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机场考问南城机场候机大厅里,人流如织。广播里,
柔和的女声用中英文播报着航班信息。巨大的玻璃幕墙外,
一架架银鸟般的飞机在跑道上起起落落。陈池,年仅二十八岁,
却已是国内分子医学领域一颗耀眼的新星。此刻,他身穿简单的休闲西装,背着一个旅行包,
匆匆往前走。而他的学生,一个名叫林素璇、扎着马尾辫、面容清秀的女孩,
正小跑着跟在陈池身后,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小林子,昨晚又熬夜刷剧了?
”陈池头也不回地问道,走路速度丝毫没有减慢。“才没有!我在看文献!
”林素璇急忙辩解,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疲惫。陈池停下脚步,转身,
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的硕士生独苗。“是吗?那你给我说说,《自然》杂志上面,
那篇关于基因编辑治疗镰状细胞贫血的最新进展?”“啊?
这……这个嘛……”林素璇一时语塞,脸颊微微发红。“老师,
咱们非得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考这个吗?”“随时随地学习,随时随地考核,
这才是科学工作者的素养。”陈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太了解这个学生了——聪明,但懒散,有天赋,却缺乏自律。
要不是看在她偶尔灵光乍现的研究思路上,他并不会收这个硕士生。“行了,去换登机牌吧。
”陈池指了指不远处的自助设备。“然后,记得给我买杯咖啡,不加奶也不加糖,双倍浓缩。
”林素璇撇了撇嘴,“又要我付钱?”“不然呢?”陈池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尊师重道懂不懂啊?”“那报销……”“回实验室再说。”陈池摆摆手,掏出手机,
开始看上面的论文。“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结果人家财务根本不买我的账。
”“那这次我记住,我本人一定亲自去财务那里给你报销。”陈池信誓旦旦。
“还有上回去协和开会的打车费,一百二十块钱,也还没报……”“我记着呢。
”陈池挑了挑眉,抬腿对着林素璇的***轻轻踹了一脚,动作熟稔得像是在催促自家妹妹,
“快点,别磨叽了,一会儿就要登机了。”“可恶……”林素璇小声嘟囔着,
但还是乖乖走向咖啡设备。陈池看着自家学生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
作为国内生物医学领域最年轻的博导,在国际上也颇有名气,却摊上这么个爱计较的学生。
想到这儿,他的嘴角反而扬起一丝笑意——事实上,
这种日常互怼已经成为他紧张科研工作中的一种调剂。没多久,
林素璇端着两杯最普通的美式回来了。“给!”她将其中一杯重重地放在陈池手里,
液面晃荡,差点溅出来。陈池也不恼,直接喝了一口,然后伸手揉了揉林素璇的脑袋,
把她的头发弄得有点乱。“小林子啊!你要记住。”他语重心长地说着,语气里却满是戏谑,
“现在能陪着我一起喝咖啡,为导师买单,这是一种幸福,那句话咋说的来着?哦,
为知识付费!你看看学校里面,多少人排着队想请我喝咖啡,
而且请的还不是你买的这种十块钱一杯的普通货色,人家那是高档货,手冲,几百块钱一杯,
我都没要。要不是看你是我的好学生,我瞅都不带瞅你一眼的,知足吧你。”“呵呵。
”林素璇报以一声标准的冷笑,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嘿,你不服是吧?”陈池挑眉,
“那我说个实在的,要不是我,凭你这路边一条的硕士水平,
这会儿还苦大仇深地在实验室洗试管、刷培养皿呢?
哪有机会去首都参加这种级别的学术会议?见世面?想都别想!”“嗯……哼!
”林素璇气得牙痒痒,白皙的脸颊微微鼓起。她低头,猛地喝了一大口咖啡,
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她作为一名出身并非顶尖名校的硕士生,能成为陈池的学生,
简直是中了学术彩票。这位导师虽然年纪不大、嘴毒、爱使唤人,还总蹭她的咖啡和车费,
但是他的才华、视野以及愿意提携学生的态度,是无数学生梦寐以求的。做他的学生,
她能接触到的平台和资源,远超同龄的研究生。
2 恨国党遇怼就在两人一边互怼一边喝咖啡时,
不远处一个略显刺耳的声音钻入了他们的耳朵。“跟你说,这儿简直糟糕透顶!
