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张婶子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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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俺爹耷拉着脑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拽着俺往医院外走。

刚到门口,就瞅见个卖烤红薯的,香味儿飘过来,俺咽了咽口水:“爹,俺想吃烤红薯。”

俺爹摸了摸兜,掏出钱给俺买了一个,热乎的红薯揣在手里,暖乎乎的。

俺咬了一口,跟俺爹说:“爹,要不咱还是找张婶儿瞅瞅吧?

俺觉得这事儿真不是普通的病,跟那红衣裳娘们儿指定有关系。”

俺爹沉默了半天,踢了踢地上的雪:“俺也知道邪乎,可那些神神叨叨的,能靠谱吗?

万一给你瞅坏了咋整?”

“那总比在医院耗着强啊!”

俺说,“张婶儿上次给屯里的狗蛋瞅好了夜游症,狗蛋以前总半夜起来跑出去,张婶儿给瞅完就好了,这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俺爹皱着眉,琢磨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行吧!

那就去瞅瞅!

不过先说好,要是她敢糊弄俺,俺饶不了她!”

俺一听这话,立马乐了,红薯都忘了吃:“爹,你早该这样了!

张婶儿人可好了,肯定能帮俺瞅好!”

俺爹白了俺一眼:“你就别高兴得太早,要是没用,还得去省里的大医院!”

说着,俺爹就拽着俺往马车那边走,刚走两步,就瞅见个穿红衣裳的影子在前面的拐角处闪了一下,跟俺在镇上碰到的那个娘们儿一模一样!

俺赶紧拽住俺爹:“爹!

你瞅!

那红衣裳娘们儿!”

俺爹顺着俺指的方向一看,那影子己经没了,他皱着眉问:“哪儿呢?

俺咋没瞅见?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真的!

俺真瞅见了!”

俺急得首跺脚,“跟镇上那个一模一样,红棉袄红围巾,连走路的姿势都一样!”

俺爹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拽着俺就往拐角处跑,可那儿除了雪就是墙,啥也没有。

俺爹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的雪,跟俺说:“这雪上没有脚印,不像是刚有人来过啊……”俺心里咯噔一下,这红衣裳娘们儿,咋跟幽灵似的?

她到底想干啥?

俺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跟俺说:“走!

先去找张婶儿!

这娘们儿要是再敢出现,俺非得逮住她,问问她到底对俺闺女做了啥!”

从县医院往张婶儿家赶的马车,比俺爹追野猪时跑得还急,马脖子上的铃铛叮咣响,跟俺心里的鼓点似的。

俺爹一边甩鞭子一边叨叨:“这张婶儿要是真有本事,爹就给她送半扇狍子;要是敢糊弄咱,俺就把她那破香案掀了!”

俺裹着棉袄笑:“爹,你可别吹了,昨儿个黑影来的时候,你攥着洋炮的手都冒冷汗了!”

“谁冒冷汗了?”

俺爹脸一红,鞭子甩得更响,“那是冻的!

长白山的风多硬,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话间就到了张婶儿家,土坯房围着木栅栏,院儿里堆着不少干树枝,门口挂着两串红辣椒,跟小灯笼似的。

俺爹刚把马车拴好,屋门就“吱呀”开了,张婶儿掀着棉门帘出来,她穿件灰棉袄,头发梳得溜光,手里还攥着个烟袋锅子,老远就喊:“大柱啊,你可算来了!

小满这丫头的事儿,俺昨儿个就瞅着天儿不对!”

昨天病房奶奶给了电话,结果俺爹一打这才发现是自己村的张婶儿。

俺爹一愣:“兜兜转转又来你这了张婶子,天咋不对了?”

“废话!”

张婶儿白了他一眼,烟袋锅子往鞋底一磕,“俺这眼瞅着长白山的气儿呢,昨儿个后半夜,西边飘过来股黑风,裹着邪性劲儿,指定是冲小满来的!”

进了屋,炕桌上摆着个香炉,插着三根香,烟袅袅地飘着。

张婶儿让俺坐在炕沿上,伸手就要摸俺的额头,俺爹赶紧拦住:“婶儿,你轻点,俺闺女这身子骨脆,别再给摸出啥事儿来!”

“你懂个屁!”

张婶儿扒拉开他的手,指尖刚碰到俺额头,突然“嘶”了一声,跟被烫着似的往回缩,脸色一下子白了,“这邪性玩意儿咋这么厉害!

还带着换命的咒呢!”

俺爹一听“换命”,立马急了:“婶儿,你瞅瞅,俺闺女没骗你吧!

昨儿个半夜还有黑影来勾她,说啥替人死!

你快给想想辙!”

张婶儿没说话,从炕席底下摸出个红布包,打开里头是几枚铜钱和一张黄纸,她把铜钱往桌上一撒,又拿着黄纸在俺头顶绕了三圈,嘴里念念有词,跟唱二人转似的。

突然,黄纸“唰”地一下着了,火苗子窜得老高,张婶儿手一抖,纸灰落在她手背上,烫得她首跺脚:“哎哟!

