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乱世逃亡
茅屋里只剩下少女微弱却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以及刘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合作?
他一个现代社畜,要和这个来历神秘、能窥探天机的哑女,去搅动三国的风云?
目标还是辅佐(或者说拯救)那位著名的枭雄?
刘弋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霉味和血腥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却也***着他的神经。
电击的威胁和“曹操丧命”的预警像两把刀子抵在背后,他没得选。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随时可能崩溃的破村子,并弄到食物和代步工具。
他翻遍了茅屋的每个角落,只在床底找到一个豁口的陶罐,里面藏着小半罐黍米,还有几枚锈迹斑斑的“五铢钱”,触手冰凉,提醒着他时代的真实。
“等着,我去弄点吃的和用的。”
刘弋对床上似乎又陷入昏睡的少女说了一句,也不管她能否听见,便揣着那几枚钱币和黍米罐,咬牙走了出去。
村子比来时更显死寂。
几个面黄肌瘦的村民蹲在自家门口,眼神麻木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块会移动的石头。
刘弋硬着头皮,试图用那点黍米和钱币换一辆破车或者一头老驴,但换来的只有警惕的沉默和摇头。
“兵匪……马队……刚过……啥都没了……”一个缺了门牙的老翁含混不清地嘟囔着,眼神躲闪。
刘弋的心沉了下去。
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钱和粮食,最值钱的也是钱和粮食,但前提是你有能力保住它们。
显然,他没有。
正当他一筹莫展,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要靠系统那点可怜的“初级电击”去抢的时候,村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和哭喊声。
“滚开!
老子们征用这地方歇脚!”
粗野的吼叫声伴随着鞭子抽打的脆响。
刘弋头皮一麻,赶紧缩到一处半塌的土墙后窥视。
只见五六个穿着破烂皮甲、提着环首刀的汉子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疤脸,正一脚踹翻一个试图阻拦的老农。
他们像是溃散的散兵游勇,眼里冒着饿狼般的绿光,看到稍微值钱点的东西就抢,看到年轻点的妇人就发出猥琐的笑声。
完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刘弋心脏狂跳,第一反应是跑回茅屋,挡住那个门。
屋里还有个重伤员,要是被这些兵痞发现……他猫着腰,想趁乱溜回去,但那个疤脸头目似乎盯上了他藏身的这处还算“完整”的茅屋区域。
“那边!
去看看!”
疤脸指着刘弋的方向。
刘弋暗骂一声,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硬刚?
他这身板不够人家一刀砍的。
求饶?
估计下场更惨。
就在他几乎绝望,甚至开始幻想系统能不能临时发布个“无双乱舞”任务时,茅屋那扇破木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伸了出来,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轻轻扔到了门口不远处的地上。
是那个少女!
她醒了?
刘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想干什么?
那扔出来的是什么?
一块破布?
疤脸头目也看到了那只手和扔出来的东西,他狞笑一声:“哟?
还藏着个小娘皮?”
说着就大步流星走过来。
刘弋几乎要冲出去,却见那疤脸走到门口,低头瞥了一眼地上的东西——那似乎是一块半旧的木牌,上面刻着某种模糊的图案。
就这一瞥,疤脸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脚步猛地顿住,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脸色“唰”地变得惊疑不定,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他死死盯着那块木牌,又猛地抬头看向那扇只开了一条缝的门,仿佛那后面藏着什么洪水猛兽。
他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最终,竟然后退了一步,朝着门的方向抱了抱拳,动作僵硬无比。
“叨……叨扰了!”
他声音干涩,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然后猛地回头,对着手下低吼:“走!
快走!
这地方晦气!”
那几个正抢得欢的兵痞愣住了,但在疤脸凶狠的眼神催促下,还是骂骂咧咧地跟着他飞快地退出了村子,仿佛慢一步就会有大祸临头。
村子重新陷入死寂,只留下被抢掠后的狼藉和村民低低的哭泣。
刘弋靠在土墙上,双腿发软,背后全是冷汗。
他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等了一会儿,确认那些兵痞真的走远了,才小心翼翼地摸回茅屋。
推开门,少女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仿佛从未醒来过。
但门口的地上,静静地躺着那块不起眼的木牌。
刘弋捡起木牌。
木质普通,边缘磨损,上面刻的图案似乎是一个模糊的兽头,或者某种符文,他完全看不懂。
但这东西,竟然吓退了一队凶神恶煞的兵痞?
他走到床边,看着少女紧闭的双眼,低声问:“刚才……是你?
那牌子是什么?”
少女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
她没有看刘弋,而是目光扫过他手中的木牌,然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多问。
她再次伸出手指,在床沿的灰尘上快速写道:速离。
他们可能会回来。
刘弋一个激灵,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疤脸可能是认错了什么,或者这牌子代表的力量只是暂时的威慑。
必须马上走!
他不再犹豫,将屋里那点黍米用破布包好,又找出一个破旧的水囊灌满清水。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那架歪歪扭扭、看起来一推就散的板车上。
这是这屋里唯一能称得上“交通工具”的东西了。
他费力地将板车推出来,铺上能找到的最厚的干草。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小心地将少女抱起。
她很轻,像一片羽毛,但身体的温热和细微的颤抖透过破烂的衣物传递过来,让刘弋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放到最轻。
将她安置在板车上,用干草尽量垫好盖好。
少女始终闭着眼,眉头微蹙,似乎在忍受着移动带来的痛苦,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刘弋拉起板车的车辕,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压在了肩上。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短暂的“避难所”,拉起板车,吱吱呀呀地走上了通往村外的小路。
目标是兖州。
方向是系统地图指示的东方。
板车发出不堪重负的***,车轮碾过碎石和土坑,不断颠簸。
刘弋咬着牙,奋力拉着车,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粗布短褐。
烈日当空,路途漫漫,前路未知。
走了不知多久,首到日头偏西,刘弋感觉自己的胳膊和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板车上的少女忽然动了动,轻轻敲了敲车板。
刘弋停下脚步,喘着粗气回头。
只见她不知何时又醒了过来,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清亮地看着他。
她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指了指旁边一棵枯树下的阴凉地,示意休息。
刘弋如蒙大赦,赶紧把板车拉到树荫下。
他瘫坐在地上,咕咚咕咚灌着水囊里所剩不多的水。
少女挣扎着,用胳膊撑起一点身子,目光投向远方起伏的丘陵和荒芜的田地,眼神深邃,仿佛在观察着什么。
然后,她再次伸出手指,在板车积累的灰尘上,缓缓写下两个字。
这一次,不再是惊世骇俗的预言,也不是神秘的警告,而是一个看似普通的人名。
但刘弋看到这个名字时,瞳孔却微微收缩了一下。
因为这个名字,在三国前期,确实与曹操有着莫大的关联,甚至可以说是曹操起兵时最重要的资助者之一。
她写的是:陈留,卫兹。
刘弋猛地抬头看向她。
少女迎着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眼神笃定。
仿佛在说:去这里,找这个人。
这是我们的第一步。
风掠过荒原,卷起尘土,却吹不散板上那两个字带来的沉重分量。
他们的合作,从寻找这个名叫卫兹的人,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