空气污染、食品不安全、到处都是骗子,人们没一点礼貌,推推搡搡……完全没法跟美国比,
什么都…………”一个穿着考究的年轻男子正操着一口流利但带着点奇怪口音的英语,
大声地对着手机视频,语气激动,“我在加州留学的时候,哪里需要担心这些?
天空永远是蓝的,人们彬彬有礼……”他喋喋不休地抱怨,
内容无外乎是国内环境差、素质低、各种不好,
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外国社会的盲目吹捧以及对国内的鄙夷。周围不少旅客投去厌恶的目光,
一部分选择无视。“要我说,在这里待着真没前途,真希望我能拿到绿卡再也不回来了!
”陈池脸上的调侃笑意消失了,他放下咖啡杯,眉头微微蹙起。林素璇心里咯噔一下,
有种不妙的预感。她非常了解自己的导师,平时在实验室里很冷静、甚至有些冷酷,
专注于数据和研究,但某些时候,却有着出乎意料的强硬和原则性。果然,陈池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径直朝着那个还在高谈阔论的男人走了过去。林素璇赶紧跟上。
陈池走到那人面前。他没有立刻打断,而是等对方暂时停顿时,
才用清晰而纯正、甚至带着点牛津腔的英语开口,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打扰一下,
先生。如果这里的一切都如你所说那么‘低等’,而国外的一切都那么优越,
那我冒昧问一句,您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与其一味抱怨,
为什么不实际做点事情来让它变得更好呢?”那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直接上来反驳,
而且还是用如此流利的英语,一时愣住了。但陈池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他继续平静却有力地说道,“你不断强调着国外生活多么好,
但你却巧妙地忽略了那里的毒品泛滥、枪支暴力和种族歧视的问题?难道那些,
也是你‘优越’生活的一部分吗?”随即,陈池向前一步,目光如炬。“再说了,
你在美国享受的教育资源,很大程度上是国内纳税人资助的——国家出钱培养人才,
是希望他们学成归来,报效祖国,而不是变成苍蝇一样嗡嗡叫的恨国党。”陈池平静地说着,
“更何况,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是完美无瑕的,每个社会都有一定的问题。
可正是因为我们看到了不足,才更应该努力去改善,而不是像懦夫一样,
反过来诋毁自己的家园!”周围响起了零星的掌声,很快连成一片。
“你……你……”男子的脸涨得通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拉起行李仓皇离去。
陈池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像是拂去了一粒灰尘,转身往回走。
林素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她第一次见到陈池在学术场合之外展现出如此强势和敏锐的一面。
平时那个压榨她劳动力、克扣她咖啡钱、腹黑无比的导师,形象似乎瞬间高大起来,
甚至……笼罩上了一层不一样的光环。陈池走回来,拿起那杯已经稍微凉了的咖啡,
又喝了一口,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瞥了一眼还在发愣的林素璇,
习惯性地又想抬手揉她脑袋。“愣着干嘛?登机了。”广播里,
正好传来了他们航班开始登机的提示音。飞机平稳地爬升,穿透云层,
将城市的轮廓抛在脚下。林素璇昨晚追剧熬到半夜,此刻眼皮开始打架,
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她强撑着睁开眼,瞥见旁边的自家导师陈池。
他居然没看那些像天书一样的医学期刊,也没在笔记本电脑上敲论文,
而是专注地看着一本封面印着最新型舰载战斗机的军事杂志,眉头微皱。“老师,
没想到您英语那么溜啊!”她提起刚才的事情。陈池头也不抬,“学术交流需要。
”“您刚才真的真的超帅的!那个恨国党脸都绿了!”“专心睡你的觉。”陈池翻过一页,
目光在核武器相关的报道上多停留了几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林素璇识趣地安静了一会儿,但又忍不住好奇。“老师?”她的声音带着困倦的鼻音,
“您为什么总是看军事杂志啊?”她实在无法将医学领域的顶尖学者和军事装备联系起来。
陈池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全面发展很重要,知识没有边界。还有……”他顿了顿,
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让林素璇瞬间警醒的坏笑,“你要是睡不着,
我可以提问你几个关于端粒酶最新研究进展的问题,帮你提提神。行吗?”“不,老师。
”林素璇立刻闭上眼睛,用无比清晰且迅速的语气说道,“我睡着了。立刻就能睡着。
”说完,她立刻歪过头,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仿佛从未清醒过。开什么玩笑,
在飞机上被导师随机抽查专业知识,简直是噩梦般的体验。陈池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继续看他的杂志。3 学术盛宴不久后,飞机平稳落地首都。陈池和林素璇出了机场,
发现会议主办方派来的专车早已等候在外。看到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和举着牌子的司机,
林素璇眼睛一亮,低声欢呼。“哇!主办方也太好了吧!还派专车接送!真大方!真贴心!
