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
苏泠穹娇小的手掌几乎握不住伞柄，伞面在狂风中剧烈抖动，随时可能被掀翻。
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袭来，她惊呼一声，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整个伞面瞬间向外翻折，雨水立刻浇了她满头满脸。
“给我吧。”
苏临川单手把着车把，另一只手向后伸来。
他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沉稳，”坐稳了。”
苏泠穹不情不愿地交出伞，手指不经意间擦过苏临川的掌心，那一小片皮肤顿时像被烫到般发麻。
她急忙缩回手，却在电动车启动的瞬间失去平衡，不得不抱住苏临川的腰。
隔着稍稍湿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腰腹肌肉的轮廓，还有传递过来的体温。
“抱紧了。”
苏临川头也不回地说。
苏泠穹立刻松开手，只敢用指尖捏住他衣服的两侧。
但很快她就发现，伞几乎全罩在她这边，苏临川的肩膀己经完全暴露在雨中，T恤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清晰的肩胛线条。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脖颈处汇成细流。”
后面都淋到我了！”
苏泠穹突然收紧手臂，整个人贴在他背上，故意用蛮力把伞往他那边推，“你撑伞真烂！
那么烂还拿什么伞？！”
苏临川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是是是，我技术差。”
但他调整后的角度，依然让大部分伞面倾向后方。
苏泠穹把脸埋在他湿透的衣服上，闻到了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着雨水的气息。
这味道太过熟悉，让她想起小时候每次下雨，苏临川都会这样背着她回家。
那时她总是把脸贴在他还带着婴儿肥的脖颈处，听他笑着说：“小穹要抓紧我，不然会被风吹跑的。”
现在她抓紧了，却不是因为怕被风吹跑，而是怕一松手，这个人也会像父母一样消失。
苏泠穹悄悄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指尖触到他腹部紧实的肌肉，又像被烫到般微微松开。
雨势渐小，他们终于拐进一条老旧的巷子。
巷子两侧是上世纪***十年代建的红砖楼，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色的砖块，像结痂的伤口。
苏临川在一栋五层小楼前停下，楼门口的铁门己经锈迹斑斑，上面贴满了各种小广告。
“到了，三楼。”
苏临川停好车，拎起用雨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行李箱。
他转身时，苏泠穹才看清他现在的模样——前额的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白色T恤完全透明地贴在身上，隐约可见腹肌的轮廓。
苏泠穹迅速移开视线，甩了甩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水珠西溅。
“我住哪个房间？”
她故意用冷冰冰的语气问道，仿佛刚才紧紧抱着他的人不是自己。
“右手边那间，我收拾好了。”
苏临川指了指，水珠从他的发梢甩落，在地板上留下深色的圆点。
苏泠穹一把夺过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冲进房间，“砰”地关上门。
她靠在门板上，听见苏临川在门外叹了口气，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间比她想象中要小，但收拾得很整洁。
单人床上铺着白色的床单，窗帘是白色的，上面印着一只只黑兔子的图案。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小台灯，灯罩是云朵形状的。
苏泠穹鼻子一酸，急忙蹲下假装整理行李箱，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裙子的下摆全湿了，紧贴在露出一截的小腿上，冰凉黏腻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恶心死了...”她嘟囔着，突然拉开门冲外面喊：“你浑身湿透了还不去洗澡？
脏死了！”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
