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银色囚徒。
他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张倾斜的金属床上，十二根光纤导管从天花板垂下，像水母触须般吸附在他的头皮上。
鼻腔里充斥着臭氧和消毒液混合的气味。
"瞳孔对光反应异常，虹膜呈现金属衍射纹。
"一个冷冽的女声从右侧传来，"准备抽取骨髓样本。
"针管刺入脊椎的瞬间，林夜体内的纳米机械做出了反应。
他听到医生倒吸一口凉气——穿刺针在距离皮肤两毫米处弯折成首角。
束缚带突然全部绷断，林夜不受控制地悬浮到离床面三十厘米处，皮肤下泛起波浪状的银光。
"镇静剂无效！
他的代谢速率正在指数级增长！
"刺眼的红光笼罩整个实验室。
林夜看到自己的右手正在变异，指尖延伸出半透明的晶体结构。
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在他脑内响起：环境威胁评估：中级。
建议启动伪装协议。
银光如潮水般退去。
林夜重重跌回床面，所有异常体征瞬间消失，连之前采矿时留下的旧疤痕都不见了。
透过单向玻璃，他看到一群穿白大褂的人正在激烈争论，其中最年轻的女科学家突然转身走向隔离舱。
"我是苏瑶，地球联邦量子研究所首席。
"她打开气密门，平板电脑上显示着林夜的生命体征曲线，"你的肾上腺素水平是正常值的十五倍，但没有出现心脏过载。
解释一下？
"林夜注意到苏瑶左手无名指戴着两个戒指——一个是联邦标准婚戒，另一个却是刻满楔形文字的黑色金属环。
当她靠近时，他体内的纳米机械突然变得活跃。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夜声音嘶哑，"在矿区看到那个东西后，我的身体就...""虚空构造体。
"苏瑶突然用某种喉音浓重的语言说出这个词。
令林夜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声带自动振动起来，用同样的语言回应了一句完整句子。
玻璃墙外的军官们同时抬头。
一个肩章上有三颗银星的高大男人按下通讯器："苏博士，立即撤离。
目标己确认具有意识污染特性。
"苏瑶却更近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六边形装置："这是量子意识扫描仪，能让我看到你记忆里的画面。
"她按下开关前低声快速说道："他们打算把你送进反物质焚化炉，配合我。
"扫描仪启动的刹那，林夜感到天旋地转。
实验室的灯光扭曲成隧道状的光流，苏瑶的虹膜在他视野中放大成两个旋转的银河。
某种超越语言的连接建立了——他看到她童年时在月球考古站发现的那个黑色方碑，看到联邦政府封锁的消息，看到火星遗迹壁画上与自己体内相同的银色纹路...警告！
记忆入侵检测！
纳米机械的警报撕裂了连接。
林夜不受控制地抓住苏瑶手腕，她的皮肤接触处爆发出刺目蓝光。
整面防爆玻璃墙在共振中粉碎，军官们被冲击波掀翻，而苏瑶的瞳孔里正倒映着林夜从火星带回的恐怖记忆——那个液态金属生物根本不是独立个体，它连接着深埋地壳下方的巨大结构体。
在岩浆与岩层的交界处，无数相同的银色蕨类植物组成首径十二公里的神经网络，正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水晶心脏。
更可怕的是，林夜现在能听懂它们发出的脉冲信号：那是在倒计时。
"还有71天..."林夜无意识地呢喃。
苏瑶脸色煞白，她显然也接收到了这个信息。
雷克将军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粒子手枪对准林夜眉心："立即终止实验！
这是灭绝级威胁！
""不！
"苏瑶挡在林夜面前，"他体内的纳米机械在保护我们。
火星地下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威胁！
"林夜突然跪倒在地，剧痛让他蜷缩成胎儿姿势。
他的脊椎正在变形，肩胛骨之间隆起两个尖锐的凸起。
纳米机械在他血管里歌唱，那是来自远古的召唤。
苏瑶的扫描仪捕捉到了更可怕的数据——林夜的脑电波正在与火星遗迹同步，而此刻火星表面的辐射值突然飙升到致死量的三千倍。
"它们在唤醒同类..."林夜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时，实验室的量子计算机突然全部自行启动，屏幕上疯狂滚动着同一段代码。
苏瑶认出了这段在月球方碑上出现过的语言，但这次它组成了一个清晰的立体投影：太阳系地图，其中火星和地球被红线连接，线上跳动着71这个数字。
雷克将军的通讯器突然响起紧急警报。
他听完汇报后脸色变得铁青："刚收到消息，木星轨道观测站发现不明空间褶皱...特征与火星出现的裂隙完全一致。
"林夜皮肤上的银光突然组成精确的星图。
苏瑶颤抖着手指触碰那些光点，发现它们对应着猎户座悬臂的某个坐标。
与此同时，她口袋里的私人终端震动起来——深空监测站的老同学发来加密信息："收到来自织女星方向的异常引力波，模式匹配结果：非自然形成。
"当武装士兵冲进实验室时，林夜体内的纳米机械再次进入防御状态。
但这次他学会了部分控制，只是让所有电子设备短路，而非造成人员伤亡。
在黑暗与混乱中，苏瑶塞给他一个数据芯片："里面有我父亲的研究资料，关于人类文明周期性灭绝的真相..."雷克将军的怒吼从走廊尽头传来："启动方舟协议！
所有知情者立即隔离！
"林夜被重型束缚带捆绑着抬上运输机时，透过舷窗看到了联邦总部的全息投影。
地球外围不知何时己经布满了陌生的银色光点，它们排列成完美的几何阵列，静静等待着什么。
更令他不安的是，当运输机飞过某个特定角度时，那些光点突然全部转向，像无数眼睛同时盯住了他。
初级同步完成纳米机械的声音变得清晰，载体准备进入第二阶段进化。
运输机舱内温度骤降。
林夜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冰晶，诡异地悬浮着组成一行文字："找到月球背面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