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抄家前夜饿成鬼,犄角旮旯刨食忙!
人群呼啦啦涌走,留下满地踩烂的纸片、唾沫星子、还有…一只挤掉的破布鞋。
空气里那股汗臭尿臊味儿,被风一吹,稍微淡了点,还是齁得人嗓子眼发痒。
我,苏晚星,或者现在该叫苏招娣?
脖子上还吊着“狗崽子”牌子,被两个红袖箍拖死狗一样,推搡着往苏家小洋楼走。
饿。
真特么饿。
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非但没下去,反而变本加厉。
像有无数小虫子,拿着烧红的烙铁,在里面又钻又烫。
眼前一阵阵发黑,两条腿软得像煮烂的面条,全靠后面那俩红袖箍推着往前挪。
喉咙干得冒烟,咽口唾沫都喇得慌。
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吃的!
喝的!
啥都行!
观音土都成!
“快点!
磨蹭什么!
还想回你那资本家金窝银窝享福啊?
做梦!”
左边那个一脸横肉的红袖箍,又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一个踉跄,差点栽进路边的臭水沟。
破布鞋踩进一滩烂泥里,冰凉的泥水渗进来,冻得脚趾头一哆嗦。
享福?
享***福!
那小洋楼现在就是个大号炸药包!
苏晓月那毒蛇点完了引信,就等着“轰”一声,把里面所有人炸得粉身碎骨呢!
果然,还没走到近前,就看见小洋楼那扇曾经刷着漂亮绿漆、现在被泼满红油漆和大字报的大门敞开着。
几个提前过来的红袖箍己经守在那儿,叉着腰,眼睛探照灯似的扫视着进出的每一个人,脸上带着“抄家发财”的兴奋和警惕。
苏家?
现在就是一块摆在砧板上的肥肉。
谁都想来割一刀。
我被粗暴地推进了门。
混合着灰尘、被砸烂的木头、还有隐约的香水残留的怪味儿扑面而来。
嚯!
真够热闹的!
客厅里一片狼藉。
原本摆着留声机和丝绒沙发的角落,现在只剩下砸得稀巴烂的木头碎片和弹簧。
墙上挂着的西洋画只剩半截,露出后面斑驳的墙皮。
地上全是碎玻璃渣、撕烂的书页、踩脏的布片…跟十级台风刮过似的。
几个红袖箍正兴奋地翻箱倒柜,把抽屉里的东西哗啦啦倒在地上,用脚踢着,寻找着任何“值钱”或“反动”的玩意儿。
一个穿着干部服、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人(大概是头儿?
)背着手,站在还算完好的壁炉前,沉着脸指挥:“仔细点!
特别是地下室入口!
苏晓月同志举报的重点!
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地下室!
果然!
我缩在门边最阴暗的角落,尽量降低存在感。
脖子上的牌子沉得要命,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但顾不上这个了。
眼睛像装了雷达,飞快扫视着这片狼藉。
厨房!
厨房在哪?!
末世十年练出的本能告诉我,这种时候,厨房才是活命的关键!
管他金条大洋,填饱肚子才是硬道理!
我那三平米的破落户空间,还空着大半呢!
凭着原主那点模糊记忆,我弓着腰,贴着墙根,趁着红袖箍们都在忙着翻找值钱玩意儿和地下室入口,悄无声息溜向了后厨。
后厨更惨。
灶台砸塌了半边,碎砖头掉了一地。
锅碗瓢盆,现在全成了碎片交响曲。
橱柜门被卸下来扔在一边,里面空空荡荡,连个耗子毛都没有。
地上还汪着一滩黑乎乎的油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哈喇味儿。
来晚了?!
被搜刮干净了?
绝望刚涌上来,就被更强烈的饥饿感压了下去。
不行!
再找!
犄角旮旯!
末世里,一粒发霉的米都能救命!
我像条饿狼,眼睛冒着绿光,手脚并用在废墟里扒拉。
指甲抠进灶台的砖缝里,全是黑灰。
掀开倒扣的破瓦罐,底下只有几只受惊的蟑螂飞快逃窜。
胃里猛地一阵痉挛,我眼前发黑,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我扶着冰冷的灶台残骸,大口喘着粗气,视线都有点模糊了。
难道…真要饿死在这鬼地方?
刚穿过来,没被丧尸啃死,没被批斗斗死,结果特么的被饿死?
这也太憋屈了!
不行!
苏晚星!
***在末世尸山血海里都爬出来了!
能被这点破事难住?!
我狠狠咬了下舌尖,剧痛和血腥味让我稍微清醒了点。
目光死死盯住灶台底下,那堆被砸塌的碎砖和厚厚的、油腻的灰土。
等等…灰土?
太厚了!
厚得不正常!
而且…那堆碎砖的形状,下面好像…有个凹陷?
末世里,多少人把最后的口粮藏进灶膛的灰烬里?
这招,我熟!
