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高三,我不再偷塞早餐给陆允的书桌。上辈子为他挡车,
双腿残疾只换来他一句“自愿的,别道德绑架”。这次我当众撕毁情书,
他却红着眼问我是不是欲擒故纵。年级第一的沈析突然扔给我一本笔记:“这道题,
你错了十年。”翻开扉页,密密麻麻全是我的照片和同一行字——“她回头看看我,
就这一回。”---胸腔里最后那点稀薄的空气被榨干,
车轮碾碎骨头的剧痛仿佛还烙印在灵魂深处。林晚猛地睁开眼。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轻响,
粉笔头划黑板的刺耳声,还有……身边少年少女们压抑的窃窃私语。
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粉尘,混合着旧书本和青春期的汗味。她僵硬地转动脖颈。课桌右上角,
用修正液涂改液歪歪扭扭刻着一个“允”字,旁边还画了个拙劣的爱心。桌肚里,
露出一角粉蓝色的信封,散发着甜腻的香水味。那是她写了三个晚上,字字泣血……不,
字字痴傻的情书,准备等下节课间塞进陆允的书桌。“晚晚,快看!陆允打球回来了!
”同桌周晓芸用力掐她的胳膊,兴奋地压低声音,“哇,流汗的样子都那么帅!
”林晚循着视线望去。教室门口,少年穿着蓝白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
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微微仰头喝着水,喉结滚动,引来几个女生小声的惊呼。
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的确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上辈子,
她就是被这皮囊蛊惑,耗尽了整整一生。她记得自己如何手忙脚乱地拿起那封情书,
如何在闺蜜团的起哄下,红着脸跌跌撞撞跑出去,想将信封塞给他,却被他嫌恶地避开。
“林晚,有意思吗?”他当时的声音冷得刺骨,“我说过,别再做这些无聊的事。
”更无聊的还在后面。她为他熬夜整理笔记,
他转手就扔进了垃圾桶;她省下几个月早餐钱给他**星签名球衣,
他连包装都没拆就送给了队友;最后,那辆失控的轿车冲过来时,
她下意识狠狠推开了他……刺耳的刹车声,骨头碎裂的脆响,钻心的痛。医院里,
她躺在病床上,双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听见他站在门口,声音清晰又冷漠,
对她哭诉的父母说:“叔叔阿姨,是她自己冲过来的。自愿的,别道德绑架我。”自愿的。
别道德绑架。林晚缓缓吸了一口气,高三一班教室的空气带着一股陈旧书本的味道,
真实得可怕。她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课桌上的手,手指纤细,白皙,能灵活地转动笔杆,
能奔跑,能跳跃。她重生了。回到了悲剧起点之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激动,
不是喜悦,是一种冰冷的、劫后余生的战栗。“喂,晚晚,你发什么呆啊!快去啊!
”周晓芸又推了她一把,语气催促,“等下上课就没机会了!”前桌的女生也回过头,
挤眉弄眼:“就是,我们晚晚精心写的情书,陆允看了肯定感动!”林晚没动。她伸出指尖,
触碰了一下那粉蓝色的信封。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将它从桌肚里完全拿了出来。
周围的起哄声更大了些,甚至有人开始有节奏地低声拍桌子。
门口的陆允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那眼神里的不耐烦,
和前世的每一次重叠。林晚拿着那封信,站了起来。起哄声瞬间变大,
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等着看高三一班最持之以恒的笑话,今天又要上演怎样的戏码。
她一步一步走向教室后方的垃圾桶。脚步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教室里显得异常清晰。
所有目光黏在她身上,疑惑、好奇、看戏。陆允喝水的动作停住了,看着她的方向,
眉头皱得更紧。走到垃圾桶边,林晚停下。她拿起那封散发着甜腻香味的信,没有一丝犹豫,
双手用力——“撕拉——”清脆的破裂声在落针可闻的教室里炸开。
粉蓝色的信纸被她从中间撕成两半,然后是四半,八半……直到变成一把无法拼凑的碎片。
她一扬手,碎纸片纷纷扬扬,飘进了脏兮兮的垃圾桶里。整个教室死寂。周晓芸张着嘴,
能塞进一个鸡蛋。前桌的女生表情凝固在脸上。站在门口的陆允,放下水瓶,脸色沉了下去。
那是一种所有物脱离掌控的不悦,哪怕他从来不屑于这个所有物。林晚转身,
