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许言将一沓百元大钞摔在他脸上。
屈辱像细针扎遍全身。
霍袅寒坐起,将散落的钞票一一捡起。
抬头,盯着整理袖口的女人。
“许言,你若嫌我身份脏,我立马走。”
“而且你现在已经……”“订婚”两字被许言掐断,她将他抵回床上。
“我再说一遍,休想从我身边离开!”“老老实实做我地下情人,做好你保镖分内事!”霍袅寒被迫承受她的目光。
良久,许言松手。
“最近家里来往人会多。”
她居高临下警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收起你那惹人生厌的样子,做好分内事。”
“不然,你就别想要钱!”钱,又是钱。
霍袅寒的心沉了沉。
“还有。”
许言的目光落在他左手的银戒指上。
“把手上戒指摘了,见不得光的东西。”
说完,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留下霍袅寒一人,和一室狼藉。
他抚上那枚戒指,眼泪决堤,喃喃自语。
“可是……这枚戒指是你送的……”记忆像潮水涌来,带着过去的温度,却烫得他体无完肤。
那时,许言还不是许氏集团继承人。
她是“阿言”,浑身是伤,倒在霍袅寒的三轮车前。
是他把她捡回,喂她喝粥,给她上药,陪她说话的爱人。
他们挤在不足十平米的合租房里。
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
那时的日子,苦,却甜。
许言会笨拙地帮他整理烧烤摊的食材。
会在收摊后坐在他的二手电动车后座,陪他穿过夜市的烟火气。
会把仅有的积蓄都交给他还债。
那枚戒指,是她跑了半个月外卖,每天只吃两个馒头省下钱买的。
她单膝跪地,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眼里闪着星星,对他说:“袅寒,你放心,等我们还完债,我一定重新给你买鸽子蛋,像天上星星一样亮。”
“我会为你布置一片花海,给你一场盛世婚礼。”
她还说:“以后,我养你。”
霍袅寒当时笑着捶她,眼眶却湿了。
他信了。
他以为,他们会一起努力,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烧烤店。
不用再躲躲藏藏,不用再看债主脸色。
他以为,那就是他的未来。
可是……许言被家人找到。
恢复记忆。
也忘了他,忘了他们的一切。
她成了高高在上的许家小姐,身边站着门当户对的林氏集团少爷林长征。
而他霍袅寒,在她眼里,不过是为钱接近她的低贱男人。
她认定,当初他救她,是贪图她的身份。
她认定,他支付她的医药费,是别有用心。
她认定,他对她的所有感情,都是假的,都为了钱。
多么可笑。
霍袅寒惨然一笑,泪水流得更凶。
一阵绞痛袭来,让他蜷缩起身子,冷汗浸湿后背。
医生的话像魔咒在他耳边回响:“霍先生,你的内脏损伤不能再拖,必须立即手术治疗,不然病情恶化,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甚至可能失去部分器官功能。”
可他才二十几岁,还没看到属于自己的那片花海。
他还没有……等到她的婚礼。
可那笔巨额手术费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不是没试过。
曾鼓起勇气,向许言开口乞求。
结果呢?许言只是嘲讽地勾起唇角,眼神玩味地上下打量他。
“想要钱可以。”
她轻佻地说,“陪我一晚,十万。”
霍袅寒拒绝。
他能忍受贫穷,能忍受辛苦。
但不能用自己曾经视若珍宝的爱,去做这样肮脏的交易。
那是他和“阿言”之间,仅存的一点念想。
他以为,只要自己再努力,多摆几个夜市摊,省吃俭用,总能凑够手术费。
可是,命运没给他这个机会。
电话***划破卧室的死寂。
是父亲。
“袅寒!袅寒啊!你快救救爸!”“我……我去赌了……”父亲的声音含糊不清。
“这次输惨了……欠了一千万!”一千万!霍袅寒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发黑。
一千万,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天文数字,是几辈子都挣不来的钱!“你疯了!”霍袅寒失声尖叫。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赌了吗?你为什么不听!”“袅寒,我知道错了!”父亲哭喊着。
“他们已经砍了我一个手指头!”电话那头传来狠戾的声音:“霍袅寒是吧?你爸欠我们一千万,三天内凑齐!”“这次只是教训,砍了根手指头。
下次再还不上,就砍脚!”电话被挂断。
父亲的哀求,歹徒的威胁,那根被砍掉的手指……霍袅寒浑身冰冷,瘫坐在地。
他该怎么办?去哪里找一千万?烧烤摊!霍袅寒挣扎着爬起,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跌撞着冲出别墅。
然而,赶到夜市街时,看到的只有一片狼藉。
他的烧烤车被砸得稀巴烂,炭火撒了一地,签子、食材散落得到处都是。
几个彪形大汉正对着他的小推车猛砸。
“住手!你们住手!”霍袅寒目眦欲裂,冲了过去。
为首的男人转过身,脸上带着狞笑:“霍先生?林少爷说了,这个摊子,不该存在。”
林长征!许言的未婚夫!霍袅寒的心脏骤然缩紧。
他气得说不出话,冲上去想和他们拼命,却被轻易推开,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几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他认出来为首的是许言的心腹。
看着她给那些人发钱,一道闪电劈进脑海。
原来如此。
砸他的摊子,引来高利贷……这一切,都是许言的安排。
他所以为的“意外”,全都是她精心策划的阴谋。
胃痛使他瘫倒在地。
他想起医生的话。
想起那根被砍掉的手指。
想起高利贷的威胁。
想起许言的眼神和那句“陪我一晚十万”。
这是他唯一的路。
他屈服了。
思绪被拉回,霍袅寒抹了把眼泪,回到自己的房间。
走到床边坐下,将那沓许言扔给他的钞票——二十万,是他今晚“服务”的报酬。
霍袅寒走到密码箱前,里面是一沓沓现金。
那是他一分分攒下的血汗钱。
他将钱放进去,和其他钱放在一起,然后划掉一个数字。
还差五十万。
“没关系,再忍忍,忍忍就好了。”
“还差五十万……”他就可以做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