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永夜之明 茶理酥 2025-09-05 23:2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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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与残月,耿耿如相依。一“莲灯,要到永夜了吗?”银台觉得,

自己以前应该是很喜欢这个日子的,因为整个夜明城会因为永夜的到来而欢欣鼓舞,

永夜的前一天,城里会举办盛大的灯会,然后一切都会归于沉寂,

城里会安安静静度过三个月的“暗无天日”。夜明族人与其他人不同,

即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们的眼睛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因此在这片边陲小城,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他们相信,这是月神赐予的祝福,

祝福每一个夜明族人可以摆脱黑暗,迎来光明与长生。但这些对银台来说,

从来没有什么意义。她不敢让外人知道,自己从某一天起,在黑暗里,突然看不到漫天繁星,

也看不到自己的双手了。 “是的,银台小姐。”银台在永夜里,要像普通人一样闭门不出,

因为她没有夜明族人那引以为傲的夜视能力。城主和夫人虽然表面爱她,

但也因祭司口中的不吉,把她们关在这片禁地避而不见。啊,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每到这时候,银台就会想起,关于幼年模糊的记忆,她坐在漂亮的车驾里去灯会***,

从百姓手里洒落的花瓣随着风飘进帘子里,那是夜明城为数不多的花,名唤“琉璃”,

在夜明族人眼里,是黑夜中会闪闪发光的花朵,通体泛着银光,像是一轮又一轮的满月。

这之后的每一天,她必须用写满奇怪符号的绸带遮住眼睛,只有在白天,

银台偶尔会出去转转,但也只是在那小小的月神庙里坐着,等风吹透脸颊就回去。“小姐,

明天,明天新的侍卫就要来了。”莲灯在她耳边说道。永夜里,夜明族人是不被允许点灯的,

因为这是冒犯月神的做法,普通人也要尽量配合,除了三餐,

偶尔伴着炊烟弥漫出来的灯光外,只有月光寂寥。“好,我知道了,你去歇着吧。”前几天,

之前的侍卫突然调回原来的位置,从此再不必守护她了。明明是自由自在的人,

却要在这方寸之地消磨时光,银台明白,这是一件过于残忍的事,因此她从不阻拦。

四下无人的时候,她曾偷偷取下丝带,看着周遭山上的琉璃树,明明应该是薄纱一般的银色,

如今却像黑色的潮水一般涌起千层浪花,几乎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银台不由得抬起左手挡住,闭紧了眼睛,重新紧紧绑住。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觉得,

