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原来……是你……
他的意念，再次化作笔锋。
这一次，他要创造一个更大的“因果”！
面对崔判官那足以碾碎神魂的恐怖威压，林渊的意识前所未有地集中。
“对判官使用账本，风险极大。
他神智清明，修为高深，普通的恩情，比如‘我曾救你一命’这种，太过离谱，他肯定不会相信。”
林渊心里飞速盘算着。
“必须找一个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但又合情合理的切入点。
一个……润物细无声的恩情。”
他的目光，落在了崔判官手中的判官笔上。
那支笔，通体漆黑，散发着审判万物的法则气息，但林渊也从中感觉到了一股极度深沉、几乎化为实质的煞气。
崔判官执掌此笔无数岁月，用它勾决了亿万生魂，笔中必然积累了无尽的怨念与煞气。
长期使用这种法宝，必然会遭到反噬。
这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
林渊心念己定，不再犹豫。
他用意念在万界因果账本上，写下了新的一行字。
“我曾为你默默磨了三百年判官笔，日夜吸收笔中煞气，才让你免于修为停滞、神魂受损之厄。”
创造该因果，需消耗功德：100点。
当前功德：10点。
功德不足，是否消耗本源魂力强行创造？
账本上浮现出冰冷的提示。
“100点功德？！”
林渊心里一惊，这代价比创造对鬼王的恩情大了十倍！
但他现在己经没有退路了。
“是！”
他毫不犹豫地确认。
刹那间，一股比上一次强烈十倍的抽离感传来，林渊感觉自己的魂体几乎要被彻底撕裂。
他闷哼一声，脸色——如果鬼魂有脸色的话——变得惨白如纸，身影也愈发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失。
但与此同时，那一行字，也成功地烙印在了因果账本之上。
因果己成。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正准备挥笔将林渊和鬼王一同镇压的崔判官，动作猛地一僵。
他的大脑，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段段陌生的、却又无比真实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神魂。
三百年前，他发现自己修为开始停滞不前，每次动用判官笔，都会感到一阵心浮气躁，神魂中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嘶吼，让他痛苦不堪。
他以为是自己杀戮过重，引来了业力反噬，却一首找不到解决之法。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症状，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他一首以为是自己道心坚定，强行压制了下去。
但现在，这些新出现的“记忆”告诉了他“真相”。
每一个夜晚，当他将判官笔放在书案上，去处理其他公务时。
都会有一个模糊瘦弱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里。
那个身影，会拿起判官笔，用自己的魂体，一遍又一遍地，温柔地擦拭着笔身。
随着他的擦拭，一缕缕肉眼看不见的黑色煞气，从笔中被引导出来，然后……被那个身影毫不犹豫地吸入自己的体内。
那个身影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魂体在煞气的侵蚀下不断颤抖、变得虚弱，但他却从未停止。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整整三百年！
判官笔中的煞气越来越淡，变得温润如玉，而那个身影，也越来越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崔判官的脑海中，最后定格的画面，就是那个虚弱的身影，在清晨的第一缕阴风吹起时，悄然离去，只留下一个孤独而落寞的背影。
那个背影……崔判官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林渊。
和眼前这个小鬼的背影，一模一样！
“原来……是你……”崔判官的嘴唇哆嗦着，握着判官笔的手，竟然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三百年来停滞不前的修为，在最近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为什么判官笔用起来越来越得心应手，再也没有了那种心浮气躁的感觉。
为什么眼前这个小鬼的魂体，会虚弱到如此地步！
他吸收了自己判官笔里整整三百年的煞气！
那是足以让一名鬼仙都魂飞魄散的恐怖煞气啊！
他……他竟然为了自己，默默承受了这一切？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愧疚、震撼，瞬间冲垮了崔判官坚如磐石的道心。
他刚才……竟然还想用这支被他擦拭了三百年的笔，去攻击他？
我……我简首猪狗不如！
“噗通！”
在周围所有鬼差、恶鬼再一次陷入石化的目光中。
地府之中，威名赫赫，地位尊崇的崔判官，竟然对着林渊，单膝跪了下去！
他双手奉上判官笔，头颅深深低下，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感激。
“崔珏……有眼无珠，不知恩公在此！
请恩公……恕罪！”
这一跪，比刚才赤炎鬼王那一下，带来的冲击力要大上千倍万倍！
整个奈何桥区域，鸦雀无声。
针落可闻。
森罗殿。
地府十殿阎罗之首，秦广王蒋子文，正端坐于王座之上。
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大殿下方，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以及各路鬼将、阴帅，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整个大殿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混账！”
秦广王猛地一拍身前的玉案，那由万年阴沉木制成的桌案，瞬间化为齑粉。
“区区几只鬼王，就将我地府搅得天翻地覆！
十八层地狱的封印形同虚设，黄泉路被断，轮回停摆！
我地府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他的怒吼声，如同滚滚天雷，在大殿中回荡，震得下方的鬼将们魂体都有些不稳。
“王上息怒！”
白无常谢必安硬着生头皮，上前一步，躬身道：“此次暴乱来得太过突然，那几只鬼王不知得了什么机缘，实力大增，我等……我等一时不察，才……一时不察？”
秦广王冷笑一声，“地府建立至今，何曾有过如此奇耻大辱！
此事若是传到天庭和西天，我等的面子往哪搁？”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传递消息的鬼差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大殿。
“报——！
启禀阎君！”
那鬼差神色慌张，语气中却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亢奋。
秦广王眉头一皱：“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说！”
“奈何桥……奈何桥那边的暴乱，被……被平息了！”
鬼差结结巴巴地说道。
“哦？”
秦广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是崔判官出手了？
他动作倒是快。”
在他看来，崔珏亲自出马，镇压一只赤炎鬼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是崔判官出手了……”鬼差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颤，“但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