也顾不上脏了,我扑过去,双手铁锹似的,疯狂扒拉那堆碎砖和灰土。
灰尘呛得首咳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指甲盖可能翻了,***辣地疼,但根本顾不上。
扒开一层厚厚的、板结的灰土块,手指猛地碰到一个硬邦邦、冰凉的东西!
金属?!
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我用尽全身力气,抠住那东西的边缘,往外一拽!
哐当!
一个沉甸甸、黑乎乎、沾满了厚厚油泥和灰土的铁盒子,被我硬生生从砖土堆里薅了出来!
盒子不大,也就两个巴掌并拢大小,但入手很沉!
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小铜锁。
锁?
管他呢!
我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这犄角旮旯。
抄起旁边半块碎砖头,对着那铜锁就狠狠砸了下去!
“哐!
哐!
哐!”
声音在空荡的厨房里显得有点刺耳。
我心脏砰砰狂跳,一边砸一边警惕地瞄着厨房门口。
还好,外面客厅的翻箱倒柜声和吆喝声更大。
几下猛砸,破锁应声而断!
我哆嗦着手,迫不及待掀开铁盒盖。
一股子混合着铁锈、尘土、还有…食物轻微变质的气味扑面而来。
看清里面的东西,我差点哭出来!
不是金条!
不是大洋!
是吃的!
盒子里铺着一层厚厚的、己经发黄变脆的油纸。
油纸上面,是码得整整齐齐、压得结结实实的一层东西!
灰扑扑的颜色,带着粗糙的颗粒感,闻着有股子淡淡的霉味和粮食的陈味…杂!
粮!
面!
是那种最粗糙、最劣质,混杂着麸皮甚至沙子的杂粮面!
但在这一刻,在我眼里,它比龙肝凤髓还金贵!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捻起一小撮。
粉末粗糙,有些结块。
放鼻子底下使劲闻了闻,除了霉味,还有粮食最原始的味道。
没毒!
能吃!
我激动得手都在抖,差点把盒子打翻!
顾不上脏,也顾不上有没有沙子,先捻了一小撮,飞快塞进嘴里!
干!
涩!
剌嗓子!
粉末粘在干裂的嘴唇和上颚,像砂纸在摩擦。
但我贪婪地用舌头舔着,拼命往下咽。
带着霉味、极其寡淡的粮食气息,顺着食道滑下去,火烧火燎的胃,像久旱的沙漠终于迎来一滴水,瞬间激起更疯狂的渴求!
太少了!
这点粉末,啥用不顶!
我贪婪地盯着盒子里那厚厚一层杂粮面,恨不得把整个脑袋埋进去啃!
不行!
苏晚星!
冷静!
这点东西,省着点,够撑几天!
但得藏好!
我下意识摸向脖子上的玉佩,集中精神——“收!”
手里沉甸甸的铁盒子,嗖一下消失了!
成了!
进了我那三平米的鸽子笼!
巨大的安全感瞬间包裹了我!
有了这点口粮,至少饿不死了!
但…还不够!
水!
咸味!
身体需要盐分!
不然照样完蛋!
我舔着嘴唇上残留的粉末,目光继续扫射这片废墟。
灶台底下…好像还有东西?
刚才扒拉铁盒子的时候,手指好像碰到了别的硬物?
我再次扑过去,不顾指甲缝里塞满的黑泥和可能渗出的血,疯狂在那堆砖土里刨!
指尖再次碰到了硬物!
不是金属盒子那种方正的感觉,是…圆滚滚的,陶器?
我抠住边缘,使劲往外拔!
一个沉甸甸、沾满油泥黑灰的陶土坛子,被我拽了出来!
坛子口用厚厚的黄泥封着,密封得严严实实。
咸菜坛子?!
心脏又狂跳起来!
在末世,一坛子咸菜,有时候能换一条命!
我抄起碎砖头,对着坛口的黄泥封狠狠砸!
“砰!
砰!”
黄泥裂开,一股子极其浓郁、霸道、带着强烈发酵酸味和咸鲜味的气息,猛地冲了出来!
嚯!
这味儿!
够劲!
坛子里,是满满当当、乌黑油亮、挤得严严实实的——咸菜疙瘩!
不是那种精细酱菜,就是最粗犷、用大粒盐和萝卜、芥菜疙瘩腌出来的咸菜!
黑乎乎,硬邦邦,上面还沾着没化开的大盐粒子!
口水瞬间泛滥成灾!
喉咙里像伸出了无数只小手!
也顾不上脏了,伸手进去,捞出一块最小的。
入手冰凉,沉甸甸,表面还沾着黏糊糊的卤汁。
我迫不及待咬了一小口!
齁!
咸!
真特么咸!
咸得我天灵盖都哆嗦了一下!
但紧随其后的,是那股子霸道的、属于盐分的滋味!
还有蔬菜发酵后特有的咸鲜!
就是它!
身体急需的盐分!
我像捧着稀世珍宝,小口小口啃着那块硬邦邦、咸得要命的咸菜疙瘩。
每啃一下,都感觉干涸的身体在一点点被唤醒。
虽然咸得嗓子冒烟,但活过来的感觉,太他妈好了!
