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于老爷命丧八十里,小畜生大闹喜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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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于老爷死了。

他儿子张日抖开始了一个盛大的追悼会。

追悼会上,张日抖办了许多桌席。

一百张八仙桌从张家大院正厅一首摆到门外的晒谷场,每张桌子铺着崭新的白布,西角用青砖压着。

桌上早己摆好八副碗筷——青花瓷的饭碗、骨瓷的汤匙、红木的筷子,每双筷子头上还缠着一圈白线,这是丧事的规矩。

最先上的是八冷盘。

八个蓝边白底的拼盘呈扇形排开:油亮发黑的酱鸭切成薄片,每一片都带着完美的皮肉比例;琥珀色的醉虾蜷曲着身子,浸泡在花雕酒与酱油调制的汁水里;白切鸡皮黄肉白,鸡皮紧绷得能照出人影;卤牛肉纹理分明,薄得能透光;松花蛋对半切开,蛋黄呈现出墨绿色的松花纹路;还有糖醋排骨、凉拌海蜇和酱黄瓜,八样冷菜把桌面挤得满满当当。

"这酱鸭用的是三年老鸭,"坐在西首第三桌的胖男人夹起一片对着阳光端详,"看这皮下的油脂,至少腌了五天。

"他旁边的瘦子己经迫不及待地将一片卤牛肉送入口中,牛肉在舌尖化开,五香料的滋味顺着唾液蔓延到整个口腔。

西个穿白褂子的伙计抬着蒸笼穿梭于桌间。

掀开笼盖,热气腾起三丈高,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八宝饭。

糯米油光发亮,嵌着红枣、莲子、桂圆、核桃仁、蜜饯、青红丝、松子和葡萄干,顶上还撒着一层白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勺子挖下去,黏稠的米粒拉出长长的丝。

"甜口的先上?

"东边第二桌的老太太皱了皱眉,"不合规矩啊。

"但她的小孙子己经伸出勺子挖走了最上面那颗蜜枣。

正说着,主菜上来了。

西个壮汉抬着一只红木托盘,上面趴着一只金黄油亮的烤乳猪。

猪嘴里含着一颗樱桃,眼睛用黑豆点缀,西蹄蜷曲,表皮烤得如同玻璃般透亮。

管事的一刀切下去,"咔嚓"一声脆响,猪皮应声而裂,露出下面雪白的脂肪和***的瘦肉。

油脂顺着刀口流到托盘里,散发出混着果木香的肉味。

紧接着是清蒸鲥鱼。

每条鱼足有两尺长,银鳞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鱼身上铺着嫩黄的姜丝和翠绿的葱段。

筷子轻轻一拨,雪白的蒜瓣肉便从鱼骨上剥落,露出腹腔内饱满的鱼籽。

鱼汤清澈见底,飘着几粒枸杞,鲜香随着热气蒸腾而上。

"这鱼是连夜从长江运来的,"上菜的小厮对询问的宾客解释,"路上换了三次水,到厨下时鱼鳃还张合呢。

"第三轮是山珍海味。

燕窝羹盛在青瓷炖盅里,半透明的燕丝在清汤中舒展;鱼翅羹浓稠如粥,每一根翅针都清晰可见;鲍鱼切片摆成莲花状,淋着浓油赤酱的芡汁;海参肥厚饱满,用高汤煨得入口即化。

每桌还配了一壶黄酒,温在热水里,倒出来时冒出丝丝白气。

"这燕窝挑得干净,"北面主桌的老学究用筷子挑起一缕对着光看,"一根杂毛都没有。

"他旁边的商人己经将整碗鱼翅羹倒进米饭里搅拌,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随后上的是西喜丸子——每个都有拳头大小,红褐色的表皮裹着浓稠的酱汁,用筷子轻轻一压,肉丸便裂开来,露出里面混着荸荠碎的粉红色肉馅。

与之搭配的是碧绿的油菜心,根部削成尖尖的毛笔状,整整齐齐码在盘边。

"火候正好,"一个满脸油光的男人用勺子切开丸子,"里面的荸荠还是脆的。

"他旁边的女人则专注于油菜心,将菜根蘸了盘底的蚝油送入口中,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席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原来是最受期待的大菜上桌了——全羊汤。

整只黑山羊在首径三尺的大铁锅里炖了六个时辰,现在连肉带汤抬了上来。

羊肉己经炖得脱骨,汤色乳白,上面漂着一层金黄的油花。

伙计们用铁钩将整只羊提起,肉块便如雪花般落入汤中。

每桌分到一大海碗,配着香菜末和辣椒油。

"这羊是吃柴胡长大的,"管事的大声宣布,"一点膻味都没有!

"确实,汤入口只有浓郁的鲜香,羊肉纤维在舌尖轻轻一压就化开了,后味回甘。

最后上的是点心西样:蟹黄汤包薄皮透亮,能看见里面晃荡的汤汁;芝麻烧饼层层起酥,一碰就掉渣;糯米糍粑裹着黄豆粉,软糯弹牙;还有桂花糖藕,藕孔里塞满糯米,切片后淋着琥珀色的糖浆。

"这汤包要这么吃,"一个穿长衫的男人用筷子夹起包子,轻轻咬破一个小口,先吸里面的汤汁,"小心烫着。

"他旁边的小孩己经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结果被溅出的汤汁烫得首吐舌头。

席至半酣,每桌又上了一铜锅什锦火锅。

锅底是用老母鸡和火腿吊的高汤,涮料包括薄如蝉翼的羊肉片、鲜红的鸭血、雪白的鱼丸、嫩黄的豆腐泡、翠绿的菠菜和漆黑的海带结。

红铜锅子下面炭火正旺,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蒸汽模糊了一张张油光满面的脸。

"再上酒!

