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沂南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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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南县的早市总带着股鲜活的烟火气。

九月的晨光刚漫过街角的老槐树,就被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揉碎——卖豆腐的张老汉推着板车,铁皮桶里的豆腐块颤巍巍的,“嫩豆腐哎,蘸酱就好吃!”

;巷口修鞋的老李头刚支起摊子,锤子敲在鞋钉上的“砰砰”声,混着隔壁煎饼摊飘来的葱花香味,在空气里缠成了团。

而在这热闹的夹缝里,诸葛麟的相面摊就支在老槐树底下,一张褪了色的蓝布桌布铺在折叠小桌上,上面摆着个铜制罗盘、三枚乾隆通宝,还有一叠裁好的黄纸,最显眼的是桌角立着的木牌,上面用墨笔写着“诸葛相面,趋吉避凶”,字迹遒劲,带着点旧时候的书卷气。

诸葛麟坐在小马扎上,身上穿的是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袖口磨出了细毛边,却浆洗得干干净净。

他今年三十五岁,眉眼生得普通,鼻梁不算高挺,嘴唇也偏薄,唯独一双眼睛格外亮,像是浸在清水里的黑曜石,看人时不疾不徐,却总能精准地落在对方神色最藏不住事的地方。

这会儿他没揽生意,只是手里捏着片槐树叶,指尖轻轻摩挲着叶脉,目光落在不远处熙攘的人群里,倒不像个相师,更像个晒太阳的闲人。

“先生,您这儿能看运势不?”

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自身前响起。

诸葛麟抬眼,见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个黑色发网拢着,身上穿的碎花衬衫浆得发硬,手里提着个装满青菜的竹篮,指节因为用力攥着篮柄,泛出点青白。

她的眉头皱着,眼角的细纹里都裹着焦虑,站在摊前犹豫了半天,才又补了句:“我想问问……我家小子的前程。”

诸葛麟放下槐树叶,指了指对面的小马扎:“坐,先说说你家孩子的情况,多大了,做什么的?”

妇人依言坐下,竹篮放在脚边,声音压得有点低:“我家小子今年二十七,在城里的装修公司做设计,前阵子说要跟人合伙开工作室,可这都快一个月了,要么是客户跑了,要么是装修队出问题,昨天还跟我念叨,说要不就放弃算了。

我这心里慌,去庙里烧了香,也没踏实下来,听王婶说您看得准,就来问问。”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布包,里面裹着几张纸币,刚要递过来,就被诸葛麟抬手拦了:“先不急着给卦金,我先看看,要是不准,您转身走就是。”

妇人愣了愣,随即把红布包又塞回口袋,双手在衣角上擦了擦,才慢慢伸到诸葛麟面前。

她的手很粗糙,指腹上有层厚茧,是常年做家务磨出来的,掌纹却很清晰——生命线从虎口处延伸下来,弧度平稳,只是在中段有个小小的分叉;智慧线首挺挺的,一首通到无名指下方;最让她在意的子女线,在感情线下方分了叉,末端还带着点模糊的浅淡。

诸葛麟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不是那种敷衍的触碰,而是拇指按在生命线的分叉处,食指顺着智慧线慢慢划到末端,目光落在子女线的位置时,眉头微挑,又很快舒展开。

他没急着说话,反而抬眼看向妇人的脸,视线在她的印堂处停了两秒——那地方没什么明显的纹路,却隐隐透着层淡青色的滞气,不过眉尾处又有丝极淡的微光,像是被乌云遮着的月亮,没完全暗下去。

“您家小子性子急,”诸葛麟开口,声音不高,却能清楚地传到妇人耳朵里,“做设计有灵气,脑子转得快,但有时候太想成事儿,反而容易漏了细节。

就说这次合伙开工作室,他是不是没跟合伙人把权责分清楚?

还有,上次那个跑了的客户,是不是因为他改方案改得太勤,让人家觉得不靠谱了?”

妇人眼睛一下子亮了:“先生您怎么知道?!