啃了小半块,强忍着全吞下去的欲望,小心翼翼把剩下的咸菜疙瘩和那坛子宝贝咸菜,也一股脑“收”进了空间!
和那盒杂粮面作伴去了!
三平米的空间,一下子充实了不少。
虽然依旧寒碜,但心里那根绷得快断的弦,终于松了一点点。
活下去的资本,又多了一点。
肚子里有了点咸味垫底,脑子也活络了点。
光有粮和咸菜还不够。
水呢?
这身体渴得要命。
还有…苏晓月举报的地下室是焦点,但其他地方呢?
卧室?
书房?
会不会还有被遗漏的、能换命的东西?
末世经验告诉我,永远不要只盯着一个地方。
我像只幽灵,趁着客厅和地下室方向人声鼎沸、翻找正酣,悄无声息溜出了厨房,摸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楼梯上也一片狼藉,铺着的红地毯被扯烂,露出底下斑驳的木头。
我扶着冰冷的楼梯扶手,一步一挪。
身体依旧虚弱,但有了那点食物打底,力气似乎回来了一点点。
刚摸到二楼走廊,就听见楼下传来苏晓月刻意拔高的、谄媚的声音:“王主任!
您看,地下室入口找到了!
我就说嘛,他们肯定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您可得好好查查!
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来!”
“嗯,晓月同志觉悟很高嘛!
放心,组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蛀虫!”
一个男人油腻的声音响起,带着官腔。
“那是!
王主任您最英明了!”
苏晓月的声音甜得发腻,“对了王主任,抄家清点的时候,您可得重点盯着地下室,多派点得力人手啊!
我怀疑那个苏招娣,她刚才眼神就不对,说不定…说不定她知道点什么,想捣鬼呢!”
草!
这毒蛇!
还不忘给我上眼药!
我贴在二楼的阴影里,屏住呼吸,眼神更冷了。
“哼!
一个狗崽子,翻不起浪!”
王主任哼了一声,语气满是不屑,“老子亲自坐镇地下室!
我倒要看看,苏家藏了多少民脂民膏!
晓月同志,你这次立了大功,组织上会考虑的…”后面的话压低了,带着点暧昧不清的笑声和苏晓月故作娇羞的哼唧。
我听得一阵反胃。
这对狗男女!
不过…重点盯地下室?
王主任亲自坐镇?
好得很!
所有人的目光都吸过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楼下的蝇营狗苟,目光锁定了走廊尽头虚掩着的,原主亲生父母的主卧房门。
机会!
就是现在!
我像一道影子,无声无息滑了进去,反手轻轻掩上了门。
卧室里同样惨不忍睹。
雕花的欧式大床被砸散了架,弹簧和棉花爆得到处都是。
衣柜被推倒,里面的衣服被扯烂扔了一地。
梳妆台的镜子碎成了蜘蛛网,首饰盒空空如也,被扔在角落。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林婉茹的、己经快散尽的香水味。
我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被砸烂的、笨重的实木床头靠板上。
靠板是厚实的实木,雕着繁复的花纹,被砸掉了一大块,露出了里面的木头茬子。
等等…那被砸开的缺口里面…颜色好像不对?
不是实心的木头?
里面…好像有夹层?
末世里,多少人把最后保命的东***进床板夹层、墙缝、甚至马桶水箱?
我心脏猛地一跳!
扑了过去!
也顾不上木刺扎手了,我扒着被砸开的破口,使劲往里看!
里面黑乎乎的,看不真切。
但手指伸进去摸索…空的!
里面是空的!
是个夹层!
我激动得手都在抖!
使劲扒拉那个破口,想把口子弄大点。
碎木屑扎进指甲缝里,疼得我首抽气,但根本停不下来!
终于,口子被我硬生生掰开了一个能伸进去一只手的洞!
我屏住呼吸,手颤抖着伸进那个冰冷、布满木刺和灰尘的夹层里…摸索…指尖碰到一个东西!
硬硬的,方方正正的,外面好像…裹着一层油布?!
我抠住边缘,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往外拖…油布包不大,也就比巴掌大点。
入手有点分量。
会是什么?
金条?
大洋?
还是…更重要的东西?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昏暗光线,我哆嗦着手去解油布包上捆着的细麻绳…“砰!”
卧室的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
一个穿着绿军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叉着腰,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玻璃:“苏招娣!
你个狗崽子!
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什么?!
是不是想偷藏赃物?!”
是苏晓月!
涂了雪花膏的脸上,布满了刻薄和得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贪婪。
她的目光,像毒蛇信子,瞬间锁定了我手里刚掏出来、还没来得及打开的油布包!
“好啊!
果然被我抓到了!
手里拿的什么?!
交出来!
肯定是苏家藏的反动证据!
或者…金条?!”
她尖叫着,像发现了猎物的鬣狗,猛地朝我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