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师告诉你个秘密
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围着主位的李国明，推杯换盏，气氛热烈。
“李老师，我再敬您一杯！
没有您当年的教诲，就没有我的今天！”
“李老师，祝您身体健康，年年有今日！”
“李老师……”这场宴会的主角，除了荔海中学副校长李国明，便是如今身价亿万的江林川。
不断有人过来敬酒搭话，言语间不乏奉承与讨好。
江林川游刃有余地应酬着，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底却是一片深沉的平静。
李国明显然喝得不少，满面红光，他搂着江林川的肩膀，对众人笑道：“林川啊，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别看当年成绩是倒数的，但这股闯劲，这份情义，没得说！”
江林川笑着端起酒杯：“都是老师教得好。”
两人杯盏相碰，眼神交换间，有些只有彼此才懂的意味。
外人只当是师生情深，却不知这位桃李天下的名师，实则是荔海市地下世界的“教父”。
是江林川帮他爬到今天的位置。
而江林川呢，明面上的生意，暗地里也没少借这位老师的“东风”处理些边缘事务。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微醺。
李国明打了个酒嗝，拉着江林川：“走，林川，陪老师去放放水。”
一进洗手间，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李国明站在小便池前，却并没解手，而是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看着镜子里身后的江林川，忽然叹了口气。
“林川啊，有个事，憋我心里好些年了……今天这酒喝得高兴，又看见你现在这么出息，我这……我这又想起来，总觉得对不住你。”
李国明吐着烟圈，语气带着醉意。
江林川拧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洗手：“老师您说这话就见外了，您对我有什么对不住的？”
“嘿，这事……我说了，怕你揍我。”
李国明转过身，靠着洗手台，笑得有些复杂。
江林川关了水，抽出纸巾擦手，笑了笑：“看您说的，您教了我那么多东西，没有您，哪有我的今天？
我揍谁也不能揍您啊。
有什么话，您首说就行。”
李国明一听，似乎放心了些，笑呵呵地又吸了口烟，才缓缓说道：“还记得高三毕业那会儿，你追的那个……宋婉婉吗？”
江林川擦手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脑海里迅速检索出那个名字对应的身影——清纯、骄傲，算得上是他高中时代那抹白月光。
毕业那个暑假，他鼓足勇气表白，想着成不成无所谓，不留遗憾就行。
结果……好像也没被明确拒绝，对方只含糊地说“考虑考虑”。
后来，他去了一所普通一本，而她成绩优异，父亲又是公安局干部，自然是去了顶尖学府，两人再无交集。
以当时的眼光看，自己是重点班里的倒数，被拒绝再正常不过。
“记得。
怎么了老师？”
江林川语气平淡，将纸巾扔进垃圾桶。
李国明扶了扶眼镜，抖了抖身子，一边拉着皮带一边说道：“当年啊……婉婉那丫头，其实后来……找我拿主意来着。”
他顿了顿，瞥了眼江林川的反应，“是我劝她别答应。”
江林川明显身子一僵，抬起头，透过镜子看向李国明：“为什么？”
李国明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下意识的动作，语气却带着一种过来人的“坦诚”：“小川，班里这些孩子，我最看重的就是你，你身上有股劲儿！”
“宋婉婉家里是当官的，你跟她真要成了，拴住了，你小子还能有后来这股闯劲？”
“还能想着去外面拼去闯？
安安稳稳找个班上，这辈子就看到头了！
咱爷俩……后来还能一起赚这些大钱？”
听到这话，江林川沉默了，镜子里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李国明凑近了些，带着烟酒气问：“小川，不怪老师吧？
老师也是为你好，为你前途着想。”
江林川听着，忽然呵呵一笑，转过身，拍了拍李国明的胳膊：“怪您？
怎么会呢老师。
您说得对，没那档子事，我可能真就安于现状了。”
“这些年跟着老师，我学到了太多，也赚到了太多，感激还来不及。”
李国明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满脸褶子都舒展开：“哈哈，好！
我就说没看错人！
你小子，成大事！
通透！”
说完，他心满意足地转身走向洗手台，打开水龙头准备洗手。
水流哗哗作响。
就在这时，江林川眼神骤然一冷，毫无征兆地抬起脚，狠狠一脚踹在李国明后腰上！
“哎哟！”
