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稀里糊涂的面一场
里面坐着的并非昨天的Linda，而是三位表情严肃的面试官。
中间那位光头大佬，眼神锐利得像能刮下他一层皮。
气氛陡然变得正式而压抑。
“秦先生，请坐。”
光头大佬开口，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感情。
“我们是总部特派面试官。”
他示意左右两位，“这位考察专业素养，这位评估心理素质。”
阵仗之大，让秦枫***刚落座又弹起一半。
专业面考官推了推金丝眼镜：“假设你要在撒哈拉沙漠推销冰箱，如何制定营销策略？”
秦枫内心万马奔腾：这什么鬼问题？
沙漠卖冰箱？
卖给骆驼吗？
但他脸上挤出谦逊的微笑。
“需求是可以创造的。”
他想起经济学原理，“首先，强调冰箱可用于储存珍贵水源和药品。
其次，将其定位为身份象征，成功人士的标配。”
他越说越顺，自己都快信了。
心理面考官是位面无表情的女士：“如果遭遇当地武装冲突，你会优先保护公司资产还是自身安全？”
秦枫差点脱口而出“当然先跑”！
但硬生生刹住。
“我会评估形势，尽可能保全资产，因为那是公司的信任。”
他补充道：“但相信公司会有完善的安保措施和应急预案。”
完美甩锅兼表忠心。
光头大佬突然插话：“你如何看待‘国际视野’这个词？”
秦枫头皮发麻，这词太空了，怎么接？
情急之下，他想起玩《文明》游戏的经验。
“就是不局限于一时一地，”他侃侃而谈，“要有全局观和前瞻性。
比如在非洲，既要看到资源潜力，也要理解文化差异，整合资源，创造共赢。”
他偷偷把“本土化运营”说成“农村包围城市”的变种，把“风险评估”包装成“未算胜先算败”。
每一个离谱的问题，都被他生生拗回看似高大上的商业术语上，扯虎皮拉大旗。
面试官们偶尔对视，微微点头。
秦枫心里打鼓：这到底是认可了我的胡说八道，还是他们在用眼神交流“这傻子真好骗”？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表演，努力维持“精英”人设。
光头大佬突然切换成英语提问，语速飞快。
秦枫六级低空飞过的水平听得磕磕绊绊，只能捕捉关键词“leadership”、“challenge”。
他集中生智，用几个简单词汇加上肢体语言比划。
关键时，他想起美剧里的台词，蹦出一句：“Fake it till you ***ke it!”说完就后悔了，这不太好吧？
谁知光头大佬眼中竟闪过一丝……赞赏？
压力测试环节。
光头大佬猛地拍桌，厉声呵斥他某个回答“极其愚蠢”、“浪费公司资源”。
秦枫被吓一跳，肾上腺素飙升。
但穷到吃土的日子练就了他强大的心理素质。
他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我的方案是基于现有信息的最优解。
如果有更多数据支持，我愿意优化它。”
态度诚恳，语气坚定，仿佛刚才被骂的不是自己。
光头大佬盯着他几秒，缓缓靠回椅背。
气氛再次缓和。
问题开始转向团队合作、适应能力。
秦枫终于能喘口气，分享大学时如何带领小组“逆风翻盘”赢得比赛的故事。
过程跌宕起伏，结局充满正能量。
面试终于接近尾声。
光头大佬最后问：“你对薪资还有要求吗？”
秦枫想起那税后一万五美元，赶紧摇头：“公司提供的待遇非常优厚，我更看重平台和发展机会。”
表情真诚得像入党宣誓。
“很好。”
光头大佬首次露出近乎微笑的表情，“你很特别，秦先生。
你的思维……很东方，很有智慧。”
秦枫懵了：我瞎扯的那些东西叫智慧？
贵公司对智慧的要求是不是有点低？
面试官们低声交谈几句。
光头大佬伸出手：“欢迎加入。
Linda会跟你对接后续事宜。”
这就……通过了？
秦枫晕乎乎地握手，感觉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幸福来得太突然，又有点不真实。
离开会议室，Linda笑容满面地迎上来。
“恭喜！
我就知道您没问题！”
她效率极高，立刻安排体检、签合同细节、核对个人信息。
一切快得像按了快进键，秦枫几乎是被推着走。
他忍不住问：“刚才那几位面试官……”Linda笑容微妙：“总部很重视这次招聘。
他们对您的‘发散性思维’和‘抗压能力’评价很高。”
发散性思维？
是指我胡扯的能力吗？
办理手续时，他无意间瞥见Linda平板电脑上的一闪而过的界面，似乎是个货运物流跟踪系统，而非招聘管理系统。
心里那点不安又开始冒头，但很快被Linda递来的厚厚信封打断。
“这是预支的第一个月薪水，一部分美元现金，一部分己存入新办的工资卡。”
Linda解释道，“方便您购置些必需品。”
捏着厚厚的钞票，实打实的触感瞬间冲散了所有疑虑。
有钱了！
真的有钱了！
他强忍着才没当场数起来。
走出大楼，阳光灿烂。
他第一时间还清所有网贷，给房东转了下季度房租。
看着“支付成功”的提示，长长舒了口气，像卸下千斤重担。
他甚至奢侈地去了趟超市，买了最贵的泡面口味，外加两根火腿肠。
报复性消费！
晚上，他吃着豪华泡面，看着工资卡余额傻笑。
非洲？
听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
手机响起，Linda发来最新通知：两天后机场***，首飞内罗毕。
附上一份冗长的“必备物品清单”和“注意事项”。
他粗略一扫，目光停在“建议接种黄热病、疟疾等疫苗”一行。
心里咯噔一下。
但很快，他又看到“公司己为每位员工购买高额商业保险”。
应该……没问题吧？
他放下手机，开始畅想未来。
或许可以找个女朋友？
听说非洲华人女孩也不少？
窗外夜色渐深。
秦枫沉沉睡去，梦里己是人生赢家。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Linda正将他的资料录入一个标记着“项目耗材”的文件夹中。
文件夹的备注栏里，冷冰冰地写着一行小字：“批次：NF-2023-07。
目的地：基贝拉站点。”
基贝拉，内罗毕最大的贫民窟。
飞机的航向，并非他想象的蓝海。
而是通往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
命运的玩笑，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