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跪在“万木殿”的玉阶下,裙摆沾着的露水还未干透,指尖残留的水汽,是她三日前为凡界降雨时,未散尽的草木神元。
殿内檀香缭绕,主神苍渊坐在鎏金神座上,玄色神袍垂落至地,袖摆绣着的梧桐纹路,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苏晚,你可知罪?”
苍渊的声音不怒自威,目光扫过阶下的少女,带着几分复杂。
苏晚垂首,声音坚定却不卑不亢:“弟子知罪。
弟子私自动用南境草木神元,为凡界九州降下甘霖,违背了‘神不干涉凡界天规’的戒律。”
“你可知,为何神界定下此规?”
苍渊起身,缓步走下玉阶,手中握着一枚莹绿色的珠子,珠子表面流转着细碎的光芒,像是将整片南境的生机都凝缩其中,“凡界有凡界的气运轮回,旱灾、洪涝皆是天道运转的一部分。
你强行降雨,虽救了一时,却打乱了凡界的气运平衡,若引发更甚的灾祸,你担待得起吗?”
苏晚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急切:“可凡界九州己干旱三月,河流干涸,庄稼枯死,无数凡人死于缺水与饥荒!
弟子在南境司掌草木生长,见生灵受苦,怎能坐视不管?”
她想起三日前,透过南境“观凡镜”看到的景象——凡界的土地干裂如龟甲,孩童趴在干涸的河床上,舔舐着带土的石子,老人抱着枯死的禾苗,眼中满是绝望。
那一刻,她根本顾不上戒律,催动体内大半草木神元,化作甘霖洒向凡界。
苍渊看着她眼底的悲悯,轻轻叹了口气。
他与苏晚的师父是旧识,看着苏晚从一株灵禾化形,一步步修炼成南境最有天赋的草木上神,深知她心性纯良,只是太过心软。
“你有守护生灵之心,本是好事,可神界规矩,不容逾越。”
苍渊将手中的莹绿色珠子递到苏晚面前,“此乃‘草木本源珠’,是南境草木之力的核心,也是……与沧溟本源相连的信物。
你且收好。”
苏晚愣住,不解地看着主神:“弟子犯下过错,本该受罚,为何主神还要赠予宝物?”
“这不是赏赐,是考验。”
苍渊的目光望向殿外的云海,语气带着几分深意,“凡界青禾村,灵脉受损,魔气暗生,连最耐旱的禾苗都无法生长。
你需前往青禾村,用草木之力培育出‘抗魔灵禾’,让村子恢复生机。
待灵禾成熟之日,便是你重返南境之时。”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此去凡界,凶险未知。
草木本源珠不仅能助你滋养灵禾,还能净化魔气,关键时刻,或许能保你性命。
记住,凡事不可只凭一腔热血,守护生灵,需有足够的力量与智慧。”
苏晚接过草木本源珠,珠子入手温润,一股熟悉的生机之力顺着指尖涌入体内,让她因消耗神元而空虚的丹田,多了几分暖意。
她再次跪地,深深叩首:“弟子谢主神恩典,定不辱使命,培育出抗魔灵禾,守护青禾村的生灵!”
苍渊点点头,抬手一挥,殿外的云海翻涌,一道淡绿色的光门缓缓显现:“去吧,凡界的时间流速与神界不同,你需尽快启程。”
苏晚起身,握着草木本源珠,一步步走向光门。
穿过光门的瞬间,她感觉到体内的神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那是凡界的“封印之力”,被贬的神祇,都会被封印部分神元,以适应凡界的规则。
她回头望了一眼南境的方向,云海茫茫,再也看不到万木殿的身影,心中虽有不舍,却更多了几分坚定。
与此同时,东境的“星轨塔”上,凌玄正站在塔顶的观星台上,周身环绕着银色的星轨之力。
他穿着东境特有的星辰长袍,袍角绣着北斗七星的图案,墨发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眼眸如寒星般清冷,正紧盯着身前的“星轨仪”。
星轨仪是东境的至宝,能观测三界的星轨运转。
此刻,仪面上代表凡界的“凡尘星”,正散发着微弱的黑气,原本连贯的银线星轨,出现了多处断裂,像是被什么力量干扰,变得紊乱不堪。
“凡界的星轨,竟乱成这样。”
凌玄指尖划过星轨仪,银色的星轨之力注入其中,试图修复紊乱的星轨,可仪面上的黑气却越来越浓,银线断裂得更快,“是魔气。
魔气侵入凡界,干扰了星轨运转。”
他想起三百年前的“上古神战”——那时,魔族大举入侵神界,弟弟凌辰为了保护他,被魔气侵蚀心智,最终死在他的星辰剑下。
那场战争后,魔族虽被击退,却并未彻底消亡,如今魔气再次出现,且侵入了凡界,恐怕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
“凌玄。”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凌玄转身,看到神王缓步走上观星台。
神王穿着象征三界最高权柄的金色神袍,头戴玉冠,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凡界星轨异常,你己察觉?”
“是,神王。”
凌玄躬身行礼,“魔气侵入凡界,干扰星轨运转,若不及时处理,恐会波及神界。
弟子恳请前往凡界,查明魔气来源,修复星轨。”
神王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凌玄是东境最出色的星辰主神,三百年前的神战中,他斩杀被魔气侵蚀的弟弟,虽守住了东境,却也被神界不少人质疑“冷酷嗜杀”。
这些年,凌玄一心驻守星轨塔,极少参与神界事务,如今主动***,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凡界不比神界,不仅有魔气作祟,还有凡人间的纷争与情感纠葛。”
神王缓缓说道,“你自幼在东境修炼,性情冷冽,只重规则,从未沾染过凡心。
此去凡界,切记‘勿染凡心’——凡心虽能带来短暂的力量,却也会扰乱神元,削弱神格,甚至让你重蹈凌辰的覆辙。”
凌玄心中一痛,弟弟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他握紧了手中的星辰剑,语气坚定:“弟子明白。
弟子此去凡界,只为查明魔气来源,修复星轨,守护三界秩序,绝不会沾染凡心,辜负神王与东境的信任。”
神王点点头,抬手取出一枚银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星辰图腾:“此乃‘星轨令’,持此令,可调动东境在凡界的星轨力量,若遇危险,也可通过令牌向神界传递消息。
凡界的星轨塔分塔,就在青禾村附近的永安镇,你可先去那里落脚,再查探魔气的下落。”
凌玄接过星轨令,令牌入手冰凉,带着东境星轨之力的气息。
他再次躬身:“弟子遵命。”
“去吧。”
神王挥了挥手,“记住,你的使命是守护三界的星辰秩序,切勿因个人情感,偏离了神则。”
凌玄转身,走到观星台边缘,纵身一跃,周身的星辰之力化作一道银色的光虹,朝着凡界的方向飞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云海中,只留下观星台上的星轨仪,仍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在无声地警示着即将到来的危机。
神王站在观星台上,望着凌玄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凡心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凌玄,这凡界一行,或许对你而言,既是考验,也是救赎。”
他抬手一挥,星轨仪上的黑气暂时被压制,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真正的危机,还在凡界等着凌玄与苏晚。
此时,凡界青禾村的土地上,一股黑气正从土壤深处缓缓升起,缠绕在枯死的禾苗上,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笼罩整个村子。
村口的老槐树下,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老人,正望着干涸的河床,喃喃自语:“天旱了这么久,又有妖怪作祟,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没有人知道,两位来自神界的神祇,即将踏上这片土地,他们的相遇,将改写凡界的命运,也将揭开一场关乎三界存亡的巨大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