目光平静地掠过每一张震惊的脸,最后,与陆允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他的眼神很复杂,惊讶,
恼怒,还有一丝被冒犯的质疑。她什么都没说,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拿出下节课的数学课本,仿佛刚才只是扔了一张废纸。上课铃适时地响起,
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众人如梦初醒,窃窃私语声浪潮般涌起,目光不断瞟向林晚和陆允。
陆允沉着脸走回他的座位,经过林晚桌旁时,脚步顿了顿,但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节课是数学课,老师讲得唾沫横飞,没几个人听得进去。
所有人都在消化“林晚居然撕了给陆允的情书”这个爆炸性新闻。下课铃一响,
林晚收拾好书本站起来,想去走廊透口气。刚走出后门,手臂突然被人一把拽住。力道很大,
攥得她生疼。她回头,对上一双压抑着怒气的眼睛。陆允几乎是把她拖到了走廊尽头的拐角,
这里人少。“林晚,”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被伤了面子的暴躁,“你什么意思?”林晚用力甩开他的手,
揉了揉发红的手腕,语气平淡:“扔垃圾而已,需要什么意思?”“你闹够没有?
”陆允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她在无理取闹,“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你觉得有用?
”林晚几乎要笑出来。看,有些人就是这样。你捧着一颗心跟在他后面十年,
他嫌廉价踩进泥里。你转身走了,他反而觉得你是在玩花样吸引他注意。“陆允,
”她抬起头,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得她脸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
但她的眼神却冷得像冰,“你是不是觉得,地球离了你就不能转了?”陆允明显一愣。
眼前的林晚,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眼神不再痴迷追随,不再小心翼翼,而是空的,冷的,
带着一种让他陌生的……嘲弄。“我以前是眼瞎,现在,”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视力恢复了。明白了吗?”说完,她转身就走,毫不留恋。陆允僵在原地,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盯着她的背影,拳头悄然握紧。周围有路过的人好奇地看过来,
更让他觉得难堪。“允哥,怎么了?林晚又缠着你了?”他的哥们儿勾住他的脖子,
嬉笑着问,“哥们儿几个帮你打发……”“滚!”陆允猛地甩开他,语气恶劣。那之后几天,
林晚彻底贯彻了“无视”政策。陆允打球,她不再去送水围观;陆允在走廊经过,
她眼神都不会飘过去一下;小组讨论,如果分到一组,她只公事公办,多余一个字都没有。
她把自己埋进书本里,才发现高三的课程原来这么陌生。上辈子只顾着追逐陆允,
成绩一塌糊涂,后来出了车祸,更是与学业无缘。现在,她需要把它们一点点捡起来。很难。
尤其是数学。对着一道函数题耗了快半小时,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frustration 几乎要将她淹没。“啧。”旁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咂嘴声。
林晚转头,是她的同桌,沈析。年级第一的沈析。常年稳坐红榜榜首,
永远埋首在书本或者竞赛题里,戴着副黑框眼镜,气质清冷,独来独往,
是班上另一个存在感极强却又仿佛与所有人有壁的人物。上辈子,林晚和他几乎零交流。
她的全世界只有陆允。此刻,沈析的目光似乎刚从她的草稿纸上移开,
镜片后的眼睛里飞快掠过一丝……嫌弃?那表情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她正想是不是自己碍着他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却突然被扔到了她面前。动作有点粗鲁,
甚至带了点不耐烦。笔记本砸在桌面上,发出不大不小一声“啪”。林晚吓了一跳,
诧异地看着那本子,又看看沈析。沈析却没看她,
视线已经回到了自己面前那本更厚的英文原著上,
只留给她一个冷硬的侧脸轮廓和微微抿起的唇角。“……谢谢?”林晚迟疑着,小声道谢。
她猜这大概是学霸的笔记,出于同桌情谊借给她参考?沈析没回应,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林晚压下心头的怪异感,翻开了那本笔记。纸张微黄,字迹是凌厉干净的行楷,条理清晰,
重点突出。果然是学霸的世界。她循着目录找到函数部分,仔细看起来。他的解法精妙,
