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药香扑面而来,傅鉴飞抬眼一看,是一家济仁堂的药铺。
走进药铺,一排药柜会说的依墙而立,药柜上的抽屉上都工整地写着药材的名称,还算工整。
药柜一角摆着一盆仙人掌,在昏暗的药柜间显得格外亮眼。
另一角是一个针灸铜人,快有一米高。
药铺并无病人,只有柜台里一个老先生在抄着什么。
见有人来,抬眼问道:“要什么?”
傅鉴飞点头致意,说只是看看。
老先生便不再理他。
峰市人口不少,但多是流动的商户和挑夫,在商铺里也多是青壮年,还有餐馆、窑子、烟馆也有一些老妈子。
他们除了伤风感冒,多是跌打损伤。
傅鉴飞父亲除了跟修园堂跟师,还让自己去卧龙山庄的李药师学驳骨,每周都被父亲逼着去山庄跟师。
背汤头歌、抓药、捣药,都是日常的。
师傅还打得一手好南拳,自己也跟着习练,说是要为行医也打下底子。
南拳讲究桩功,以练坐桩为主,还有丁桩、跪桩等。
师傅还学得打狗棒法的劈字诀,一根竹棍在手,指东打西,凌厉无比,几个人不得近身。
打狗棒法相传丐帮祖师爷所开创,历来是前任帮主传后任帮主,绝不传外人。
师傅能习得棒法一二,是因为当年师傅救了丐帮帮主的妻子。
打狗棒法名字虽然陋俗,但变化精微,招术奇妙。
傅鉴飞未得到真传,打几只狗却是绰绰有余。
忽然,外面一阵喧哗传来。
“哎哟!
郎中,郎中,我的手!”
只见一个赤膊壮汉冲进药铺。
右手臂肿胀发紫,像是被重物压过。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人跟着过来,“这是武平董老板的伙计,搬木头时摔了。”
柜台里的老者站起说:堂里正骨的郎中出诊了,明天才能回来。
壮汉说,前街诊所的郎中也回老家了,拖到明天,今天就难过啊。
傅鉴飞并未上前,听到壮汉这样说,就走过去问老者,说:老先生,我在汀州府也跟师几年,对驳骨之术略之一二,如果可以我帮他看下,需要的药在你这里抓。
老者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傅鉴飞挤上前,蹲下身来查看伤势,问道:“这位兄弟,咋弄的?”
壮汉咧嘴苦笑:“回郎中的话,小的刚才搬树筒,不小心滑了跤,木头压着手,疼死了!”
傅鉴飞让他坐着,把受伤的手托起放在诊桌上,用手指压着受伤的手臂,边压边问,一番检验下来说,“骨头没断,但是裂了,伤得不轻,若不赶紧治,以后这只手怕是使不上劲。”
人群里忽然有人问:“郎中,这手咋治?”
傅鉴飞抬头一看,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穿一身青布短衫,面容黝黑,眉宇间透着精明。
便拱手笑道:“在下傅鉴飞,刚从汀州来,在此行医。
这手得先固定,再敷上我配的伤药,养上个把月,应当无碍。”
短衫汉子没再接话。
从远处走来一个身材匀称的中年汉子,他穿着藏青色的长衫,腰间系着黑缎带,气度不凡。
短衫汉子见到他来,赶紧迎上,小声说了几句。
长衫汉子走到伤者身边,低头看了一眼,沉声道:“阿贵,你先歇着,别耽误工夫了。”
又转头对傅鉴飞道:“我姓董,武平人,做木材生意。
辛苦郎中了。”
傅鉴飞一边割着杉树皮一边回道:“不必客气”。
又问柜台的老者“堂里有现成的跌打膏吧?”
,得到确认后,便和老者说“生地9g,桃仁6g,红花6g,归尾9g,赤芍9g,......”,老者一边重复着傅鉴飞的药方,一边在纸上记下。
趁着老者抓药,傅鉴飞悄悄看了下老者,神情显然放松许多了。
董老板等傅鉴飞绑好杉树皮,又在捣药的功夫,上前卷起袖子,露出一条结了痂的伤疤,问道“傅郎中,你帮看看我这条胳膊如何?”
傅鉴飞脱不开手,只是眼一瞥,问道“这是刀伤?”
“不是。”
董老板摇摇头,“是木刺扎的。
三年前在大山伐木时,倒树时没留意,木刺扎进胳膊,当时差点废了。
在山里也无法及时用药,用草药敷敷止血就对付了。”
他叹息一声,“可胳膊从此使不上力气。”
傅鉴飞应道:等这里敷了药,再看看。
便不再说话。
药柜的老者在边上继续抄着书,眼也未抬。
药捣好了,敷上,再用杉树皮盖上,扎上细麻绳固定。
又让老者拿了条布带,量了下汉子的手臂长度和两肩宽度,将布条的一端放在受伤右手的腕部,然后将布条绕过手背和手掌,在手腕处缠绕几圈后,将另一端从背后绕到对侧肩膀上,再在肩膀前方将布条两端交叉,然后打一个牢固的结。
傅鉴飞还试着用力拉了接结口。
再交待下不要碰水,伤手不得用力之类。
董老板看着傅鉴飞一番损伤下来,干练利索,顿时就佩服起来。
看着包扎好了,便让两个手下先回去。
心想让傅鉴飞帮自己看看手臂的老伤。
傅鉴飞让董老板坐着,把伤口按压数入,号脉开方,一气呵成。
董老板点点头:“我看你手法娴熟,不像一般郎中。
我这木行的伙计经常受伤,若你肯留下,工钱从优,如何?”
傅鉴飞笑了笑:“多谢董老板看重,只是我自幼学医,无缘入商贾之道。”
董老板也不勉强。
待药铺老者配好了药便离去。
傅鉴飞听罢,又细细诊脉,然后道:“董老板,不是木刺的问题,是筋脉受了寒,气血不畅所致。
我等会开个药方,在这里抓了药,泡药酒,配以针灸,或可缓解。”
董老板大喜:“若能治好,必有重谢!”
傅鉴飞开了祖传的通络风伤洗剂,详细写下炮制熏洗方法。
董老板付了诊金药费,连说后会有期,留下地址名片后离去。
原来董老板是大武木行,姓董,名元昌。
等药铺人散去,又恢复了安静。
老者才问起傅鉴飞。
傅鉴飞说码头的傅氏桐***是族叔家的,老者说有印象。
老者是药铺的掌柜,姓卢,是湖坑衍庆堂后人。
自己是做药材的,并不是坐堂医生,现在药铺交给儿子,自己就帮助打打下手。
有时儿子还得出诊,人手便不够了。
又问傅鉴飞是否有意坐堂行医。
傅鉴飞想自己刚来峰市,并无其它营生,能在这里行医,自然就答应下来。
老者就说试行半个月,等他儿子回来看过了话就可以来坐诊。
第二日,傅鉴飞又来到药铺,见到小掌柜卢郎中。
三聊二聊,自然就熟络起来。
傅鉴飞回去退了房,住到药铺后房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