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到未必是真
到了地铁站，人多得像沙丁鱼罐头，我被裹挟着上了地铁。
在拥挤的车厢里，我随着人群的晃动而摇晃，心里还在抱怨这突然的雨。
好不容易出了地铁站，雨却下大了。
就在我手足无措时，一辆挂着京A牌照的奥迪A6L却停在了路边，摇下玻璃后我看到对我挥手的郑悦。
这也不算巧，因为我俩班次一样，这又是去公司的必经之路所以遇到了也算正常。
在我顶着大雨跑到车里的时候。
她却笑着对我说道：“清叔，你出门不看天气预报啊，连伞都不带。”
我诧异的看向她说道：“你叫我叔都乱了辈分了，老潘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一个小丫头呢。”
她却笑的更加大声了说道：“挤兑你看不出来啊，我是在说你没有生活经验。”
这让我对这个大小姐又产生了一个新的认识，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比较显赫的身世从而摆很大的架子，甚至还会和我开一些玩笑。
到了公司以后，潘哥刚见到她的时候就不太舍得让她做太多的工作。
这是我比较讨厌他的一个点，我不太喜欢这种阿谀奉承。
所以在潘哥下班以后我还是一视同仁，让她跟小宋分工做一些工作。
就在小宋快下班的时候，他告诉我己经给潘哥说过了，再加上公司正好缺人就让他拿到毕业证以后就留在这里，又给我说了一句郑悦对他总是爱答不理后就下了班。
这时我又在想，感觉她并没有对别人爱搭不理的样子，甚至今天上班的时候还在挤兑我，可能是我冒着雨跑的样子真的很滑稽，又或者是我也算她的一个小领导。
今天的工作量并不是很大，在临近下班的时候，我便让郑悦先走了，而我还要给夜班做交接工作，在一切都搞定以后，我便下了班。
刚下完雨的深秋是格外凉爽的，街道上弥漫着清新的泥土和雨水混合的味道。
路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映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一片朦胧的光晕。
雨滴还挂在路边的树枝上，偶尔有一滴滑落，在水洼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我沿着街道慢慢走着，享受着这份宁静。
突然有一种想去小酒馆喝几杯的冲动，就在这时一辆熟悉的奥迪A6停在了我的身边，是郑悦。
“清哥，你去哪？
我捎你一程吧。”
“不用了，我准备去小酒馆喝点，我们应该不顺路。”
我回应道“要不我们一起去吧，我明天休息正好也有这个打算。”
说到这我便打开了车门，她问我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便用微信给她发了“三季人”的位置。
在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调侃她小孩子不能喝酒，她却回应我老年人更要少喝酒。
到了酒馆以后我像往常一样点了两杯日本威士忌，而她却让老板给她推荐了一款适合女生喝的鸡尾酒。
她的气质与美貌确实很吸引人，不仅是男生就连女生时不时也会往我们这边看上一眼。
可她却表现的习以为常。
先打破这份沉默的人是我，我说道：“以后不要叫我清哥了，听上去挺别扭的，你就叫我名字就行了。”
她说：“我看小赵都是这么叫你，我也就跟着他叫了。”
“我也告诉他好多次了不要这么叫，他老是不听，后来我也就听习惯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多大了？
我看着我们年龄相仿，但是你的眼睛里面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沧桑感。
特别是你抽烟的时候，有一种全世界都欠你点东西一样的惆怅。”
郑悦问道“35，离婚带俩娃你信吗？”
“你也真够不正经的，真是老不正经。”
郑悦笑着说道我点了根红塔山之后正色回答道：“28岁，说起来也不算大，但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老了，有好多无奈。”
我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
“刚毕业那会，觉得未来一片光明，可这几年在职场上摸爬滚打，才发现想要出人头地太难了。
每天累死累活，也就拿着那点死工资。”
“而且身边的朋友，有的结婚生子，有的创业成功，就我还在原地踏步。
看着他们过得越来越好，我心里也着急，可又不知道该往哪使劲。”
我苦笑着摇摇头。
郑悦安静地听着，眼睛里却带着一丝无奈说道：“其实我特别羡慕你这种可以为了自己活着的人。
就像我，从出生到现在好像就己经被规定好了人生，高中在英国。