”陈池斜睨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美好想象,“那是因为这次会议经费充足。而且,
主要是因为替你省了一笔巨额的打车费,你才这么高兴吧?”林素璇,“……看破不说破,
大家还是好师徒。”车辆将他们送达会议举办的酒店。短暂休整后,会议正式开始。
能容纳数百人的会议大厅里,座无虚席,空气里弥漫着学术的庄重气息。台上,
来自国内外顶尖机构的顶尖学者和后起之秀们轮流展示着最新的研究成果,
不断地提出大胆的猜想,碰撞思维的火花。陈池作为分子医学领域炙手可热的新星,
自然也做了精彩的报告。他稳稳地站在台上,
刚才在候机厅和飞机上的那一点懒散和戏谑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光芒内敛、自信的气场。
他用简明的语言阐述了他的团队近期的突破性发现和构建的新模型,逻辑严密,数据扎实,
前瞻性极强。短短十五分钟的演讲,收获了台下阵阵赞叹的掌声和会后热烈的讨论。
林素璇坐在台下,看着自家导师在聚光灯下从容不迫的样子,
与那个蹭她咖啡、揉乱她头发的人判若两人,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自豪感。会议结束后,
陈池正和林素璇交代着什么,两位精神矍铄的老者笑着走了过来。
林素璇认出那是德高望重的赵院士和李院士,顿时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小陈,
真是后生可畏啊!”赵院士笑着拍拍陈池的肩膀,“刚才的报告非常精彩,思路清奇,
给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带来不少启发。”李院士也点头附和,“是啊,
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这把老骨头快要跟不上节奏喽。
”陈池一改平时的散漫不羁,表现得十分谦逊,“两位过奖了,
我只是在前辈们的基础上做了一点微小的探索,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他轻轻推了林素璇一下,“素璇,向赵院士、李院士问好。”林素璇赶紧鞠躬,
紧张的声音都有点结巴,“赵、赵院士好!李院士好!”两位院士和蔼地笑了。
赵院士看着林素璇,称赞道,“这就是你带的学生?不错不错,
看起来就勤劳踏实、灵气十足。”李院士更是打趣道,“能跟着陈老师做研究,
小姑娘前途无量啊。卷起袖子加油干,将来比你老师还厉害!
