特别深刻！
所以我一看到公司资料库里有您的名字，就……就立刻来找您了！”
她半真半假地解释着，再次强调：“顾先生，请您相信我！
我真的觉得您不该被埋没！
给我一个机会，也给您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我保证会很努力很努力为您争取工作的！”
她睁大眼睛，用最真诚（自以为）的眼神望着他，双手合十，做出了一个恳求的姿势，“您甘愿带着您的天赋……这样埋没一辈子吗？”
顾屿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在她写满“急切”和“真诚”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掠过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手指。
楼道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半晌，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像是懒得继续拉扯，也像是被她这牛皮糖似的纠缠弄得没了脾气。
“……随便你吧。”
他松开握着门把的手，转身往屋里走，语气听不出喜怒，只留下一句，“进来谈。”
门，在她面前敞开了。
苏予安愣了一秒，随即巨大的喜悦冲上心头！
成功了！
第一步！
奖金……啊不，是事业的第一步！
她赶紧收敛了一下差点溢出来的得意，重新摆出乖巧感激的表情，小声应了一句“谢谢顾先生”，然后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走进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