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浮城软肋(3)
马嘉祺第一次真切体会到,是在签约后的第七天。
他刚结束一场杂志拍摄,经纪人递来的行程表上,突兀地多了个深夜的私人酒局。
“林小姐的意思,让您务必到场。”
经纪人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紧张,“说是……陈家的人也会去。”
陈家。
马嘉祺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想起那天会议室里林砚浠提起这个名字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
他换了身深色西装,没让助理跟随,独自上了林家派来的车。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最终停在一栋隐蔽的别墅前。
门口守着的黑衣保镖认得他,放行时眼神里带着审视,像在打量一件即将被投入熔炉的祭品。
客厅里烟雾缭绕,男人们的笑声混着骰子撞击瓷碗的脆响,像某种原始的厮杀。
林砚浠坐在主位的单人沙发上,指间夹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她却浑然不觉。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吊带裙,外面罩着件丝绒西装外套,领口开得很低,露出精致的锁骨。
明明是极性感的装扮,被她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一衬,倒显得格外危险。
“林小姐。”
马嘉祺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喧闹瞬间低了几个分贝。
林砚浠侧过头,烟灰终于簌簌落在她手背上,她像感觉不到烫似的,只是抬眼看向他:“来了。”
她的目光扫过他的西装,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拽了拽他的领带。
那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亲昵,落在旁人眼里,却像一道无声的宣告。
“松了。”
她收回手,指尖沾了点他领带上的古龙水味,清冽得像雪后的松林,和这满室的烟酒气格格不入。
对面沙发上,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嗤笑出声——是陈家的二公子陈峰。
他晃着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暧昧的弧线:“林小姐对这位新‘藏品’,倒是上心。”
“陈二少说笑了。”
林砚浠终于掸了掸手背上的烟灰,语气平淡,“马嘉祺是林家签的人,自然得当心着些。”
“当心?”
陈峰把酒杯往茶几上一磕,发出刺耳的声响,“我听说,前几天有人动了林小姐的人,第二天就横尸港口了?”
他的目光像毒蛇,黏在马嘉祺身上:“不知道马先生这细皮嫩肉的,经不经得起吓?”
空气瞬间凝固。
黑衣保镖们的手都摸向了腰间,气氛剑拔弩张。
马嘉祺却忽然笑了。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起身走到陈峰面前,微微倾身:“陈二少要是觉得闷,不如我陪您喝一杯?”
他的笑容温和,眼神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锋芒,像出鞘的刀,藏在锦缎里。
陈峰愣了一下,随即狞笑着端起酒杯:“好啊,喝!”
两只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马嘉祺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的弧度利落而漂亮。
他放下酒杯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杯口,留下一个淡淡的指印。
“够爽快。”
陈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重得像要把骨头捏碎。
马嘉祺没躲,只是侧过头,看向沙发上的林砚浠。
她正看着他,眼底没什么情绪,只有指尖的香烟燃得更旺了些,火光在她瞳孔里明明灭灭。
酒局过半,陈峰借着醉意,忽然抓住马嘉祺的手腕,往他怀里塞了个东西。
“这是……”马嘉祺低头,看清那是袋白色粉末,瞳孔微微一缩。
“好东西,试试?”
陈峰笑得不怀好意,“林小姐不会介意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砚浠身上。
她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她的表情。
“陈二少这是想毁了他?”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子,“还是想打我林家的脸?”
陈峰的笑容僵在脸上。
林砚浠站起身,黑色裙摆扫过地面,像夜行动物展开翅膀。
她走到陈峰面前,弯腰,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力道狠戾得像要捏碎那截骨头。
“我林家的人,哪怕是只猫,也轮不到别人来喂东西。”
她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像毒蛇吐信,“陈二少记性不好,我不介意帮你长长记性。”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几声闷响,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陈峰的脸色瞬间惨白,冷汗浸湿了后背。
林砚浠松开手,首起身,理了理西装外套的褶皱,仿佛只是掸掉了点灰尘。
“看来陈二少今晚没兴致了。”
她看向门口的保镖,“送陈二少回去。”
陈峰被架出去时,双腿发软得像没长骨头。
客厅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烟灰缸里烟头燃烧的滋滋声。
马嘉祺把那袋粉末扔进垃圾桶,转身时,对上林砚浠的目光。
“怕了?”
她问,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
马嘉祺摇头,走到她面前,弯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不怕。”
他说,“只是觉得,这里的空气不太好。”
他的指尖离她的手很近,那点温度又一次漫过来,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她的心脏。
林砚浠别过脸,看向窗外漆黑的夜。
别墅外的香樟树叶被风吹得哗哗响,像有无数双眼睛,藏在暗处窥视。
“不习惯可以走。”
她声音硬邦邦的,“违约金,我替你付。”
马嘉祺却笑了,他抬手,像她刚才那样,轻轻拽了拽她的衣领,把那过低的领口往上提了提。
“不走。”
他的指尖擦过她的锁骨,带着点微麻的痒,“林小姐说过,进了林家的门,就得守林家的规矩。”
他的气息很近,带着点酒气,和他身上清冽的香水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让人眩晕的味道。
林砚浠猛地后退一步,撞在沙发扶手上,后腰传来一阵钝痛。
她抬眼,看见马嘉祺眼底的笑意,那笑意里藏着点探究,点好奇,还有点……她看不懂的东西。
“滚出去。”
她咬着牙说,声音发颤。
马嘉祺没动,只是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忽然低声说:“那天的手链,我没扔。”
他转身离开,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像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门关上的瞬间,林砚浠才顺着沙发滑坐下去,抬手捂住胸口,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窗外的风更大了,吹得窗帘猎猎作响,像有人在暗处,发出低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