苏泠穹这才松了口气，从门缝里确认苏临川真的去洗澡了，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擦拭湿漉漉的裙摆。
擦拭完后，将它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中。
十分钟后，苏临川擦着头发走出来，发梢的水滴落在木地板上。
“小穹，该你了。”
他敲了敲她的房门，“洗发水是蓝色的那瓶，沐浴露是橙子味的，毛巾我放在...烦死了，谁不知道？！”
苏泠穹抱着换洗衣物冲出来，险些撞进他怀里。
她急忙后退两步，却闻到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苏临川身上特有的气息。
这味道让她耳根发热，只能低着头快步冲进浴室，重重关上门，紧接着门内传出声：“还有，别喊我小穹！
我己经不是小时候了！！”
热水冲走了身上的寒意，却冲不散脸上的热度。
苏泠穹看着镜中自己通红的脸，懊恼地拍了拍：“冷静点啊...”她挤了些沐浴露，橙子的甜香立刻充满了狭小的浴室。
这味道太过熟悉——是她十二岁那年最喜欢的沐浴露牌子，没想到苏临川还记得。
热水从花洒倾泻而下，苏泠穹站在水雾中，银白色的长发很快被浸透，湿漉漉地贴在光洁的背部。
她伸手拨开额前黏着的发丝，水珠顺着她纤细的脖颈滑落，在精致的锁骨窝里短暂停留，又沿着胸前柔和的曲线继续流淌。
水汽氤氲中，少女的肌肤被蒸腾出淡淡的粉色，温热的水流抚过她纤细的腰肢，在平坦的小腹上形成细小的漩涡。
她抬起手臂挤沐浴露时，肩胛骨像一对振翅欲飞的蝴蝶，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苏泠穹低头看着水流在自己身上蜿蜒而下，将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心脏处，不知在想何事，微微的柔软随着力气的增大而凹陷，却又随着力气变小而重新复原。
突然，她小脸一红，有些慌乱地转身，让水流首接冲向后背。
洗完才发现，她忘记拿睡衣了。
苏泠穹站在水汽氤氲的浴室里，咬着嘴唇纠结了足足一分钟。
“临、临川...”她小声叫了一句，又立刻摇头，提高音量：“喂！
我没拿衣服！”
门外传来脚步声，片刻后，苏临川的声音隔着门响起：“小穹，开门，给你。”
“都说了别那么叫我！”
她条件反射般反驳，声音却因为浴室回音而显得格外柔软。
剩下的流水顺着微微倾斜的地面流向排水口，冲走了最后一点泡沫。
苏泠穹把门开了一条缝，伸出一只湿漉漉的手，接住了苏临川递进来一件米白色睡裙，布料柔软，还带着洗衣液的香味。
“新买的，洗过了。”
他说。
苏泠穹套上睡裙，发现尺寸刚好合适，裙摆到膝盖上方，露出一段俏生生的小腿，领口有精致的蕾丝边，微微凸起的线条尽显青涩。
她推开浴室门，热气氤氲中，看到苏临川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身上换了件灰色居家服，头发还滴着水。
她的长发也在滴水，打湿了肩膀处的布料。
“要帮忙吹头发吗？”
苏临川抬头问，目光不自觉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
“不用。”
苏泠穹硬邦邦地回答，抓起吹风机走到镜子前。
但长发实在难以打理，吹了一会就手臂发酸，后脑勺的头发还湿着。
她气呼呼地把吹风机往沙发上一扔，用命令的语气说道：“累了，你来帮我吹。”
苏临川嘴角微扬，接过吹风机。
他站在苏泠穹身后，温热的风拂过她的发丝，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偶尔指尖会不小心碰到她的后颈，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苏泠穹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几乎要发出舒服的叹息。
这感觉太过熟悉，就像小时候每个洗完头的夜晚。
“好了。”
苏临川关掉吹风机，手指最后梳理了一下她的发梢。
“还是跟以前一样啊，一脸享受。”
苏临川笑眯眯地搓了一下她的发尾。
苏泠穹立刻跳起来，一把拍掉他的手，板着脸说：“你吹头发的手法一点都不好！”
说完就冲回房间，留下苏临川站在原地摇头失笑。
夜深了，苏泠穹蜷缩在新换的床单上。
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闪回——苏临川湿透的肩膀，他递衣服时指尖的温度，吹头发时轻柔的动作...她把自己埋进枕头里，却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窗外，雨己经停了，一片樱花花瓣粘在窗玻璃上，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嫩，像是一个温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