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第十五年，女儿邀请我参加毕业典礼。毕业典礼上，女儿作为清北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
女儿感恩母亲和继父对她的付出，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她，
同时她诉说着我这个亲生父亲对她的苛刻。三岁时我就让她洗衣服做饭，
六岁把她扔到寄宿学校，再也没有看过她。所有人痛斥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负责任，
视频被发上网，人人都要讨伐我，殊不知，我已经死了十五年。1.“尊敬的老师，
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童灿灿，很高兴在这里代表毕业生发言，在学校的四年，
我收获良多。“除了学到知识，我还创办了新能源公司，去年营收达到了千万，
我个人也向学校捐款百万，略尽绵薄之力……”太阳光的照耀下，女儿站在主席台上，
熠熠生辉。即便太阳照的我魂魄不稳，可为了能够多看看女儿，我还是站在第一排没有动。
“我的天，大学生就赚了这么多，这个女孩真厉害啊！”“不止呢，听说成绩也特别好，
本来能继续深造的，但是她选择了创业。”“哎呀，也不知道她父母是什么样的，
能够养出这样好的女儿！”听着周围人的感慨，我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膛，
即便没有人能够看到我。这是我的女儿！我的！下一瞬，女儿开始感谢，
“除了我的老师和同学们，我最要感谢的就是我的家人，我的母亲霍雪艳女士，
我的父亲薛伟诚先生，还有我最好的弟弟薛睿，如果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我！”“咦，
童灿灿姓童，她父母怎么都没有姓童？”有人疑惑。我如遭雷击，怎么都没想到，
女儿居然感谢生下她没两天就抛弃她的母亲！“童灿灿！你感谢她们，
你对得起你的亲生父亲吗？！”一道尖锐的男声响起。下一瞬，一个男人冲上了主席台，
一巴掌甩在了女儿的脸上。所有人都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幕。我气愤不已，
这特么谁啊，凭什么打我女儿！我飘上主席台，准备吹两口气，让男人倒霉一阵。
有人反应过来，赶忙阻止男人，男人被两三个保镖捆住了手脚。我正准备吹气，
看到对方的一瞬间，愣住了。这是我唯一的死党兄弟，毕绍辉。台下哗然。“这谁啊？
还有他刚刚的话，那是什么意思？”女儿看到毕绍辉，嘲讽道：“怎么是你来？那个人呢？
莫不是不敢来？也是，他做的那些事，说出去我都嫌恶心！“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就算是他！
他也没有资格！”毕绍辉咆哮着，“什么那个人！童灿灿，那是你父亲！那是你爹！你爸！
”“他不是我爸！”女儿愤怒地喊道。话筒还在女儿手里，这一句话回荡在整个校园里。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女儿这句话，我还是忍不住鼻酸。毕绍辉不可置信，“童灿灿，
你有没有良心啊？你知不知道你爸……”我着急的想要去捂住毕绍辉的嘴，
可手穿透的一瞬间，我又想起来，我已经死了，死了十五年了。在女儿三岁的时候，
我意外在工地晕倒，结果检查出来癌症，最多活不过十年。
当时我的第一想法是就算能活十年，女儿才十三岁，霍雪艳在孕期就已经出轨了薛伟诚，
生下女儿没多久，就跑了。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女儿养到三岁，感情很深，
女儿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所以那个时候，
我开始给女儿铺路。2.我最先开始的就是戒断和女儿的感情。我开始学着对女儿冷漠。
如果可以，我其实宁愿女儿死在我前面的，毕竟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所以我不能让女儿知道我得了癌症，我要让她恨我，只有恨，才能让她开启其他的新生活。
我开始让女儿自己去洗衣服做饭，虽然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她很懂事，什么都听我的。
三岁大的人，豆丁高，站在板凳上，我在门口，几次害怕女儿出事。几次想过放弃，
可是逐渐虚弱的身体一直在提醒我，我不能心软。即便每次等女儿睡着以后，
我都会在她的床边发呆，一呆就是一晚上。六岁的时候，我把女儿送到了寄宿学校，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因为，我死了。我没有活到女儿十三岁，在女儿六岁的时候，
我就死了。毕绍辉是律师，也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我在死之前，
将赔偿金和当时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他，委托毕绍辉每年给女儿打钱，