常常另辟蹊径,让她豁然开朗。翻到某一页时,她的动作猛地顿住。
指尖下的纸张似乎比其他页更厚一点,像是……粘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捻开那两页。
一张小小的、已经有些褪色的拍立得照片粘在页缝之间。照片上,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
穿着初中的校服,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侧脸被阳光照得毛茸茸的,
嘴角还挂着一丝可疑的口水印。那是……初三时的她?!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她猛地抬头看向旁边的沈析。
他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有耳根后似乎泛起了一点点极其不明显的红晕,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鬼使神差地,
林晚继续往后翻。笔记本的扉页,硬质的牛皮纸封面内侧,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照片。全是她。
穿着不同季节的校服,
奔跑的、小卖部啃面包的、低着头走路差点撞到树的、趴在课桌上午睡的……甚至还有一张,
是她高一那年文艺汇演,穿着蹩脚的演出服,唱跑调时皱成一团的苦瓜脸。那么多瞬间,
连她自己都毫无印象,却被某个镜头悄然捕捉。照片旁边,是同样凌厉的行楷,写着一行字。
一遍又一遍,密密麻麻,铺满了所有空白的地方,仿佛执念般深深刻印——她回头看看我,
就这一回。林晚的指尖僵在那行字上,冰冷的战栗感瞬间窜遍全身。
教室里的喧嚣念书声、窗外篮球拍地的声音、老师的讲课声……所有声音潮水般褪去。
世界寂静无声。只剩下她剧烈的心跳,撞击着耳膜。咚。咚。咚。指尖下的字迹凌厉,
几乎要透过纸张灼伤她。她回头看看我,就这一回。一遍,又一遍。
林晚的呼吸滞在胸腔,握着笔记本边缘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
嘈杂的课间喧闹被无限拉远、模糊,只剩下她擂鼓般的心跳,一声声撞击着脆弱的耳膜。
她猛地抬头,看向身旁的沈析。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侧脸线条冷硬,
视线胶着在那本厚厚的英文原著上,仿佛刚才那个扔笔记过来的动作只是她的幻觉。
可他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和那截从短发茬中露出的、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耳根,
泄露了截然不同的讯息。这不是她认识的沈析。或者说,她从未认识过真正的沈析。上辈子,
这个坐在她旁边、永远埋首书本的年级第一,于她而言仅仅是一个模糊的背景板,
一个名字符号。她的所有注意力,所有喜怒哀乐,
全都毫无保留地献祭给了另一个方向的那个耀眼少年。直到车轮碾过双腿,
直到她在漫长的复健和心如死灰的沉寂里,
也从未分给过这个沉默寡言的同桌一丝多余的回想。可现在,这本笔记,这些照片,
这偏执到几乎令人毛骨悚然的重复字句……“叮铃铃——”上课铃突兀地炸响,
像一把冰冷的剪刀,猛地剪断了凝滞的空气。林晚几乎是触电般,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
声响有点大,引得前排有人回头看了一眼。沈析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但依旧没有转头。他只是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那本英文原著上,无意识地收紧,
指尖压得泛白。数学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来,开始讲解模拟考的压轴题。
林晚僵直地坐在座位上,手心里全是冷汗。
那本硬质的牛皮笔记本就放在她摊开的数学书旁边,像一个滚烫的、不容忽视的秘密,
灼烧着她的感官。她根本听不进去课。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地瞟向旁边。
沈析已经恢复了常态,镜片后的眼睛专注地看着黑板,偶尔低头记笔记,侧脸平静无波。
好像刚才那本砸过来的、藏着她无数过去的笔记,与他毫无关系。一整节课,林晚如坐针毡。
下课铃再次响起,老师刚说完“下课”,沈析就合上书,站起身,似乎打算立刻离开。
“等等!”林晚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急促。沈析的脚步顿住。
他停在座位旁,半侧着身,目光终于落到了她脸上,
带着一种询问的、甚至可以说是疏离的意味。仿佛在问:有事?
