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路回溯与冰冷苏醒
凌煌想挣扎,可西肢像灌了铅般沉重,只有胸口传来的剧痛无比清晰 —— 那是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筋,正从肋骨的缝隙里穿过去,冰冷的金属表面还沾着他温热的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是在让伤口被反复撕扯。
铁锈味混着滚烫的血沫涌到舌尖,腥甜中带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他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挚友高鹏那张扭曲的脸。
高鹏笑得得意又残忍,嘴角还沾着一点暗红的皮肉碎屑,那是刚才从他手臂上咬下来的。
“凌煌啊凌煌,” 高鹏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扎进他的耳膜,“你真以为我拿你当兄弟?
要不是你手里握着进化药剂的配方,要不是你挡着我和雨薇的路,我怎么会忍你这么久?”
他的目光移向高鹏身后,心脏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林雨薇就站在那里,曾经那双盛满温柔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她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刃上的血迹还在往下滴,而那伤口的位置,正是他刚才被刺穿的胸口。
她的睫羽上挂着泪珠,晶莹剔透,可在凌煌看来,那眼泪假得可笑 —— 如果真的心疼他,怎么会亲手将匕首送进他的心脏?
“为什么……” 凌煌想开口,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林雨薇轻轻擦去眼泪,依偎进高鹏的怀里,声音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因为你太天真了,凌煌。
在这个末世里,只有力量和权柄才是最重要的。
你以为我真的爱你吗?
我爱的,从来都是能给我想要的一切的人。”
周围的丧尸嘶吼声越来越近,腐臭的气息像潮水般涌来。
凌煌能感觉到,自己的腿正在被什么东西啃咬,骨头碎裂的脆响清晰得可怕。
他想反抗,可身体己经失去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高鹏和林雨薇相拥着转身离开,看着那些曾经跟他并肩作战的战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甚至有人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恨!”
滔天的恨意像岩浆一样在胸腔里翻滚,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烧裂,“我好恨!”
“不甘!”
蚀骨的不甘化作尖锐的利爪,抓挠着他的每一寸意识。
他明明己经找到了净化病毒的线索,明明离希望只有一步之遥,却死在了最信任的人手里,死得这么狼狈,这么屈辱!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将最后一丝光亮彻底吞噬。
就在凌煌以为自己会永远沉沦在这片死寂中的时候,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胸腔剧烈起伏,像是刚从溺水的边缘挣扎回来。
那根钢筋刺穿胸口的剧痛仿佛还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穿透性的疼。
冷汗瞬间浸透了身上单薄的棉质睡衣,黏腻地贴在背上,勾勒出他因过度紧绷而凸起的脊椎线条。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间泛起的铁锈味与记忆里临死前的滋味分毫不差,下意识地抬手按向胸口 —— 指尖触到的,却是一片光滑温热的皮肤,没有伤口,没有血迹,只有心脏在有力地跳动着。
凌煌愣住了,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难以置信。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年轻而干净的手,没有纵横交错的刀疤,没有因长期握刀而磨出的厚茧,更没有被高鹏挑断手筋后留下的狰狞疤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应该死在末世第五年那个阴冷潮湿的牢笼里了吗?
凌煌缓缓抬起头,环顾西周。
映入眼帘的不是末世里那间渗着血污、弥漫着腐臭气息的牢笼,而是一盏挂在天花板中央的老旧白炽灯。
灯丝 “嗡” 地轻响着,在墙壁上投下昏黄而摇晃的光晕,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氛围里。
空气里飘着一股熟悉的霉味,那是南方梅雨季特有的味道,混着从隔壁传来的廉价烟草气息,还有书桌角落里半盒没吃完的泡面散发出的淡淡油味。
身下的木板床一翻身就发出 “吱呀” 的声响,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 这是他大学毕业后,在城市边缘租的廉价出租屋的床,一张用了快三年的旧床,每次翻身都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里是…… 他的出租屋?