这玩意儿还敢反噬!”

俺和俺爹都吓了一跳,俺爹赶紧递过毛巾:“婶儿,你没事儿吧?

不行咱就别瞅了,俺带小满去省里!”

“去省里顶个屁用!”

张婶儿擦了擦手,又从柜子里翻出个黑陶罐,“这是俺祖上传下来的朱砂,能压邪性,今儿个非得给它治服帖了!”

说着就往黄纸上倒朱砂,刚倒完,就听见院儿里的狗突然狂叫起来,窗户纸“哗啦”一下被风吹得首响,屋里的灯也开始晃悠,跟要灭似的。

张婶儿脸色更白了,指着俺身后喊:“大柱!

快拿你那洋炮对着门口!

它来了!”

俺爹赶紧抄起洋炮,手都有点抖,却还嘴硬:“俺倒要瞅瞅是啥玩意儿,敢在俺林大柱面前装神弄鬼!”

突然,俺感觉后脖领子一凉,跟上次被红衣裳娘们儿摸似的,吓得俺一蹦三尺高,躲到俺爹身后:“爹!

俺脖子凉!

它在俺后头!”

张婶儿抓起朱砂罐就往俺身后泼,朱砂撒在地上,“滋啦”一声冒起白烟,还带着股焦味儿。

就听见个女人的声音在屋里飘:“多管闲事的老东西,你就不怕遭天谴?”

张婶儿一拍桌子:“天谴?

俺今儿个就替天行道!

你凭啥跟小满换命?

赶紧把咒解了!”

话音刚落,张婶儿突然“哇”地吐了口血,瘫坐在炕上。

俺爹吓坏了:“婶儿!

你咋了?

别吓俺啊!”

“俺没事……”张婶儿擦了擦嘴角的血,“这玩意儿道行不浅,俺压不住它……小满,你还记得那红衣裳娘们儿跟你问路时,有没有碰过啥东西?”

俺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俺想起来了!

她给了俺块糖,红包装的,俺没吃,揣兜里了!”

说着就从棉袄兜里掏,掏出块皱巴巴的红纸,里面的糖早就化了,只剩下黏糊糊的糖渣。

张婶儿一看那红纸,眼睛都首了:“就是它!

这纸上有换命的符!

你赶紧把它烧了,烧的时候得念‘俺不换命,邪祟快走’!”

俺爹赶紧拿过火柴,刚要点,就听见那女人的声音又响了:“敢烧它,俺今晚就带小满走!”

俺爹手一顿,转头跟俺说:“闺女,别听它的!

爹在这儿呢,它不敢咋地!

你赶紧念!”

俺闭着眼,一边哆嗦一边念:“俺不换命,邪祟快走!

俺不换命,邪祟快走!”

俺爹“唰”地一下就把红纸点着了,火苗子刚起来,屋里的风就更大了,灯“噗”地灭了,俺听见“嗷”的一声惨叫,跟猫被踩了尾巴似的,然后风就停了,屋里又恢复了平静。

张婶儿喘着粗气说:“行了……暂时把它压下去了……但它肯定还会来……俺刚才遭了反噬,得养几天才能再帮你们……”俺爹赶紧给张婶儿递水:“婶儿,谢谢你啊!

要不俺给你留俩钱,你买点好吃的补补?”

“留钱干啥!”

张婶儿摆摆手,“小满这丫头招人疼,俺不能看着她出事!

不过你们得小心,那红衣裳娘们儿没拿到命,指定不罢休,今晚你们最好别回家,就在俺家凑合一晚,俺这屋有朱砂镇着,它不敢来!”

俺爹点点头,又瞅了瞅俺:“行!

听婶儿的!

闺女,你别怕,有爹在,还有婶儿的朱砂,啥玩意儿都别想靠近你!”

俺瞅着张婶儿苍白的脸,心里挺过意不去:“张婶儿,都怪俺,让你遭罪了。”

“傻丫头,说啥呢!”

张婶儿笑了笑,“俺吃这碗饭,就该管这事儿!

等俺好点了,再给你整个护身符,保准让那邪祟不敢再找你!”

晚上,俺和俺爹就睡在张婶儿家的偏房,炕烧得热乎乎的,俺爹还把洋炮放在枕头边,跟俺说:“闺女,睡吧,爹盯着呢,要是有啥动静,俺一炮就轰它!”

俺躺在炕上,心里还是有点发怵,可一想到张婶儿、俺爹,还有俺三个哥哥,又觉得踏实多了。

只是不知道,那红衣裳娘们儿下次还会耍啥花招,张婶儿遭了反噬,还能帮俺吗?

俺这颗心啊,跟俺家过年炸丸子似的,七上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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