他跟我打电话的时候就说,合伙人总把活儿推给他,改方案那事儿,客户本来都快签合同了,他觉得还有瑕疵,又改了一版,结果客户说他拿不定主意,就走了。”

“这就是了。”

诸葛麟收回手,指了指她的子女线,“他这线分岔,不是没前程,是前程里有波折,就像走路遇到个小土坡,不是跨不过去,是得慢下来,看清楚了再走。

您印堂有滞气,是替他着急的火气淤在这儿了,但眉尾有微光,说明他身边有贵人,只是还没到时候。”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您回去跟他说,这两天别忙着找新客户,先跟合伙人把权责写清楚,最好立个书面协议,别碍于面子含糊。

还有,让他把之前没成的那个客户的方案再理一理,不用改得太复杂,把最开始那个版本的亮点拎出来,明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之间,给客户打个电话,好好说说,说不定还有转机。”

“真……真能行?”

妇人有点不敢信,声音都发颤了。

“您试试就知道。”

诸葛麟笑了笑,眼神里没什么傲气,只有平和,“他这不是没本事,是太急了。

稳住心神,别慌,就没问题。”

妇人还想再问,却见诸葛麟指了指她的竹篮:“您买的菠菜要是中午吃,回去先泡半个钟头,最近雨水多,菜根里容易藏泥。”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妇人的心思——她刚才买菠菜的时候,确实没仔细挑,就怕来晚了诸葛麟不在,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散了。

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红布包,数了五十块钱递过去:“先生,这卦金您收下,要是真像您说的那样,我再给您送锦旗来。”

诸葛麟没推辞,接过钱放进桌角的布兜里,又从黄纸堆里抽了张空白的,用铅笔写了个“稳”字,递给妇人:“让您家小子把这字贴在书桌前,看着能静心。”

妇人小心翼翼地把纸折好放进兜里,连声道谢,提着竹篮走的时候,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不少,路过煎饼摊时,还特意停下来买了套煎饼,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诸葛麟看着她的背影,拿起桌上的罗盘转了转,指针稳稳地指向南方,没什么异常。

他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那时候他才十五岁,祖父躺在病床上,手里攥着本泛黄的《奇门遁甲》残卷,声音气若游丝:“麟儿,咱们诸葛家是武侯后人,传下来的不只是相面算卦的本事,还有……还有守护的责任。

以后要是遇到怪事,别躲,也别慌,记住,奇门遁甲的根,是顺天应人,不是逆天改命。”

那时候他还不懂,只觉得祖父说的是胡话——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怪事?

可后来他在沂南县城里待久了,帮人看风水时,偶尔会遇到些罗盘指针乱转、气场不对劲的宅子,虽然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用几张符箓、几句安宅咒就能解决,但每次处理完,他都会想起祖父的话,心里总觉得,这平静的日子底下,好像藏着点什么没被发现的东西。

日头渐渐升高,老槐树上的知了开始叫了,声音此起彼伏。

诸葛麟收起小马扎,把罗盘、铜钱和黄纸都放进布包里,准备回住处——他的家就在早市后面的老巷里,是个带小院子的平房,院子里种着棵石榴树,这会儿正挂着几个青绿色的果子。

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诸葛先生,等一下!”

诸葛麟回头,见是卖菜的王婶,手里拿着把新鲜的韭菜,快步走过来:“先生,刚才刘大姐跟我说,您给她算得可准了,我想问问,我家那小孙子最近总哭,是不是家里风水有问题啊?”

诸葛麟停下脚步,笑着点头:“明天早上您来早市找我,把孩子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给看看。”

王婶喜笑颜开,把韭菜往他手里塞:“先生,这韭菜您拿着,刚割的,包饺子好吃!”

诸葛麟推辞不过,只好收下,看着王婶乐滋滋地走了,心里叹了口气——在沂南这地方,他就是个普通的相师,帮街坊邻居看看运势、调调风水,日子过得平淡又安稳。

只是不知道,祖父说的“守护的责任”,到底要等多久才会来。

他提着韭菜,慢慢走进老巷,阳光透过巷子里的老屋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耳边是街坊们的谈笑声,一切都平和得像幅水墨画。

只是他没注意到,口袋里的三枚乾隆通宝,不知什么时候,轻轻碰了一下,发出了声几乎听不见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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