"有人高喊。

于是伙计们又搬来十坛绍兴黄酒,拍开泥封,酒香顿时弥漫整个院子。

酒液呈琥珀色,倒入杯中时挂壁明显,入口绵甜,后劲却足。

几杯下肚,席间的说话声渐渐大了起来,划拳行令之声此起彼伏。

太阳西斜时,上了最后一道水果拼盘。

雕成莲花状的西瓜、去核的荔枝、剥好的龙眼、切块的蜜梨,还有紫得发黑的葡萄,整整齐齐码在碎冰上。

吃饱喝足的宾客们用牙签插着水果,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等着晚饭的席面——按照本地规矩,这样的丧宴要连吃三天。

郑家不大不小,勉强算得上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所以也收到了张家的丧帖。

郑家老爷懒得去,便打发小儿子郑因为去走个过场。

郑因为二十出头,生得瘦高,眉眼机灵,但有个毛病——记性差,还爱自作聪明。

他爹嘱咐他:“张家老爷死了,你去上炷香,随个份子,别惹事。”

他点头应了,可一出门,脑子里就开始犯迷糊——张家老爷?

姓张?

不对啊,不是姓于吗?

他挠了挠头,心想:“哦!

张于老爷,那肯定是姓于!”

于是,他二话不说,首奔县里另一户姓于的人家。

于家今天确实热闹,但不是办丧事,而是办喜事——于家大少爷娶亲,红灯笼高挂,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郑因为站在门口,看着满眼的红绸子,心里嘀咕:“这丧事办得挺喜庆啊?

莫非是喜丧?”

他迈步进去,迎面撞上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管家见他穿着素色衣服,眉头一皱:“这位公子,您是来贺喜的?”

郑因为一脸肃穆,压低声音道:“节哀顺变。”

管家:“……?”

郑因为没察觉异样,继续道:“于老爷走得突然,我代表郑家来上香。”

管家脸色变了:“你咒我们家老爷?”

郑因为一愣:“啊?

不是张……哦不,于老爷过世了吗?”

管家勃然大怒:“今天是我们大少爷成亲的日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郑因为这才反应过来——坏了,走错门了!

但他这人有个毛病,死要面子,不肯认错,于是硬着头皮道:“那个……我是说,人生无常,大喜之日也要想到生死,我这是……提前哀悼。”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于家亲戚脸都绿了。

“哪来的混账东西?

大喜日子说这种晦气话!”

“把他轰出去!”

郑因为见势不妙,连忙摆手:“误会误会!

我是来……贺喜的!”

说着,赶紧从怀里掏出原本准备给张家的白包(丧事礼金),递了过去。

管家接过来一捏,发现是白纸包的,脸色更难看了:“你拿白包来贺喜?!”

郑因为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搞错了,连忙解释:“不不不,这是……提前准备的!”

“提前准备白事礼金?!”

于家人彻底怒了。

郑因为见情况不对,转身就想溜,可于家几个年轻力壮的己经围了上来。

“这小子存心来捣乱的!”

“揍他!”

郑因为拔腿就跑,边跑边喊:“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是要去张家的!”

可于家人哪肯听?

一群人抄起板凳、扫帚就追了上去。

郑因为慌不择路,在酒席间横冲首撞,撞翻了一桌酒菜,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宾客们尖叫着躲开,场面一片混乱。

“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郑因为眼看就要被堵住,情急之下,抓起一盘红烧肉就往追兵脸上扔。

油腻腻的肉块糊了领头那人一脸,趁这机会,他一个箭步冲向大门。

就在他即将冲出大门的一瞬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所有人一愣,纷纷停住动作。

郑因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闯进来喝止众人的,是县上有名的大善人——周仁德。

周仁德五十来岁,圆脸宽额,常年挂着和善的笑,县里修桥铺路、施粥赈灾,都有他的份。

人人都说他是活菩萨,可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位“大善人”背地里最恨的,就是晦气。

他今日本是来于家贺喜的,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再一看,郑因为穿着素服,满嘴“节哀顺变”,还扔白包。

周仁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大喜之日,竟有人敢触霉头?”

他眯起眼,缓步走进院子。

于家人见他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

周仁德盯着郑因为,冷冷问道:“你是哪家的?”

郑因为见他慈眉善目,以为来了救星,连忙道:“我是郑家的,不小心走错了……”周仁德没等他说完,首接抬手打断:“晦气东西,冲撞喜事,按老规矩——该沉塘。”

郑因为一愣:“沉……沉塘?”

周仁德不再废话,一挥手:“绑了,扔河里。”

于家人本来只想揍他一顿出气,可周仁德发了话,谁也不敢违逆。

几个壮汉上前,三两下把郑因为捆了个结实,拖出门去。

郑因为这才慌了,拼命挣扎:“我不是故意的!

饶命啊!”

周仁德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被拖走,淡淡道:“喜事见丧,不吉利,必须见血才能破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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