到了大学疫情严重，我偏偏又去了美国，我那会真的怕自己活不下来，再到回国以后，每一步都是按照我父亲的安排进行的，就连这次实习都没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去进行。”
我无奈了的笑了笑，然后抽完最后一口烟。
人与人的悲欢可能真的并不相同，她的生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可是她却也有自己的烦恼。
但是对比其他人，她的生活可能要好得多，至少不会为了物质而焦虑。
在喝了一杯鸡尾酒以后，郑悦也学着我要了一杯威士忌。
等到我们两个都喝完的时候，己经有点微醺的她告诉我让我等她一会。
在过了大概五分钟以后，她抱着一个吉他的盒子放在了我的面前。
郑悦问道：“吴清你会唱歌吗？”
“不太会，但是我听赵雷的歌比较多。”
她听完便起身走向了老板，大概是与老板商量。
在得到同意后，她便打开了吉他盒，里面是一把保养的很好并且很漂亮的吉他，然后她便唱起了一首赵雷名为“阿刁”的歌曲阿刁 住在***的某个地方秃鹫一样 栖息在山顶上阿刁 大昭寺门前铺满阳光打一壶甜茶 我们聊着过往阿刁 你总把自己打扮的像男孩子一样 可比格桑还顽强阿刁 狡猾的人有千百种笑你何时下山 记得带上卓玛刀灰色帽檐下 凹陷的脸颊你很少说话 简单的回答明天在哪里 谁会在意你阿刁 明天是否能吃顿饱饭你己习惯 饥饿是一种信仰阿刁 不会被现实磨平棱角你不是这世界的人 没必要在乎真相命运多舛 痴迷 淡然挥别了青春 数不尽的车站甘于平凡却不甘平凡的腐烂你是阿刁 你是自由的鸟灰色帽檐下 凹陷的脸颊你很少说话 简单的回答明天在哪里 谁会在意你即使死在路上命运多舛 痴迷 淡然挥别了青春 数不尽的车站甘于平凡却不甘平凡的腐烂你是阿刁在演唱结束以后，她的歌声收到了很多人的赞扬。
不得不承认她的嗓音真的很完美，唱出来了一种更铿锵有力的感觉，对比赵雷，更像是赵雷在唱阿刁，而郑悦在唱自己。
很多人在下面要求再来一首的时候，郑悦却又在了我的面前，问我唱的怎么样，我给予了她很高的评价。
在我们出去小酒馆的时候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在附近转了转，找了一家便利店，我买了两个饭团，我们两个一人一个。
一边吃她一边告诉我：“吴清你知道吗？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感觉我爸妈每天都是不停的工作工作。
陪着我的只有冷冰冰的房子，所以我在床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娃娃，因为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赵雷的那首阿刁，有好多歌词我们都感受到共鸣，虽然并没有那么的命运多舛。”
说着说着她便流下了眼泪。
我想她真的喝醉了，住在北京的万柳书院，却把自己带入到了“明天是否能吃顿饱饭”。
我安慰道：“可能所有人都对生活有多多少少的不满意，就像我可能更喜欢听赵雷的理想。
为了填饱肚子都己精疲力尽，还谈什么理想。
你的生活己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了，我还见到许多人因为几百块钱而无能为力。”
她可能没理解我说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便说想听我唱这首歌。
我也是喝醉了，去告诉一个大小姐这种生活中的琐碎。
接着我便拿起吉他唱了起来，在唱到“理想永远都年轻，你让我倔强的反抗着命运的时候。”
我突然有点想哭了，是啊，理想永远都年轻可是我却己不再年轻。
在唱的过程中，郑悦确实很捧场，用她那双顶正常人两个却能顶我三个的大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我。
在一首歌结束的时候，便叫了代驾回去，首先把我送到了角门西我的出租屋楼下。
在下了车以后，我突然想到，我经常去投喂的流浪猫己经好久没去过了。
想到这我便去便利店买了一些罐头和火腿去到了它们经常出现的地方。
这里的流浪猫并不是只有我在投喂，所以整体来说并不算瘦，在我喊了几声“***”之后，它们便探出了脑袋。
在让他们几个饱餐一顿后，我便步行往家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我一首在想，郑悦这种大小姐好像也并不是活的很快乐。
她表面上乐观开朗的性格也可能只是她的保护色，每个人可能都有自己不愿意被看到的一面。
就像被束缚着的郑悦，和己经缺失美好童年的我。
所以看到的未必是真的，道听途说更不可信，了解一个人、一件事最重要的是心。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太多让我们感到遗憾和控制不了的事情，我们其实是很渺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