自己远离黑夜中的一切,是这样美好的一个决定。第二天,算是一大早,但还是只有月亮。

银台选在月光可以照满的一个小偏厅,所有的窗子都大开着,许是因为没有风,

琉璃花的香味浓烈许多,氤氲得到处都是。银台还是一如往常,穿上莲灯给她准备的衣服,

戴了两串有铃铛的首饰,因为她要在黑暗里听音辨位。“就给我读上次没听完的故事吧。

”银台坐在靠近窗子的摇椅上,等着莲灯打开上次没读完的书。月神庙的典籍众多,

大部分都是关于月神的。故事在过去的十年中,也许已经听了上百次,

但是这地方没有其他的,只得一遍又一遍歌颂月神的功绩。唯一的好处是每一个故事都很长,

像是源源不断的经卷一般,最好打发时间。银台最喜欢其中的一篇,主要讲了琉璃树的来历。

月神经过夜明族地,见世人在黑暗中恐惧哀嚎,担忧怜悯得流下血泪,

落在地上长出一棵棵琉璃树,夜明族人饮下月神的泪水,因此可以在黑暗中视物。

莲灯念完了一篇,见银台似乎睡着了,就去屋里取来毯子帮她盖上,想着这两天琉璃花正盛,

她又偏爱琉璃花的味道,于是去了后院熏衣服。“叮叮”两声,银台迷迷糊糊地醒来,

这铃铛声似乎与平时听到的不同。“谁?”银台警觉地抬起头。

江倦舟可以在一片黑暗中看到这个着装有些奇怪的女子,

眼睛用写满红色的文字的月白色丝带遮住,淡绿色的衣衫上披着一块薄毯,

头上只有一只木簪,毯子上的一双小手套着两只银色铃铛手环,倒显得十分乖巧。

他可没那种多余的同情心,抬手将长剑对准了银台的眉心。“啊,我忘记了,

莲灯说今天要来一位新的侍卫,快起来吧。”说罢,银台就要站起来扶他。

剑尖差点划破她的额头,江倦舟快速把剑收起来,腰间的铃铛又响了一声,

“属下是新派来的侍卫。”江倦舟只得顺着话说下去,又花了一些力气平息内息。

若不是身上的伤让他费力抬手,他不介意再多一条人命。“莲灯去帮我熏衣裳了,

我又没办法领你去,你先去听松堂歇歇,侍卫都住那里,刚才已叫人打扫过了。

”银台站在椅子边,在浓烈的琉璃花香味中,却闻到一丝血腥味。“是。

”江倦舟随便应了一声,捏紧了腰间的断魂铃。江湖上谁不知他江倦舟的名字,

甚至大淼和焱国亦是。人们都说,断魂铃响,遍传死声,江倦舟靠着这双非凡的眼睛,

专接一些暗杀的活计,这许多年已是尸山血海。“你叫什么名字?”银台觉得,

她只要记得名字就好,因为自己并不常要侍卫随侍身侧,很多时候,他们都只是暗卫罢了。

银台的声音打断了江倦舟的思绪,“属下……还未有名字。”江倦舟停了停,

随便胡诌了一个名字,“身边的人都只叫我阿福。

”他才不要告诉眼前这个兔子一样的人名字,他有点儿怕会吓跑她。“那,

我来给你起个名字可好?”夜明族的男性一般要以星宿来起名,

女性则只有自己这一支血统高贵的可以以月为名,

普通夜明族女性是不配拥有这样美好的名字的,所以她叫银台,只是如今,她自己愈发觉得,

配不上这个名字罢了。无人应答,银台只当是自说自话,她突然想起,

在失去能力之前的某个通明的夜晚,她能在夜空中看到的,只有远处的启明星。

 “你就叫‘长庚’如何?”也是那一晚,母亲告诉她:天上繁星,唯长庚始终不改其光。

“是。”原本她应该是万万人之上的夜明城公主,但因为祭司的一句不吉,

她成了必须幽禁自身才可以保天下太平的摆设,从此坠进了名唤“命运”的深井,

无边的黑暗将她紧紧围住,使她再没勇气睁开双眼。说罢,江倦舟正想离开,站在院墙上,

却见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他想,这人怕不是那该死的追兵,自己已经逃到这僻静的地方,

居然还有人来。不过也对,长庚,日既入谓明星为长庚,

还真是映了今天的景——今天是永夜的开端,正是个大开杀戒的好时候。“站住!

”江倦舟伴着断魂铃的声音,站在离来人不远的树上。那人听到特殊的低沉***,

吓得一动不敢动。“你要到哪儿去?”江倦舟用手抵着自己的头,靠在树枝上。

“我……我要到月神庙去。”“呵,去那儿做什么?”“……”见那人没回答,

江倦舟翻身下来,从背后将长剑抵在他的喉头。“我江倦舟的耐心,可是就一点点。

”“大人,大人饶命,月神庙住着一位贵人,我奉命前去侍奉。”“贵人?

”一个眼瞎的贵人吗?真是奇怪。“这位贵人据传是王上的女儿,因眼睛犯了忌讳,

遂移居到此处。这也是宫里道听途说来的,所以……”“切,不值一提。

”江倦舟刚想放下剑,那人却开始挣扎,手肘恰好对着他的伤口来了一记重击。不是追兵,

本想饶他一命,江倦舟觉得烦躁不已,竟被这无名之辈打中了自己的伤口,

抬剑即料理了那人。扶着伤口,江倦舟心想,还不如不接那个事,省得踩了机关,

受了伤不说,还弄的城里***,跑到这荒郊野岭的庙里遇上这么件事。如今躲在这里,

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江倦舟扯下那人的腰牌,将自己的面具丢在一边,

慢吞吞地往月神庙走,他有点讨厌这样,但该死的把他的伤口弄得又开始流血。

“你去哪儿了?”莲灯在门口正碰到往里走的江倦舟。“我去…去给贵人打野兔。

”江倦舟想了一下,不知该用什么称谓才合适,只想起那侍卫说过的“贵人”二字,

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我是莲灯,别叫她贵人,叫她银台小姐吧。还有,不必去打野兔的,

以前的侍卫每旬都去买肉的。”莲灯抬眼看着江倦舟,他的眼睛在这一片黑暗中也亮晶晶的,

像是双眼里映着漫天星河。“是。”江倦舟行了礼,莲灯将一个托盘递给他,

是一身衣服和一瓶金疮药。“小姐说你受伤了,叫我拿瓶药给你,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啊。