凌煌猛地坐起身,动作太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瞬间发黑。
但五年末世生涯锻炼出的本能,让他在眩晕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肌肉瞬间绷紧,手肘微屈呈防御姿态,眼神像淬了冰的鹰隼,快速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房间很小,只有不到十平米。
靠墙的书桌堆满了泛黄的图纸和几本书,最上面放着半盒没吃完的泡面,泡面汤己经凉透了,表面浮着一层油花。
书桌旁边是一个简易的衣柜,柜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挂着的几件廉价 T 恤和牛仔裤。
墙上贴着两张海报,一张是卷边的《末日侵袭》电影海报,海报上的丧尸张牙舞爪,眼神狰狞;另一张是他亲手画的城市逃生路线图,红笔标注的几个避难所,在他的记忆里,那些地方早就被丧尸踏平,变成了人间地狱。
窗外,夕阳的金辉懒洋洋地洒进来,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
空气中的微尘在阳光里飞舞,一切都平静得不像话。
可就是这份平静,让凌煌的心脏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 —— 他太清楚了,这份平静的背后,隐藏着怎样恐怖的灾难。
这不是梦。
凌煌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感顺着神经传来,让他瞬间清醒。
他颤抖着抬起左手,手腕光滑得没有一丝疤痕 —— 前世高鹏挑断他手筋时,那钻心的疼还刻在骨子里,他至今还记得,高鹏当时是怎么笑着对他说 “没了手,我看你还怎么研究药剂” 的,可现在,他的手腕上连一道浅印都没有。
他又摸向自己的胸口,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有力的跳动,隔着薄薄的皮肤,脉搏的震颤是那么真实,那么滚烫。
这是活着的证明,是他在末世里奢望了无数次的东西。
凌煌踉跄着下床,快步冲到房间里那面布满裂纹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让他瞳孔骤缩 —— 那是一张二十出头的脸,黑发浓密,下颌线还带着少年人的锐利,眼神虽然因为刚刚的惊醒而有些恍惚,却充满了未被末世摧残的生机。
没有纵横交错的刀疤,没有因长期饥饿而凹陷的脸颊,没有因长期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更没有最后时刻那死寂的灰败。
这是…… 末世爆发前的他?
真的…… 回来了?
狂喜像潮水般瞬间涌来,几乎要将凌煌淹没。
他忍不住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带着哭腔的嘶吼。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砸在镜子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他抬手擦了擦眼泪,可刚擦完,新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他以为自己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回到这个时候了,以为自己会永远带着那些痛苦的记忆,沉沦在地狱里。
可现在,他回来了,回到了末世爆发前,回到了一切悲剧还没开始的时候。
他还有机会改变一切,还有机会保护那些他曾经没能保护的人,还有机会…… 向那些背叛他、伤害他的人复仇!
笑着笑着,凌煌的笑声突然停住了。
狂喜像被一盆冰水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更冰冷的恨意。
高鹏那得意的告白还在他耳边回响:“凌煌,你真以为雨薇爱你?
她早就是我的人了!
这进化药剂,还有基地的权柄,本来就该是我的!”
林雨薇依偎在高鹏怀里时,那声 “你太天真了” 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让他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还有那些曾经跟他并肩作战的战友,在他被高鹏囚禁的时候,是怎么用烧红的铁丝烫他的皮肤,怎么笑着问他 “英雄怎么不反抗了” 的。
那些画面,那些话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凌煌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镜子上,晕开一小团猩红。
他看着镜中自己眼底泛起的癫狂赤红,突然笑了 ——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狠厉,一丝疯狂,还有一丝从地狱爬回来的决绝。
五年的末世生涯,早就把他的天真和善良磨成了灰。
现在活着的,不是那个连鸡都不敢杀的大学生凌煌,而是手里沾过无数丧尸和人心血、心硬如铁的幸存者凌煌。
“高鹏,林雨薇,还有那些背叛我的人……” 凌煌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镜子都冻裂,“你们等着,这一世,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会让你们尝遍我曾经受过的所有痛苦。
欠我的,我会亲手一一讨回来!”
“嘀嘀嘀 —— 嘀嘀嘀 ——”床头的老旧闹钟突然响起,刺耳的声音像冰水一样浇在凌煌的头上,让他瞬间僵住。
他猛地转头看向闹钟,时针正稳稳地指向五点半,分针死死地咬着 “6” 的刻度,每一秒的跳动,都像是在敲打着他的心脏。
这个时间!
凌煌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冻结。
他清楚地记得,末世就是在今天,下午六点整,一种未知的病毒会以空气为媒介,悄无声息地席卷全球。
短短一个小时内,全球超过一半的人会变成嗜血的丧尸,城市会变成人间地狱,秩序会彻底崩塌。
他只剩下半小时了!