同时也请毕绍辉在女儿最困难的时候，帮女儿一把。毕绍辉同意了。
同时我也请求毕绍辉不要告诉女儿。毕绍辉看我的眼神很复杂。不过他也同意了。
毕绍辉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即便我已经死了十五年，毕绍辉答应我的事情还是做到了。
虽然我捂嘴失败，毕绍辉却没有说出来。“反正你这辈子，最应该感谢的，是你的父亲！
”毕绍辉咬牙切齿道。女儿冷笑，“怎么？你刚刚想说什么？怎么不说了？是不是说不出来？
“你说不出来！我说！“我那个亲生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让我洗衣服做饭，
六岁的时候就把扔到寄宿学校，这一待就是十几年！“他从来没有来看过我！
我凭什么感谢他！”此话一出，现场再次哗然，显然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的弯弯绕绕。
霍雪艳和薛伟诚上台，一左一右站在女儿旁边，同仇敌忾对着毕绍辉。“毕绍辉，
我知道你是童嘉年的好兄弟，你为他说话，我们也能理解，可是他做的那些缺德事，
不是我说，太不是人了！”薛伟诚吐了一口唾沫，阴阳怪气地道。我对着薛伟诚狂吹气！
特么的，倒霉倒霉给我倒霉！还有，松开你的咸猪手！薛伟诚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冷，
松开了揽着女儿的手。毕绍辉愤怒，“薛伟诚，你当初和霍雪艳狼狈为奸，
霍雪艳刚生下童灿灿就把童灿灿抛弃了，童灿灿可是童嘉年又当爹又当妈带大的！
”霍雪艳居高临下，“毕绍辉，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童嘉年出轨，我才冷了心离开的，
后面他不要灿灿，也是我一直带着的！”“你特么放屁！”毕绍辉怒不可遏，
“明明是……”“够了！”女儿打断了毕绍辉。女儿看着毕绍辉，眼神冰冷，“毕叔叔，
你刚刚打我一巴掌，我不跟你计较，全当报答你当初来看过我一段时间，
但是你如果侮辱我的父母，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毕绍辉不以为然，“呵，我就说，童灿灿！
你有眼无珠，你对不起你父亲！霍雪艳和薛伟诚就是狗男女！”“啪！
”女儿给了毕绍辉一巴掌。3.毕绍辉捂着脸，不可置信。我转过身，不敢看。
一个是我女儿，一个是我兄弟。“童灿灿！”毕绍辉瞪大眼睛。薛伟诚开口，“毕绍辉，
灿灿已经长大成人，她有自己的判断，你就算再为了童嘉年撒谎，也没用！”霍雪艳点头，
“没错，趁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你快滚吧，要不然，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都会保护灿灿！
”女儿看着站在面前的霍雪艳和薛伟诚，感动不已。毕绍辉暴跳如雷，“薛伟诚，霍雪艳，
你们两个贱不贱啊！当年如果不是你们……”“你不准欺负我姐姐！
”薛睿一头撞在毕绍辉的腹部。毕绍辉当即跌倒在地。薛睿的拳头挥舞在毕绍辉的脸上，
没有人阻止，所有人就这么看着。“活该，这男的真是莫名其妙！说人家父母，被打都轻的！
”“如果是我，我肯定把他弄死！”众人义愤填膺。“好了！”最后是女儿拉住了薛睿。
女儿居高临下，看着毕绍辉，“毕叔叔，我最后叫你一声叔叔。
“我不管你跟那个人关系如何，但是他做的错事，只能他来给我道歉！“他今天不敢出现，
把您当枪使，你也清醒清醒！”毕绍辉开口，“童嘉年，来不了了。”女儿嗤之以鼻，
“什么来不了？明明就是羞愧，不敢来见我！“我童灿灿，就算没有童嘉年，我也活的好！
“他童嘉年，就是懦夫，就是畜生，就是一个连女儿都不管不顾的渣男人！”“他不是！
他不是！”毕绍辉为我辩解。我飘在毕绍辉旁边，叹了口气。我后悔了。
我不应该把事情托付给毕绍辉的。我知道毕绍辉一向是个执拗的人，也知道他信守承诺。
可这一刻，我忽然想让毕绍辉把事情都说出来，最起码，毕绍辉不应该被我女儿欺负。
女儿嗤笑一声，“他不是？那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来见我！“他为什么抛弃我！他为什么！
“我给他送邀请函，我就是要让他看着我童灿灿现在过的有多好，没有他童嘉年，
我过得有多好！”女儿一字一句，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往外流。薛伟诚和霍雪艳安抚，“灿灿，
算了算了，不要和这个疯子计较，保安！快把他拖出去！”“童灿灿，没有童嘉年，
我告诉你，你屁都不是！”毕绍辉指着女儿。女儿瞪着猩红的眼睛，咆哮，“那你告诉我，
他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毕绍辉嘴唇哆嗦，话到嘴边。女儿嘲讽，“看吧，
你自己都说服不了你自己，何必呢，他骗你，你被骗无所谓，你为什么还要骗我！
”“告诉她吧。”我在毕绍辉耳边缓缓的道。我不知道毕绍辉能不能听到，但这一刻，
我看着为我受伤的兄弟，第一次舍下了女儿。毕绍辉似乎听到了我的话，下一瞬，
毕绍辉脱口而出，“因为他死了！童嘉年死了！在你六岁的时候，癌症死了！“童灿灿，
你满意了吧！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来看你了，因为他死了！”4.毕绍辉的话一出口，