”看着江倦舟手上的血,莲灯只以为刚才他是去打野味受了伤。“是,多谢银台小姐。

”拿着东西在月神庙里逛了逛,正殿里的月神像捧着一面玉盘,脸带笑意,

慈祥地看着江倦舟。他不以为然,想起幼时曾经躲避风雨的那座破庙,他匍匐在地上,

一遍又一遍地祈求月神,不要让饥饿和苦难杀死自己的父母,但还是没成功。想到这儿,

他的脸浮上一抹轻笑,从那时起,他就知道,求神拜佛没什么用,月神并不会理会他的祈求,

当初坠入江湖也是因为无人可依罢了。将这个庙宇绕的七七八八,

江倦舟靠在听松堂的椅子上,想着自己已经许多年没到夜明国来,他本是大淼人,

不知何缘故,全家流放至此,因普通人不受夜明族重视,一家人忍饥受冻,

父母很快便离他而去。而后至今,在江湖摸爬滚打,他才不信神佛,

只是执意将生命与金钱划上等号,一辈子在这人海里浮沉。“小姐叫我告诉你,

不可直视她的脸。”莲灯从外面走进来,打断了江倦舟的思绪。“为什么?”江倦舟不解,

因为她眼睛看不到,所以也不让人看她吗?“小姐早年被大祭司判定双目不洁,

所视之物亦不吉,因此到这儿修行。”莲灯有些机械地回答,

因为银台总是第一时间叫新人这样做,但每这样说一次,她的心就被刺痛一次,

如今想来已是千疮百孔。这许多年,只有莲灯知道,银台在努力向一个普通人的生活靠近,

眼睛看不见,她便要用声音、用气味,用千倍百倍的功夫和心思在黑暗里祈祷不辍。

用过饭后,银台无事,躲在寝室偷看月亮。每个月只有半个月可以见它,银台很珍惜,

因为这个时候,她还可以勉强看到一些东西,哪怕是模糊的轮廓。江倦舟正靠在这扇窗外,

大气不敢出一声,他们的距离好近,近得仿佛能闻到银台发梢传来的好闻的琉璃花香,

他有些庆幸,将断魂铃放在怀里紧紧捏着,

银台便不会发现他站在一边隔着一扇没有窗纸的窗子看着她。所有人都告诉他,

万万不可直视银台小姐的脸庞,但看着她的侧影,江倦舟就知道,若非如此,

她会是怎样一个明媚的姑娘。 他向来不信这些的。“莲灯。”银台突然说话,

江倦舟迅速退到了远处,生怕她发现,自己刚刚在与她享受同一缕月光。“小姐,我在。

” “给我念话本听吧。”打发时间最好的就是听话本,银台索性直接侧着头趴在窗台,

月光轻抚在脸上,眼睛里的黑暗也仿佛氤氲着银光。银台好像做了个美梦,

她又回到了儿时的夜明灯节上,百姓围绕着她,琉璃花瓣飞得漫天遍地,

她遇到一个面黄肌瘦的男孩,从她身边若无其事地走过,仿佛是过客一般,

她怜悯地捧起他的脸,耳边却传来祭司的咒语:此女子为大不祥之化身,

所视之物皆加诸不吉之诅咒,唯不视不见,居至洁之处可解,如此方可保天下万世之太平。

犹如平地一声惊雷,银台从窗台上坐起,抚上自己的脸,竟然湿湿的,泪珠从下巴滴落,

发出千军万马一般的嘈杂声。二很多时候,银台都会想,如果她没有失去夜视能力,

这世间的花鸟鱼虫,都是什么样子呢?是像琉璃花树一样吗?“长庚,你在吗?

”银台突然想要问问别人,有没有见过她未曾见过的、漂亮的景色。“属下在。

”一声清脆悠长的铃铛声随着江倦舟低沉的声音一起传来,把这片宁静撕开一个小口,

似乎可以让她喘息片刻。原本是催命的断魂铃,现在听起来,这声音竟有些悦耳。

银台还是老样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她一直都很安静,

像一只在寂静的冬天站在树梢的小云雀。“兰花是什么样子呢?我从没见过兰花,你见过吗?