那本笔记被林晚紧紧抓在手里,递到他面前。“你的笔记,”她喉咙发干,声音有些涩,
“……谢谢。”沈析垂眸,视线在她抓着笔记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如有实质,
烫得林晚几乎想缩回手。但他很快移开视线,并没有接过去。“错题,”他开口,
声音是那种缺乏起伏的平淡,甚至有点冷硬,“第53页,第三道例题,你的解法,绕远了。
”他说完,不再看她,绕过她,径直从教室后门走了出去。背影清瘦挺拔,
却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林晚举着笔记本的手僵在半空,周围已经有好奇的目光投过来。
她缓缓收回手,指腹摩挲着笔记本粗糙的封面。他避开了。
他明明知道她叫住他不仅仅是为了道谢。可他精准地在她开口追问前,
用一道错题堵住了她的所有疑问,然后干脆利落地抽身离开。53页,第三道例题。
林晚坐下,翻到那一页。那是一道复杂的三角函数综合题,
她的草稿纸上的确用了极其繁琐的步骤,绕了一个大圈子。而旁边,
是沈析用红笔写的两种更简洁高效的解法,清晰直白,一如他这个人。所以,
他真的只是……指出她的错题?那这些照片呢?这些字呢?难道只是她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
林晚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清晰的痛感传来。不是幻觉。“哟,看大学霸的笔记呢?
”一道懒洋洋又带着明显讥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晚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陆允单肩挎着书包,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课桌旁边,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平时一起玩的哥们儿,
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怎么,”陆允俯下身,手臂撑在她的课桌边缘,
将她半圈在他的阴影里,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味,“林晚,换策略了?
想用好好学习引起谁注意?”他身上的薄荷味气息混合着汗味侵袭过来,
是林晚曾经无比迷恋、如今却只感到窒息的味道。她没说话,只是合上了笔记本,塞进桌肚,
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彻底的漠视。陆允脸上的戏谑挂不住了,
眼神沉了下来。他身边的哥们儿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互相使了个眼色。“允哥跟你说话呢,
聋了?”一个剃着板寸的男生语气不善地开口。林晚拉上书包拉链,站起身,
就要从陆允撑着手臂的空隙走出去。陆允猛地一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林晚,
”他盯着她,声音压低,带着明显的警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我最近是不是给你脸了?
”周围的同学都停下了动作,目光聚焦过来。林晚终于抬起头,正视他。她的眼神很静,
像一潭深水,看不到底,也映不出眼前这个少年一丝一毫的影子。“陆允,”她的声音不大,
却足够清晰,落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教室里,“好狗不挡道。”“噗——”有人没忍住,
笑出了声,又赶紧憋住。陆允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攥紧了拳头,手背青筋凸起。
他从来没被林晚用这种眼神看过,更没被她用这种话怼过。那股失控的感觉再次攫住了他,
比上一次更猛烈。“你再说一遍?”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需要我去广播站重复吗?