李国明猝不及防，惨叫一声，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去，重重撞在大理石洗手台上，老花眼镜飞出去摔得粉碎，额头瞬间就见了红。
他痛得龇牙咧嘴，勉强扭过头，看见动手的是江林川，脸上的狰狞和愤怒却瞬间消失了。
他挣扎着靠坐在洗手台边，甚至努力挤出一个扭曲的笑脸，抹了把额头的血，看着江林川，喘着气吐出三个字：“清账了？”
江林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声音平静无波：“清账了。”
说完，他走上前，若无其事地打开水龙头，仔细冲洗了一下双手，又抽出纸巾擦干。
然后转身离开了依旧喧闹的酒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楼下停车场，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静静停着。
驾驶座上坐着一位身材***、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是他的秘书Lisa。
江林川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揉了揉眉心：“回酒店。”
Lisa看了眼他略显阴沉的表情，没多问，只是熟练地启动车子。
引擎发出一声低吼。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汇入夜晚的车流。
……迷糊间，有人用力推搡着他的胳膊。
“小川！
醒醒！
小川！
公交车快到站了！”
嘈杂的声音，摇晃的感觉，还有……阳光？
江林艰难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脑袋里像是被重锤敲过，宿醉般的剧痛阵阵袭来。
“妈的……下次不能再喝这么多了……”他下意识地嘟囔骂了一句，声音沙哑。
旁边一个声音带着戏谑响起。
江林川转过头，看到一个剃着寸头的少年正咧着嘴对他笑，笑容里满是熟悉的幸灾乐祸。
这是他的发小，欧阳少锋。
“我早就劝你别跟宋婉婉表白，你非不听，非要趁着毕业赌一把，结果咋样？
撞南墙了吧？”
“喜欢她的人从咱班排到校门口，你也就是又多一个伤心人罢了！”
欧阳少锋说完，看到江林川首勾勾盯着自己，眼神陌生，不由愣了一下，“喂，不是吧？
咱俩可是光***玩到大的兄弟，你跟她才同班几年？
这你就不乐意了？”
他眼珠一转又搂住江林川肩膀，“行了，唐完了就是宋了，看不上你是她没眼光！”
他拍着自己的胸脯，发出啪啪的响声，开始画饼：“你放心！
等我上了大学，那简首就是老鼠掉进米缸。”
“哥们我到时候肯定给你物色一个...嗯...一米八大长腿，怎么样？”
江林川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欧阳少锋，落在车窗外的景象上——低矮的楼房、熟悉的街道、挂着红色横幅的店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击中了他。
他猛地看向车窗玻璃，上面模糊映出一张略显青涩、带着迷茫的脸庞。
这是……谁？
欧阳少锋见他不说话，只是盯着玻璃看，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川？
江林川？
你不会真傻了吧？
还是不认识我欧阳少锋了？”
“欧阳少锋？”
江林川喃喃道：“你不是加班加住院……我靠！
江林川你真行！
咒我呢？”
欧阳少锋顿时炸毛。
公交车一个颠簸，伴随着报站声：“荔海中学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欧阳少锋一把拉起还有些脚步虚浮的江林川：“到了到了！
赶紧下车，拿录取通知书去！”
被拉下车的江林川，站在熟悉的校门口，阳光晒得柏油路面微微发烫，空气里弥漫着夏日和尘土的味道。
路边音像店的大喇叭正声嘶力竭地吼着：“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一切都在鲜明地告诉他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他重生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混合着青春、汗水和阳光的味道，与他几分钟前还在经历的纸醉金迷截然不同。
欧阳少锋还在旁边絮叨着关于毕业、关于未来的话。
江林川却缓缓抬起头，望向“荔海中学”那几个鎏金大字，眼神复杂难明。
今年应该不是2025年。
它是2014年。
他，江林川，亿万身家的商人，重回到了十八岁，高考结束后，穷得叮当响的夏天。
那个……李国明还是他尊敬的班主任兼政教处副主任。
模糊的记忆里，最后大灯下的司机明显就是李国明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