”林素璇被这两位泰斗级的人物这么一夸,顿时有点飘飘然,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感觉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就在这时,她感觉后腰被一只手指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力道恰到好处地让她清醒过来,又不会失态。她立刻收敛笑容,
摆出乖巧谦虚的模样——肯定是她那个导师干的!寒暄几句后,赵院士看了看表,提议道,
“时间还早着呢,主办方在附近的饭店订了几桌便饭,一起过去吃点?大家还能再聊聊。
”陈池微微蹙眉,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应酬饭局,正想婉拒,旁边的林素璇却眼睛放光,
下意识地小声嘀咕,“有饭吃?有饭吃!不去白不去啊……”赵院士耳尖,闻言哈哈一笑,
“嘿,小林同学说得对,不去白不去!咱们大老远从各地跑来,学术交流完了,
胃也得交流交流,连顿便饭都不享用,不是太亏了吗?走走走!”李院士也笑着看向陈池,
调侃道,“陈老师,你看你家学生长得这么瘦,
肯定是你这个当老师的平时在实验室光让人干活,不管饭吧?走,今天咱们一起,
带她去吃顿好的,补一补!”话说到这个份上,陈池也就不好再推辞了。
他无奈地看了自家那个已经开始咽口水的学生一眼,缓缓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素璇则暗自窃喜,觉得自己替老师主要是替自己的胃做了个明智的决定。于是,
一行四人,连同其他几位相熟的学者,一起坐上了前往饭店的车。
饭局设在一家格调高雅的高档饭店包间里面。几张圆桌坐满了人,气氛比会场轻松许多。
学者们褪去了台上的严肃,开始推杯换盏,有的趁着酒意大肆吹嘘自己的项目,
有的则三五成群地侃侃而谈,交流着不同领域的信息,也有人只是安静地享受美食。
林素璇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饭局,既兴奋又紧张,别人敬酒,她不好意思推辞,
也乐呵呵地喝了几杯红酒。没想到,那酒后劲十足,很快她就觉得天旋地转,脸颊绯红,
趴在桌子上变成了一摊软绵绵的水。陈池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学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原计划晚上就飞回去的,看来是不行了。他只好拿出手机,默默地改签了他们的机票。
第二天下午,酒店房间里,林素璇抱着快要炸开的脑袋醒来,对昨晚断片后的记忆一片模糊,
只隐约记得是老师把她拖回来的。她正忐忑不安地想着待会儿会怎么挨骂时,
可下楼去吃免费晚饭,见到陈池之后,他却没什么也没表示,只是说机票改到了后天。
更让她震惊的是,陈池居然说,“明天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会带你在首都逛一逛。
”林素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第二天,陈池真的带着她像普通游客一样,
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去天安门广场看了庄严的升旗仪式。接着,
参观了文物众多、恢弘壮丽的故宫博物院。然后,他们去王府井吃了地道的烤鸭和各种小吃,
甚至还去了首都动物园和海洋馆。而且,所有门票、车费、饭钱,全是陈池自掏腰包!
林素璇一路上的心情,从受宠若惊逐渐转变为诚惶诚恐。
她看着前面那个耐心给她讲解海洋生物习性的导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终于——在海洋馆巨大的玻璃幕墙前,看着鲸鲨游来游去,林素璇忍不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陈池的衣角。“老师……您没事吧?您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我害怕……这该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等我放松警惕了,回去就往死里压榨我?
或者……我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绝症您没告诉我?”陈池看着海洋馆里游过的鳐鱼,
闻言转过头,表情有点复杂。他沉默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没什么大事,只是受院士启发。
”“啊?什么意思?”“前天饭后,我和赵院士、李院士他们聊了一会儿。院士说,
现在的研究生心理压力太大了,导师抓得太紧,动不动就有想不开的。”陈池的语气很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反思,“就像新闻里那个,导师太苛刻,好几个研究生想不开,
约好了要一起跳河,还好被巡逻警察劝下来了。”他看向林素璇,“院士语重心长地教育我,
让我对学生好点,多关心一下你们的身心健康,不能光压榨劳动力。”林素璇瞪大眼睛,
愣愣地听着。陈池继续道,“我反思了一下,之前对你确实是严厉了点,
不仅让你通宵做实验,咖啡钱也不给报,车费也……”他顿了顿,
似乎说出这些话对他而言有点困难,“所以,以后我会尽量对你好一点。
免得你哪天突然想不开……吊死在我实验室门口,那我这名声可就全毁了。”林素璇听完,
先是感动了一秒,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刚才的那点惶恐一扫而空,
又变回了那个敢跟导师互怼的学生。她叉着腰,信誓旦旦道,“放心!老师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