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夜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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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半,写字楼里安静得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像极了一个劳累过度的人在打鼾。

张伟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Excel表格开始变得有些重影。

他端起手边的咖啡杯,晃了晃,只剩下一点冰冷的底儿,苦涩得像他此刻的心情。

“妈的,又这个点了。”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在空荡的工位区显得格外清晰。

这己经是这个月第几次加班到深夜了?

他有点记不清了。

好像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摞在一起,除了项目截止日期不同,其他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挤成沙丁鱼罐头的地铁、永远吃不完的外卖、开不完的扯皮会、还有改不完的第十一版方案。

他今年二十九岁零十一个月,用老家的话说,虚岁都三十一了。

三十而立?

他只觉得自己的腰快被生活压得“立”不起来了。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妻子李静发来的微信:“还没完事?

宝宝一首闹,刚哄睡。”

后面跟着一张照片,一岁多的儿子嘟嘟囔囔地睡在小床上,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张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软。

他赶紧打字回复:“马上,最后一点,弄完就回。

辛苦了老婆。”

信息刚发出去,项目经理老王肥硕的脑袋就从隔壁的独立办公室里探了出来,灯光在他反光的脑门上晃出一圈油亮的光晕。

“张伟啊,那个数据核对完了吗?

明天一早甲方就要看,可不能出岔子。”

“快了王总,再给我十分钟,最后对一遍总数就发您。”

张伟脸上瞬间堆起职业性的笑容,语气恭敬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假。

“嗯,抓紧点。

年轻人,多辛苦辛苦,成长快。”

老王满意地点点头,缩回了脑袋,办公室里又传来他看短视频的猥琐笑声。

张伟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对着电脑屏幕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成长?

成长你个锤子,老子都快长成秃顶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日渐后退的发际线,心里一阵悲凉。

曾几何时,他也是名校毕业,怀揣着改变世界的梦想来到北京。

现在呢?

世界没改变,他快被这个世界改变了。

梦想从“成为行业大牛”变成了“早点下班”和“房贷千万别断供”。

他和李静掏空六个钱包,再加上东拼西凑,才在这座巨大的城市五环外买了个六十平的小两居。

每个月一万五的房贷,像准时准点的闹钟,雷打不动地提醒着他:你不能停,不能歇,更不能失业。

终于对完了最后一个数字,把邮件发送出去,抄送给老王。

张伟长吁一口气,感觉整个肩膀都僵硬得像块石头。

他关掉电脑,办公室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疲惫不堪的脸。

走进电梯,看着镜面里那个穿着皱巴巴衬衫、眼袋深重、一脸倦容的男人,张伟有点恍惚。

这特么是谁啊?

反正不像他自己。

走出写字楼,初夏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来,让他清醒了一点。

他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汽车尾气的空气,走向地铁站——这个点,地铁还没完全停运,能省则省吧,打车回去至少得六十,够给儿子买两包不错的尿不湿了。

站在空荡荡的地铁车厢里,抓着冰凉的扶手,身体随着列车轻轻摇晃。

窗外是飞速掠过的城市霓虹,璀璨,耀眼,但好像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只是一个赶着末班车回家的异乡人。

回到家,己经快凌晨一点了。

他用钥匙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怕吵醒老婆孩子。

屋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小夜灯,餐桌上还给他留着饭菜,用防蝇罩罩着。

李静还是被惊醒了,穿着睡衣从卧室里走出来,脸上带着睡意和担忧:“怎么又这么晚?

吃饭了吗?”

“吃过了,叫了外卖。”

张伟撒了个谎,其实他饿得前胸贴后背,但现在只想赶紧洗澡睡觉,“宝宝睡了?”

“嗯,刚闹完,可能是想你了。”

李静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闻到他一身烟味和汗味,轻轻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快去洗洗吧,一身的味儿。”

这就是婚后的生活,少了恋爱时的你侬我侬,多了几分琐碎的真实和疲惫下的关怀。

抱怨有,但更多的是互相体谅着一起扛。

洗完澡躺倒在床上,身体累得像散了架,脑子却异常清醒。

他盯着天花板,算着这个月的开支:房贷、车贷、保姆费、水电燃气、奶粉钱……林林总总加起来,他下个月的工资差不多又得清零。

旁边的李静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老公,下周末我妈生日,记得空出时间啊,礼物我来看,钱……嗯,知道,睡吧。”

张伟含糊地应着,心里又是一紧,又是一笔开销。

他刚有点迷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枕边的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炸响起来!

尖锐的***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吓得他心脏猛地一缩,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李静也被惊醒了,不满地嘟囔:“谁啊……这么晚了……”张伟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火气,还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谁他妈大半夜的打骚扰电话?

他摸索着抓过手机,屏幕刺眼的光让他眯起了眼睛。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推销的?

诈骗的?

他下意识想挂断,但鬼使神差地,又怕真是哪个同事有急事(虽然可能性为零),或者……老家出了什么事?

他犹豫了一下,揉了揉脸,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按下了接听键。

“喂,哪位?”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被打扰的不耐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一个非常冷静,冷静得甚至有些冰冷的女性声音,语速平稳,字句清晰:“您好,请问是张伟先生吗?

我这里是市人民医院急诊科。”

“急诊科”三个字像三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张伟的耳膜,扎进了他的大脑里。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所有的睡意和疲惫在那一刻荡然无存,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我是,您……请问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手心里瞬间全是冷汗。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通知:“您的父亲张建国先生于今晚十一时左右被送入我院抢救,初步诊断为突发性大面积心梗。

情况非常危急,请您立刻、马上赶到医院来一趟。”

“嗡”的一声,张伟感觉自己的整个脑袋像被扔进了一口大钟里,然后被人从外面狠狠地撞了一下。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电话里后面说的“带上相关证件和费用”之类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清。

手机从他失去力气的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被子,发出沉闷的一声。

“怎么了?

谁的电话?

出什么事了?”

李静被他剧烈的反应彻底吓醒了,也赶紧坐起来,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张伟猛地转过头,脸色在手机微弱的光线下,惨白得像一张纸。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过了好几秒,才用一种近乎窒息、带着剧烈颤音的语气,挤出一句话:“爸……我爸……心梗……在医院抢救……”话还没说完,这个白天在公司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没吭一声,被房贷压得喘不过气没抱怨一句的男人,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地夺眶而出。

三十岁的人生堤坝,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深夜来电面前,轰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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