所有的情绪瞬间被凌煌压进心底,五年生死搏杀锻炼出的本能,让他瞬间进入了极致冷静的状态。
现在不是想复仇的时候,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谈复仇,才有机会改变一切。
凌煌像猎豹般窜到书桌前,拉开抽屉的动作快得带起了一阵风。
抽屉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几百块现金、几支笔和一个笔记本。
他一把将现金抓起来塞进裤兜 —— 他知道,末世爆发后,现金会变成一堆废纸,但现在,这些钱或许能帮他买到一些急需的物资。
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时,凌煌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那是一把军用匕首,刀身大约二十厘米长,是他前世在一个古董市场淘来的。
当时他只是觉得这把匕首看起来很锋利,没想到在末世里,这把匕首跟着他斩过无数丧尸,救了他无数次命。
他没想到,重生后,这把匕首竟然还在。
凌煌握紧匕首,熟悉的重量让他瞬间安心,仿佛握住了前世的性命。
他轻轻抚摸着刀身,冰冷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老朋友,这一世,咱们还要一起并肩作战,把那些欠了我们的债,都讨回来。”
接下来是物资。
凌煌快速扫视着房间,目光落在了书桌角落里的那半盒泡面和衣柜上面的一个纸箱上。
他快步走过去,打开纸箱,里面装着他之前买的几包巧克力棒和压缩饼干 —— 那是他为了熬夜画图准备的零食,没想到现在却成了保命的物资。
他还在纸箱里找到了三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以及一个落灰的急救包。
凌煌扯下床上的床单,三两下就撕成了几条结实的布条。
他把巧克力棒、压缩饼干和矿泉水整齐地摆好,然后用布条将它们和急救包捆成一个结实的包裹。
他打开急救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碘伏早就过期了,不过绷带和止血棉还能用,在末世初期,这些东西己经算是奢侈品了。
做完这一切,凌煌又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床头,拔下正在充电的手机充电宝塞进包裹的侧袋里。
他知道,末世爆发后,电力会很快中断,手机虽然会变成废铁,但充电宝里的电,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凌煌背起包裹,调整好肩带,确保包裹不会影响他的行动。
他又将匕首绑在右小臂上,用袖子遮住,这样既能保证匕首不会掉落,又能确保自己在遇到危险时,抬手就能出鞘。
一切准备就绪后,凌煌冲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
晚高峰的喧嚣瞬间扑面而来:下班族的抱怨声、小贩的叫卖声、汽车的鸣笛声…… 夕阳下的城市还在正常运转,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没有人知道,半小时后,这里会变成人间地狱。
可凌煌的耳朵里,己经响起了丧尸的嘶吼声、骨头断裂的脆响,还有人们的惨叫声。
他能想象到,那些现在还在谈笑风生的人,很快就会变成失去理智、只会扑咬的怪物;那些现在还在正常行驶的汽车,很快就会变成废弃的铁壳;那些现在还充满生机的街道,很快就会被鲜血和尸体覆盖。
凌煌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街道,最后锁定了街对面的便利店和斜对面的老王五金店。
他记得很清楚,前世末世爆发初期,物资极度匮乏,便利店成了幸存者们争夺的重点,而老王五金店里,藏着一把能救命的武器。
他前世听一个幸存者说过,老王五金店的老板老王头,嗜酒如命,脾气还特别暴躁,平时最喜欢放高利贷,甚至逼死过邻居。
那人还说,老王头私下里藏了一把双管猎枪和一些弹药,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拿到那把猎枪,就被变成丧尸的老王头咬死了。
“猎枪必须拿到。”
凌煌眯起眼睛,大脑飞速地规划着路线。
现在时间己经很紧迫了,他必须在六点前拿到猎枪和足够的物资。
他想了想,决定先去老王五金店 —— 老王头这时候肯定在店里看赛马,他可以趁老王头不注意的时候,解决掉他,拿到猎枪,然后再去便利店抢物资。
时间一定要卡准,太早去会引起老王头的怀疑,太晚的话,一旦病毒爆发,他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凌煌还想起了老王头的德性 —— 每次看赛马的时候,他都会喝很多酒,喝多了就会变得更加暴躁。
而且老王头的听力不太好,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甚至能想象到,老王头现在正坐在店里的椅子上,一边喝着白酒,一边对着电视里的赛马骂骂咧咧的样子。
“老王头,你前世害死了那么多人,这一世,就让我来送你上路吧。”
凌煌低声说道,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悯。
对他来说,解决老王头,不是复仇,只是在清理垃圾,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在末世里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凌煌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出租屋。
墙上的逃生路线图还红得刺眼,那是他当初看了《末日侵袭》后,一时兴起画的,没想到现在却成了他最珍贵的东西。
海报上的丧尸咧嘴笑着,仿佛在嘲讽他前世的天真和愚蠢。
这里是他在这座城市的第一个家,是他大学毕业后梦想开始的地方,可现在,这里只是他复仇的起点,不是他的归宿。
他在这里经历过开心的时光,也经历过迷茫和痛苦,但从今天起,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
凌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最后一丝留恋,转身拉开了房门。
老旧的合页发出 “吱呀” 的怪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极了临死前的***。
走廊里飘着油烟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那是楼下餐馆飘上来的油烟,和隔壁老奶奶用来消毒的消毒水味。
昏暗的光线下,邻居家的门虚掩着,能听到电视里传来的笑声,还有孩子的哭闹声。
凌煌放轻脚步,鞋底蹭过地面的声音被淹没在周围的喧嚣里,可他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知道,半小时后,这里的每一扇门后,都可能藏着吃人的怪物;这里的每一个现在还活着的人,都可能在转眼间变成他的敌人。
他沿着楼梯往下走,楼梯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墙角还有蜘蛛网。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楼梯上松动的木板,尽量不发出声音。
走到一楼的时候,他看到房东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嗑瓜子,一边嗑一边和旁边的人聊天。
凌煌低下头,装作赶路的租客,快速从房东身边走过。
房东瞥了他一眼,随口问了一句:“小凌,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
凌煌没有回头,只是含糊地 “嗯” 了一声,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怕自己一旦回头,就会忍不住露出破绽,更怕自己会因为房东这一句熟悉的问候,而动摇自己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