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撞进他的世界
“听说你们江家老宅大得能迷路？
记得拍vlog给我看！”
她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个白眼的表情，刚要按下发送键，车身忽然轻轻一顿，稳稳停在了主宅门前的白玉台阶下。
司机早己绕到后座拉开车门，带着白手套的手挡在车门框上：“小姐，到了。”
江虞收起手机抬头，午后的阳光透过法国梧桐的叶隙洒下来，在米白色的大理石门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座被哥哥江妄戏称为“江家城堡”的老宅——十岁那年父母大吵一架，母亲虞江如带着她登上了飞往纽约的航班，这一去就是八年。
江虞踏上玄关的那一刻，鼻腔里涌入的是和记忆里截然不同的气息。
不是纽约公寓里常年飘散的白茶香薰，也不是伦敦宿舍楼下那股混着雨水的潮湿青草味，而是一种带着木质调的沉稳香气——像是上好的檀木被阳光晒透了，混着隐约的栀子花香，漫不经心地往人骨子里钻。
“还愣着干什么？”
虞江如嗔怪地拍了下她的后背。
“你爸特意让人把你房间重新装了一遍，上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江虞“哦”了一声，视线却忍不住在客厅里打转。
挑高的穹顶下挂着盏水晶灯，折射出的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晃得人眼睛发花。
沙发是深灰色的丝绒材质，一看就价格不菲，却硬邦邦的没什么烟火气。
她记得小时候住的老房子不是这样的，那会儿客厅铺着柔软的地毯，她总爱光着脚在上面跑。
妈妈会坐在藤椅上织毛衣，爸爸低头看报纸时，嘴角总沾着点烟草味。
“妈，家里怎么跟酒店似的？”
江虞踢掉帆布鞋，白皙的脚指蜷了蜷。
“爸把家拆了重装了？”
虞江如正在给佣人交代行李的摆放，闻言回头瞪了她一眼：“你爸这几年就琢磨着你们回来，去年特意请了设计师，说要给你个惊喜。”
她顿了顿，语气软下来。
“嫌冷清啊？
等过几天让张妈多做点你爱吃的，人气不就有了？”
江虞没接话，低头点开微信。
置顶的闺蜜群里己经刷了九十多条消息，全是在催她发回国后的第一现场。
她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一边往楼梯口走，一边拍了张水晶灯的照片发过去，配文：我家现在像个宫殿，就是有点像拍鬼片的场景。
“慢点跑！”
虞江如在身后喊她。
“知道啦——”江虞拖着长音，脚步却没停。
她对这栋房子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岁那年，只模糊记得二楼有个朝南的阳台，夏天能晒到一整天的太阳。
刚才在楼下没瞧见阳台的影子，说不定是被爸爸改成别的什么了。
她正低头盯着手机屏幕，看闺蜜们发的哈哈哈表情包，肩膀忽然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不是墙壁，也不是门框。
那东西带着温度，隔着薄薄的真丝衬衫，传来清晰的触感。
男人指间的酒液晃了晃，落在她新买的白裙子上。
江虞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朝下，她“嘶”了一声，抬头想道歉，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很高，至少得有一米九，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他垂着眼看她，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首线，下颌线绷得很紧，像是用刀精心雕琢过。
江虞见过不少好看的男人，纽约艺术学院里从不缺俊男靓女，但眼前这人的气质太特别了。
不是那种张扬的帅，而是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明明没说话，却像有张无形的网，不动声色地把人罩在里面。
“对不——走路不看路？”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男人的嗓音很低，带着点刚喝过酒的微哑，像是大提琴的最低音，震得江虞耳膜有点麻。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仅撞了人，手里的帆布包还勾住了对方的西装袖口，正把那截昂贵的面料扯得变了形。
“抱歉抱歉！”
江虞慌忙去解帆布包的带子，手指有点乱。
“我没看路，光顾着玩手机了。”
男人没动，就那么垂眸看着她。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皮鞋上，擦得锃亮的黑色牛津鞋尖，正好对着她掉在地上的手机。
江虞的注意力全在解带子上，手指好几次碰到男人的手腕，那皮肤冰凉，和他身上的温度截然不同。
“那个……你能抬下脚吗？”
江虞终于解开了带子，抬头时正好对上男人的眼睛。
他的瞳孔是很深的黑色，像结了冰的湖面，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手机掉你脚边了。”
男人这才微微侧身，给她让出捡手机的空间。
江虞蹲下身，心脏还在砰砰跳。
她捡起手机，按亮屏幕，右下角裂了道缝，像是条狰狞的小蛇。
她撇了撇嘴，刚想站起来，就听见楼梯口传来哥哥的声音。
“封宴，你怎么在这儿？”
江妄走上来，手里还拿着两个玻璃杯，里面的琥珀色液体晃了晃。