所有人愣住。女儿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我说，你爸，童嘉年，在你六岁的时候，
就已经得癌症去世了！”毕绍辉说出口。忽然松口气。他在心里祈祷，“童嘉年，
不是我不信守承诺，实在是，我没办法忍受你在女儿眼中的形象那么差，
明明你为她做了那么多！”霍雪艳和薛伟诚对视一眼。怎么都没想到，
毕绍辉会把这件事说出来。他们吃准了我心疼女儿，不仅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女儿，
而且生病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告诉女儿。所以他们前面才敢那么的肆无忌惮。他们就是在赌，
只要毕绍辉不说，那么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可以任由他们抹黑。“你说什么？
那个人死了？怎么可能！”女儿颤抖着双腿，走到毕绍辉面前。女儿哆嗦着嘴唇，不可置信，
“假的吧？是不是他让你这么说的？“你们不是朋友吗？那个人自己咒自己，你也咒他？
“哦，我明白了，他是不是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责任？我告诉你，他休想！他就算死，
他也要承担责任！”毕绍辉一把拍开女儿的手。毕绍辉拿出了我的死亡证明，
拍在了女儿的脸上。“呵，童灿灿，我有必要骗你吗？如果不是童嘉年害怕你伤心，
不让我告诉你，我早就告诉你了！”毕绍辉愤怒地道。女儿捡起我的死亡证明，
看着照片上我年轻的照片呆愣。女儿嗫嚅着唇角，“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死？他怎么能死！
”霍雪艳上前，直接把死亡证明抢走，一把撕碎。“灿灿，这就是假的证，
肯定是童嘉年让毕绍辉拿来的，这在网上随便都能买！”霍雪艳信誓旦旦。“霍雪艳！
”毕绍辉看到我的死亡证明被撕碎，愤怒不已，冲上前就要和霍雪艳扭打在一起。
薛伟诚拦在霍雪艳前面，一把将毕绍辉推开。“识相点就回去告诉童嘉年，这些花招没用，
他年轻的时候风流扔下灿灿不管不顾，现在用这一招博取同情，没用！”“滚啊！
”薛睿又是一头撞在毕绍辉身上。女儿浑浑噩噩，点头，“对，肯定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都是那个人的阴谋！”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别人，还是说给她自己。最后毕绍辉被保安带走。
我却没办法跟上去，只能跟在女儿身边。所有人都安慰女儿，心疼她的遭遇，
同时安慰还有霍雪艳和薛伟诚在她身边。霍雪艳一家三口，连带着女儿，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典礼结束，女儿本应该还要参加座谈会，却不知道怎么的，出了校门。我跟在女儿身边。
女儿开着车，一路朝着坚定的目标驶去。我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路，
直到最后停在了一栋破旧的家属院。我想起来了，这是小时候我带着女儿住的地方。
十五年了，自从我死后，还是第一次回到这里。将女儿送到寄宿学校以后，我就住进了医院，
直到死亡。女儿循着记忆，找到了房子。门打开，里面破旧不堪。5.女儿打开窗户，通风。
而后，按照记忆走进了小时候的房间。房间内的布置一如十五年前，我送女儿去学校那天。
女儿摸了一把桌上的灰尘，眉头紧蹙，“呵，那个人还真是做戏做全套，连这个家都不回。
”我飘在半空中，有苦难言。女儿打开柜子，忽的发现有一本相册。相册打开第一页，
是我和她小时候的照片。看着照片，女儿愣住了。只见照片上的我抱着她，笑容灿烂，
她紧紧的贴着我，畏惧的看着镜头。女儿又往后翻了几页，每一张照片都有她，
不是她的单人照，就是和我的合照。女儿手指抚在相册上。“我原来，有这么多照片？
”女儿喃喃自语。下一瞬，外面响起一道玻璃落地的声音，女儿吓了一跳，起身出门。
原来是风吹进来，把房间门上的玻璃给吹落，老房子十几年没有人看护，一通风，
东西很容易坏。女儿眉头紧拧，看着我的房间，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下。而后，
女儿进入了我的房间。和女儿的房间相比，我的房间极其简陋，一眼看过去，
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东西。“呵，自己的东西倒是全都拿走了。”女儿眉头紧拧。
她左右看了看，最后看向屋内唯一的柜子。我见状，吓了一跳！不行！不能打开！里面！
放着我的骨灰！如果让女儿看到了，肯定会害怕！我下意识的想要去拉住女儿，
结果在手穿透的一瞬间，我反应过来，我已经死了。眼看着女儿就要打开柜子，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然而耳边却是响起来一阵闹铃。女儿收回手，接通电话。“灿灿？
你去哪里了？你怎么不见了？你弟弟受伤了，你快来医院！”手机传来霍雪艳着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