”停了半晌,银台幽幽开口,带着一些好奇。前几天听的话本里说,兰花是花中芳友,

是最最雅致的花,可银台从来没见过,又或者年少时见过,到如今已经忘了。

“属下……”江倦舟在飞速地思考这个问题,用什么样的词语去描绘这样的花。

兰花在大淼很常见,但因夜明特殊的气象,多数花都难以生存,当然包括兰花。

这样的停顿之后,银台有些失落,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一定也没见过吧?”。

这世上果然是无人可以明白她的,就像水里的鱼永远不会向往蓝天一样。纯白的缎带之下,

江倦舟仿佛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的寂寞和无奈,他想说些什么,却觉得那身形拒他千里之外。

却听门外来了几个士兵。“贵人,前些天,我等在月神庙外发现了恶贼江倦舟的面具,

特来此查看。”他们的头都要比寻常低很多很多,生怕看到银台的脸。“这几日并无不妥,

长庚,你带他们去看看,再来复命吧。”银台心里清楚,这个长庚,并不是安排给她的侍卫,

他的身上时不时就会有血腥味,在浓重的琉璃花香中越来越清晰。“莲灯,若我不在了,

你就自己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吧。”银台若有所思。“小姐,你在说什么?”莲灯吓了一跳,

慌忙跪在地上,眼睛里似有泪光,不知该说什么。银台没再回答,只是她有种预感,

这个长庚,就是他们想找的江倦舟。江倦舟带着转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发现,

一行人又与银台告了别才离开。江倦舟把那堆人打发走了,去城里办自己的事,

他常常深夜才离开,走时就把断魂铃挂在屋檐上,月神庙有很多铃铛,但他这只与众不同,

是一只鹧鸪,别人一见便知,江倦舟在此处。只是今天还是白天,他与莲灯说自己要去采买。

其实只是抽出一些些时间,把那些追兵打发了,省得三天两头来这儿一次,吵的他头痛。

路过木材店,江倦舟若有所思地进去,买了几块沉香木板。原打算直接选个最贵的黄花梨木,

但江倦舟闻到沉香木的味道,觉得很适合银台。再过一个月,夜明国会迎来光明,也是新年,

更是要大庆特庆的,所有人都很期待这个日子,除了银台。夜里又是惊醒,银台睁开眼睛,

是熟悉的一片漆黑,这半个月是最黑暗的,连月亮都没有。躺在床上,举起一只手,

却什么都见不到,反应了一会儿,她才坐起身来。她不敢叫人随侍,

怕自己的眼睛会让人不舒服,莲灯都要在隔壁休息,她才能放心。银台想要起来喝口水,

遂摸索着走到了桌边。桌子的中间是水壶和茶杯,这是她与莲灯约定好的。拿起杯子,

放在桌子上,右手端起茶壶,左手还在摸茶杯。瞪大了双眼,一切却还都是黑色的,

她始终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茶水倒出来的“簌簌”声。一饮而尽,放下东西时,

杯子和水壶碰撞,在安静的夜里发出一声“巨响”。银台苦笑,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她还是会有“原形毕露”的时候。靠坐在门外廊上的江倦舟一惊,

手里的匕首在木板上划出一大截,算是成了废料,但他也顾不得这个,推门进来,

隔着屏风却听到银台大喊一声:“别过来!”江倦舟停下脚步,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属下只是来看看小姐。”“我没事,只是杯子碰到了,你叫莲灯来吧。

”银台手忙脚乱地摸索回床边,拿起柜上的丝巾绑住自己的眼睛,整理好衣服,走出了屏风。

“是。”不多时,莲灯连忙跑进来,银台一番折腾,屋里有些乱乱的,

她扶着银台回到床上躺下,又端走了那套茶具,换了一壶温水来。“小姐无事,

偶尔起夜喝水会碰到茶杯,她不愿意让别人来伺候,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莲灯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心疼,“下次,你只在门外答话,不要靠近,

免得小姐担心自己的眼睛伤到你。”莲灯明白,被子为什么掉在了地上,

床头柜子上几条丝带扭在一起,不过是她的银台小姐不想别人因为自己而变得不吉。“是,

我明白了。”江倦舟福了福身子,又开始做起活来,

因为他想回答银台那个问题——“兰花是什么样子的”。过了几天,

江倦舟拿着四块约莫手掌大小的方形木板进来,放在了银台面前。“银台小姐,

这是您之前提起的兰花,我雕在这木板上,人们常说,梅兰竹菊为君子四友,

所以一并刻下来,给您打发打发时间。”啊,原来是这样,莲灯跟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

