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环境与第一课
宴会厅的喧嚣被彻底隔绝在车窗外，车内空间宽敞得近乎奢侈，真皮座椅散发着冷冽的香气，空气却凝滞得让人窒息。
林未央就坐在他对面，优雅地交叠着双腿，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偶尔滑动，处理着仿佛永远处理不完的事务。
她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仿佛刚才在露台上完成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所有权移交”只是日常工作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沈弈僵硬地靠着椅窗，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他却觉得一切都在离他远去。
手腕上的表盘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微的冷光，那个微小的星寰Logo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他尝试着去抠动表扣，却发现它严丝合缝，没有明显的开启机关，仿佛生来就长在他的手腕上。
“别白费力气。”
林未央的声音突然响起，没有抬头，目光仍停留在屏幕上，“那是钛合金一体成型表壳，内置生物识别锁。
除了我，没人能打开。”
沈弈的动作猛地顿住，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她甚至不用看，就知道他在做什么。
“这是非法囚禁。”
他声音沙哑，压抑着怒火。
林未央终于从屏幕上抬起眼，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极淡的、仿佛看到幼稚错误般的无奈。
“囚禁？
不。
这是最高级别的安全保护和工作保障。
你的时间现在很宝贵，我需要确保它被高效利用，免受不必要的干扰。”
她将平板电脑微微转向他，屏幕上显示着一份极其详尽的日程表，精确到每分钟，从明早六点的晨起到深夜的休息，涵盖了工作、学习、体能训练甚至用餐内容，旁边还有不断更新的生理指标监测数据——心率、体温，显然都来自他腕上那块表。
“你的新生活将从明天早上六点开始。
这是优化后的日程版本3.7，根据你的基础代谢率和脑波活动特征做了微调。”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介绍一款新产品，“你会习惯的，并且会从中获益。”
沈弈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日程和不断跳动的自身数据，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
他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成了一个被输入了程序、等待运行的机器。
“如果我拒绝执行呢？”
他盯着她。
林未央微微偏头，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却让沈弈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拒绝意味着系统出现错误。
我会找出错误源头并进行修正。
通常来说，修正过程会比遵循日程更令人不适。
我不建议你尝试。”
轻描淡写的威胁，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力。
他想起了露台上那张母亲的照片。
轿车无声地滑入一栋摩天大楼的地下VIP通道，经过数道需要虹膜和声纹验证的闸门，最终停在一个私密电梯口。
电梯首达顶层。
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沈弈再次愣住。
这不是他想象中的豪华公寓，而更像一个……极致简约、充满未来感的巨大空间。
开阔的视野足以俯瞰大半个城市，但内部装修却冰冷得近乎没有烟火气。
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利落干净，所有物品都摆放得一丝不苟，甚至像是用尺子量过。
智能家居系统感应到主人归来，灯光无声渐亮，温度自动调节，柔和的女声汇报着环境参数。
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没有任何柔软的织物，整洁、高效，也冰冷得令人窒息。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林未央脱下高跟鞋，赤足踩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走向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所有生活用品己按你的尺寸和偏好备齐。”
沈弈站在这个空旷得能产生回音的空间里，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精密仪器的灰尘，格格不入，随时可能被清理。
“你呢？”
他下意识地问。
林未央喝水的动作顿了顿，看向他，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玩味：“这里是我的主要居所之一。
大部分时间，我会在这里。”
意思是，他不仅要被她控制，还要和她……同居一室？
这个认知让沈弈的神经再次绷紧。
“放心，”林未央仿佛看穿他的想法，“你的房间隔音很好，权限独立。
但在公共区域和规定时间，你需要遵守我的规则。”
她放下水杯，走向他，“现在，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尤其是你需要遵守的条款。”
她带着他穿过客厅，脚步无声。
“第一条：未经允许，不得离开这栋大楼。
所有出口均有识别系统。”
她推开一扇隐藏的门，后面是一个设施顶尖的健身房。
“第二条：每日体能训练和健康数据监测必须完成，报告会同步给我。”
她走向一整面墙的巨大书架，随手一点，书架无声滑开，后面是一个充满屏幕和数据流的暗室。
“第三条：工作时间，专注高效。
我会定期检查你的工作进度和思维导图。”
最后，她停在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璀璨的城市星河。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她转过身，面对着他，窗外流光勾勒出她冷硬的轮廓，“绝对诚实。
你的任何想法、任何情绪、任何试图隐瞒或背离我的行为，都会被我发现。”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腕的表上，意有所指。
“而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处理谎言。”
沈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她的控制无处不在，物理上的，数字上的，甚至精神上的。
他像被裹进了一张无形却无比坚韧的蛛网，越是挣扎，缠得越紧。
“为什么是我？”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问题，“你毁了我的一切，就为了把我变成一个随叫随到、毫无自由的……奴隶？”
林未央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极其复杂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被压了下去，只剩下冰冷的理性。
“因为我看到了价值。
而价值，需要被置于正确的框架内才能最大化。”
她微微前倾，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紧绷的下颌线，但又停在毫厘之处，只有那冰冷的压迫感切实地传递过来。
“你不是奴隶，沈弈。
你是我的‘专属资产’。
这意味着，我会给你最好的资源，最严格的训练，最明确的目标，让你达到你从未想象过的高度。”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和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的承诺。
“而你要做的，就是接受这份所有权，然后……绽放给我看。”
“这是你的第一课，也是唯一的一课：学会接受。”
说完，她收回手，不再看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方向，清冷的声音最后传来：“你的房间在那边。
明早六点，准时开始晨间简报。
晚安，沈弈。”
沈弈独自站在原地，站在这个巨大、奢华、却冰冷得像精密牢笼的空间中心，手腕上的表冰冷地贴着他的脉搏，无声地计数着他被完全掌控的每一分，每一秒。
窗外的城市依旧繁华喧嚣，却与他彻底无关。
他的新世界，只剩下头顶冰冷的天花板，和脚下这片无处可逃的方寸之地。
第一课，学会接受？
他缓缓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
他永远不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