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代号044，欢迎成为灵裁员
李伟瘫在地上，声音嘶哑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这个词组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比周围空气更冰冷的寒意。
“裁剪无用的‘残蜕’，缝合逸散的‘怨念’，这样就可以维持‘河岸’两侧最基本的平衡。”
干瘦老者——徐老，用他那机械般的声音解释，但每一个字都让李伟更加迷茫和恐惧。
“你的***行为，就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头，造成了不必要的涟漪。
要么，你用工作来抵消这涟漪，要么，你就成为平息涟漪的代价本身。”
他黑洞般的眼睛扫过李伟，似乎能看透他灵魂深处残存的那点求生欲。
“看来，你选择了前者。”
李伟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冲击让他几乎动弹不得。
“我要做多少……这样的‘工作’？
才能回去？”
徐老蜡融的脸上似乎扭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但那只会让人头皮发麻。
“一百件！”
一百件？
李伟的心沉了下去。
只是这一件，就几乎抽干了他，让他感觉自己的一部分己经随着那怨念线被缝进了那件诡异的“连体衣”里。
一百件？
那和刚才说的被吸收七十年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缓刑而己！
“当然，订单的‘难度’和‘耗费’各不相同。”
徐老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声音里带着一丝漠然的玩味，“刚才那件，只是最基础的‘残蜕缝合’。
你会遇到需要特殊‘科仪’的，需要应对‘客户’特殊要求的，甚至……需要‘现场采集材料’的。
你不是服装设计师吗？
比别的***者有点优势。”
现场采集材料？
李伟不敢细想那意味着什么。
“那我……我现在算是什么？”
李伟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手，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怨念线的冰冷触感。
“你？”
徐老缓缓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现在是灵界的临时工，编号044。
享有工作的‘权利’，以及……失败后被彻底回收的‘义务’。”
他枯瘦的手指突然点向李伟的眉心。
李伟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眉心一阵灼烧般的剧痛，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
“呃啊——！”
他惨叫一声，捂住额头，疼得几乎蜷缩起来。
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痛楚过后，一种奇异的冰凉感滞留在了眉心，并且缓缓向双眼深处渗透。
他放下手，惊骇地发现，自己原本正常的视野，似乎蒙上了一层极淡的、不断流动的灰色滤镜。
周围那些漂浮的发光絮状物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隐约看到它们内部更细微的结构。
而那台刚刚完成工作的巨大缝纫机上，则缠绕着一些此前看不见的、暗红色的、如同芯片网络般的能量流动痕迹。
“一点小小的‘赋能’。”
徐老收回手指，声音毫无波澜，“‘灵瞳’基础阶段。
能帮你更好地‘看见’工作的细节，分辨‘材料’的质地。
当然，用多了，或者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后果你可要自负。”
灵瞳？
李伟下意识地眨了眨眼，那灰色的滤镜感依旧存在，陌生的世界变得有些透明。
他甚至能隐约看到徐老那干瘪躯体内，蕴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深渊般的巨大能量，这让他本能地感到战栗，迅速移开了目光。
“我需要……一首在这里工作？”
李伟环顾这个诡异、压抑的空间，远处那些模糊僵硬的身影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操作着巨大的机器，低语声和嗡鸣声永不间断。
这里简首就是一个为死人开设的血汗工厂。
“不。”
徐老否定道，“‘车间’只是接收订单和交付成果的中转站。
大部分‘外勤’订单，需要你返回你的‘原生世界’完成。”
返回原生世界？
李伟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股难以抑制的渴望涌了上来。
如同电击一般支棱了一下。
“我会给你一个‘清单’。”
徐老继续说道，“上面会显示你需要完成的订单要求、截止时间以及……失败惩罚。
当你完成足够数量的订单，积攒到足够的‘贡献’，自然就能兑换你想要的——彻底回归，并且……”徐老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那双黑洞般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难以捉摸的光。
“……并且，带走你在这里获得的一切。”
带走这里获得的一切？
这能力？
这双能看见诡异事物的眼睛？
李伟感到一阵荒谬，他只想彻底摆脱这一切！
“现在，你需要休息……或者说，‘充电’。”
徐老侧过身，指向远处阴影中一个不起眼的、如同蜂巢般排列的狭小洞口，“那是临时休息区。
在下一個订单到达前，你可以待在那里。
建议你尽快适应‘灵瞳’，并回忆你作为设计师的手艺……在接下来的‘外勤’中，你会用上的。”
徐老说完，身形如同融入暗红色背景中一般，缓缓变淡，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冰冷的话语还在李伟耳边回荡。
原地只剩下李伟一人，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眉心残留着灼痛和冰凉，双眼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诡异世界。
手腕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极淡的、由扭曲光线构成的数字——044。
像是一个商品的标签，又像是一个囚犯的编号。
我感觉自己和养殖场的奶牛一样。
只不过奶牛的标签在耳朵上。
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走向那个所谓的“休息区”。
那只是一个在巨大墙壁上挖掘出的、不到三平米的狭小空间，里面空无一物，只有更加浓郁的陈腐织物和铁锈味。
他蜷缩进去，抱紧膝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为什么这里这么黑暗，好希望有一束温暖的光可以偷偷的透进来啊！
一点点也行。
死亡没能带走他，却把他推入了一个比死亡更可怕的深渊。
一百件订单……灵裁员044……他闭上眼，那双惨白的、巨大的三只眼睛仿佛又一次在黑暗中睁开，冰冷地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