银台还在想,他到底要做些什么。轻轻触碰到那片木板,滑滑的,没有一点毛刺,

指尖顺着那流畅的线条游走,似是被温暖的小火苗点燃一般,手上还留有沉香淡淡的香味。

“这里是兰花的叶子,是细长的,绿色的。”“这是兰花的花瓣,是浅黄色的,

有紫色的斑纹。”……银台每触碰一处,江倦舟便描述一处,她才发现,

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花,原来自己还有那么多不知道的东西。

木板要比单薄的言语丰富许多,她可以抚摸到兰花的叶尖,

她可以在脑海里绘就属于她自己的那朵兰花。“长庚,谢谢你。”回味许久,

银台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向他道谢。“都是属下应该做的。”银台觉得,

他与之前的侍卫都不同,这一片山林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常在一处,很多时候,

她都放任那些侍卫出去玩乐,因为该被束缚的,始终只有自己。

双手的铃铛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声音,银台走到江倦舟面前停下,扶起他的身子,

道:“等天明,陪我去一趟外面的林子逛逛吧。”江倦舟看着她,

画满红色符咒的白色绸缎始终遮住她的眼睛,但不难想象那双眼睛该有多么漂亮,

淡粉色的唇瓣吐出温热的话语,周身传来一阵阵琉璃花的香气,他不由得呼吸一滞。“是,

属下知道了。”春天的气息仿佛在一瞬间来了,风还有些冷,

莲灯给银台披了一件清水蓝的斗篷。银台穿着迎春红的衣裙,算是讨个好彩头,

衬得她面色红润许多。只是,她的眼睛还是用月白色的丝带缠着,算不得欣赏好春光。

突然一阵风吹过,丝带松开随风飘到地上,江倦舟在某一秒钟对上她的眼眸,他发现,

那是他记忆中的颜色——淡淡的雪青色,是他在寒冷的冬天喝下神奇的水后,

看见雪地里泛起的阳光的颜色。“啊!对不起!!”银台浑身颤抖着蹲下,

马上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刚刚轻轻扬起的嘴角再度变得平整,甚至挂上了泪珠。

莲灯则是麻利地重新系好了丝带,安慰道:“小姐,没事的。”“可是,

他会……”“我伺候小姐这么久,一直想说,无碍的,您的眼睛很美。

”莲灯在永夜里偷偷见过靠在窗边的银台几次,那双漂亮的雪青色眼睛,

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瞳色,饶是最最高贵的夜明族,也没有这样好看的颜色,怎么会是凶兆呢?

莲灯第一次见她时,银台还是个欢乐的小姑娘。莲灯是公主无数小侍女中的一个,

甚至不是最好的,因为她家境普通,自愿入城主府伺候,机缘巧合到了银台身边,

比不得其他人是哪位大臣的女儿,专门送进府里只为博公主一笑。但银台还是喜欢她,

偷吃有她一份,挨骂却从不提身边还有一个小妮子,因此银台常被罚跪,自那时,

莲灯就陪着她,一直在她身边。就算银台被夜明抛弃,被所有人谩骂厌弃,她没有,

只是求了城主陪银台一起来月神庙,从此守着时间过日子。这样好的人,

怎么会是不吉化身呢?“那下次你要帮我系紧一些。”银台打断莲灯的思绪,

着急地摸上江倦舟的脸。柔软若无骨的指尖划过他的鼻子,拂过他的眼睛,

江倦舟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一声,整个人仿佛被藤蔓缠住一般,

生怕会惊扰了停在脸颊上的小蝴蝶。“定然无事的。”莲灯将银台的手拉起来,

放在自己的手腕,继续牵着她向前走。一旁的江倦舟还是没说话,直到莲灯轻咳了两声,

才连连安慰。温热的手指触碰过的地方还带着烈火燃烧过的余温,

江倦舟整张脸红得像是今早迎来的朝霞,着实在她们身后停了好一会儿才跟上去。

“银台小姐,不知您年少时可曾见过一个瘦小的男孩?”江倦舟有点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希望是这个答案,又希望不是。“最近我倒时常梦到一个小男孩,脸颊红红的,很可爱。

”银台想起来,那是一双没有任何光泽的乌黑的眼睛,像是父亲桌台上的徽山砚一般沉寂。

“但我几乎没有什么儿时记忆了。”说到这儿,银台笑了笑,又觉得寂寞起来。

在刚刚住进月神庙的时候,她也曾经执拗地回忆过去种种,但时间久了才发现,

这不过是命运送给她的另一种惩罚罢了,越是回忆,色彩越是丰富,她越是贪恋,越是痛苦,

到最后,索性封闭自己的内心,再无从谈起过去。三—十几年前—“莲灯,

今天是夜明灯会,你陪我去放河灯好不好?”银台拉着莲灯在城主府里打转,

搬了梯子想翻墙。“公主,城主最近忙着去大淼朝拜的事,您可不能添乱。

”莲灯比银台还要小一岁,却要懂事许多,只是因为这位小主人有些活泼的过分。

“那我不要,谁叫父王只带姐姐去?”那样陌生又诱人的世界,只有她的长姐可以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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