“我妈刚让佣人切了点水果，下去接着喝？”
他话说到一半，才看见蹲在地上的江虞，愣了一下：“小虞？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江虞站起身，把手机揣进兜里，对着江妄皱鼻子：“刚上来，就被你朋友撞了。”
“是我撞的他。”
江虞补充道，视线不自觉地又落到男人身上。
封宴这才抬眼看向江妄，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妹妹？”
“嗯，我亲妹，江虞。”
江妄走过来，拍了拍封宴的肩膀，动作熟稔得很。
“刚从国外回来，对家里不熟。
小虞，这是封宴，哥哥的发小，也是爸的合作伙伴。”
江虞点点头，说了声“封先生好”。
她这声“封先生”喊得规规矩矩，带着点疏离。
封宴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高马尾，额前有碎发垂下来，眼睛很大，瞳孔是浅棕色的，像盛着阳光。
只是此刻那双眼睛里没什么温度，显然对这个“哥哥的发小”没什么兴趣。
“你好，江小姐。”
封宴的声音依旧平淡。
江妄看出两人之间有点微妙的尴尬，打圆场道：“刚回来累了吧？
你房间在最里面那间，我带你去看看。”
他转向封宴，“你先下去等我，我送她到房间就来。”
封宴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转身往楼梯口走。
他的背影挺首，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迈开时，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江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松了口气，戳了戳江妄的胳膊。
“哥，你这朋友看着好凶啊。”
江妄失笑：“凶？
封宴在京圈里算是脾气好的了。”
他推开最里面的房门，“进去看看，喜欢吗？”
江虞的注意力瞬间被房间吸引了。
落地窗，白色的纱帘，阳台上摆着吊椅，书桌上放着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衣柜是嵌入式的，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己经挂了不少衣服，从裙子到卫衣，风格全是她喜欢的。
“爸让人买的？”
江虞拿起一件粉色的针织开衫，手感柔软得不像话。
“嗯，前阵子天天拉着我视频，问你现在穿什么风格的衣服，我说他审美老土，他还不乐意。”
江妄靠在门框上，看着妹妹眼里的惊喜，嘴角忍不住上扬。
“怎么样，你爸对你够意思吧？”
江虞心里有点暖。
她和爸爸不算亲近，小时候爸爸总忙着工作，后来因为她出了一场车祸，爸妈吵架，她跟着妈妈出国，每年也就视频通话几次。
她以为爸爸根本记不住她喜欢什么，没想到……“还行吧。”
她嘴硬道，把针织开衫放回衣柜。
“对了，刚才那个封宴，是做什么的？”
“封氏集团知道吗？”
江妄挑眉，“他是现任掌权人。”
江虞愣了一下。
封氏集团她当然知道。
去年她在纽约实习的公司，就是被封氏收购的。
当时整个行业都在讨论这位年轻的掌权人，说他手段狠厉，短短三年就把封氏的版图扩大了几倍不止。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的商界大佬，竟然是哥哥的发小，还长着一张那么好看的脸。
“这么厉害？”
江虞咂舌。
“看着比你大不了几岁啊。”
“就比我大一岁。”
江妄道。
“从小就比别人早熟，我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就跟着他爷爷看财经新闻了。”
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你可别惹他，这人看着冷淡，心眼多着呢。”
江虞翻了个白眼：“我才懒得惹他。”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屏幕上的裂缝看着实在碍眼。
她点开购物软件，正想搜个手机壳遮一遮，就听见楼下传来爸爸的声音，似乎是在喊江妄。
“爸叫我，”江妄转身往外走。
“你先休息会儿，晚上张妈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知道啦！”
江虞等哥哥走了，她看着裙子上的酒渍，眼底闪过的不是懊恼，封——宴？
一***坐在吊椅上，晃悠着双腿刷手机。
闺蜜群里还在聊，有人发了张封宴的照片，说是从财经杂志上扒下来的。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深色西装，站在发布会的背景板前，眉眼冷峻，和刚才她见到的样子没什么差别——只是多了副金丝眼镜，更添了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
这就是你家的合作对象？
虞虞，这颜值可以啊！
比你前阵子追的那个好莱坞男星还帅！
快说说，真人怎么样？
是不是那种冰山霸总？
江虞看着屏幕，手指顿了顿。
真人？
好像……是挺冰山的。
她想起刚才撞到他时……他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还有他说“走路不看路”时的语气，虽然算不上凶，但也绝对算不上友好。
她叹了口气，回复：人家是我哥的朋友，还是我爸的合作伙伴，辈分都快差一辈了。
发完消息，她放下手机，怔怔的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