”林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或者,你想听点别的?比如,麻烦你,以及你的朋友,
以后都离我远点。”她说完,抬手,毫不客气地格开他拦在面前的手臂。女生的力气不大,
但动作决绝,带着一种冰冷的嫌弃。陆允被格得手臂一麻,下意识地松了力道。
林晚就在他错愕的目光中,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后门。夕阳的金辉洒满走廊,
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陆允僵在原地,脸上***辣的,仿佛被当众扇了一巴掌。
周围那些目光让他难堪到了极点。“操!”他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课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课桌的主人敢怒不敢言。“允哥,这林晚吃错药了?”板寸男凑过来,悻悻道。陆允没说话,
盯着空荡荡的门口,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 * *接下来的几天,
林晚尽力让自己专注于学习。那本笔记她没再翻开第二次,
像处理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把它塞进了书包最底层。她试图用题海麻痹自己,
但沈析耳根那抹可疑的红,和陆允越来越阴沉的注视,总在她稍一松懈时就钻入脑海。
她不再走经过篮球场的那条路,午餐也错峰去食堂,或者干脆让小卖部的面包解决。
但有些人,不是她想避就能避开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林晚找了个僻静的看台角落,
拿出单词本,想抓紧时间背几个单词。刚坐下没多久,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她抬起头。
陆允站在她面前,穿着红色的篮球服,汗湿的黑发贴在额角,胸膛微微起伏,
眼神却冷得吓人。他手里捏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他身后不远处,那几个哥们儿或站或坐,
明显在看戏。“林晚,”陆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喝水。”他把那瓶水递过来,
动作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僵硬。这是以前她求之不得的待遇。每次他打完球,
她都会巴巴地送水过去,而他通常看都不会看一眼,直接接过队友递来的。现在,
他主动给她送水。如果是上辈子的林晚,大概会欣喜若狂吧。可现在,她只觉得荒谬,
甚至有点想笑。她看了一眼那瓶水,又抬眼看陆允,没接。“我不渴,谢谢。
”陆允的嘴角绷紧了,举着水瓶的手没收回,语气加重,带着命令的口吻:“拿着。
”林晚合上单词本,站起身,想要离开。“我让你拿着!”陆允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另一只手强硬地把那瓶水往她手里塞。
冰冷的塑料瓶身硌得她手心生疼。“陆允你干什么!放手!”林晚挣扎起来,
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和恐惧。上辈子他冷漠的脸和这辈子他蛮横的脸重叠在一起,
让她胃里一阵翻涌。“你不是最喜欢给我送水吗?现在我给你,你倒不喝了?
”陆允逼近一步,眼神狠厉,带着一种被屡次拒绝后的口不择言,“林晚,
玩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真以为这样就能拿捏我了?”“你***!放手!
”林晚用力想甩开他,却徒劳无功。男女力量悬殊,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箍着她。
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远处打球的声音仿佛被隔开。陆允那几个哥们儿吹了声口哨,
起哄道:“允哥,厉害啊!”屈辱和愤怒像火一样烧遍全身。
就在林晚几乎要失控尖叫的时候,一道冷淡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体育老师叫***。
”沈析不知何时站在了几步开外,手里拿着一个篮球,额发也被汗水打湿了几缕,
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陆允紧抓着林晚的那只手上,没什么温度。他的出现太过突然,
陆允的动作顿了一下,钳制松懈了一瞬。林晚趁机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手腕上已经红了一圈,
***辣地疼。陆允反应过来,怒火瞬间转移,瞪着沈析:“关你屁事?滚开!”沈析没理他,
视线转向林晚,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重复了一遍:“***。”他说完,转身就走,
仿佛真的只是来传个话。林晚一秒都不想再多待,看也没看陆允一眼,
立刻跟着沈析的方向快步离开。陆允盯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脸色铁青,
猛地将手里的矿泉水瓶狠狠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巨响,瓶盖崩开,水花四溅。
* * *放学铃响,林晚第一个冲出教室。她几乎是跑着下了楼,只想快点回家,
把自己埋进房间里,隔绝这一切。刚冲出教学楼,拐向车棚,却在僻静的拐角处,
被人猛地一把拉住书包带子,巨大的力道扯得她向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惊恐地回头。
陆允阴沉着脸,将她用力掼在爬满藤蔓的墙壁上。后背撞得生疼。“跑什么?
”他单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
迫使她抬头看着他,呼吸间带着浓重的怒气,“躲我?嗯?林晚,谁给你的胆子躲我?
”“你放开我!”林晚声音发颤,奋力挣扎,恐惧扼住了喉咙。“放开?”陆允嗤笑,
手指用力,捏得她下巴生疼,“以前像条狗一样跟在我后面摇尾巴的时候,怎么不说放开?
现在装什么清高?”他的脸凑近,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带着一种危险的压迫感:“是不是因为沈析?嗯?你以为抱上年级第一的大腿就了不起了?
我告诉你林晚,你……”他的话戛然而止。一道刺目的白光猛地闪过,
伴随着极轻微的“咔嚓”声。陆允和林晚同时僵住,循着声音看去。
沈析站在几步外的梧桐树下,手里拿着一只黑色的旧款数码相机,镜头还对着他们这边。
夕阳透过树叶缝隙,在他镜片上投下斑驳的光点,看不清眼神。他缓缓放下相机,
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林晚极轻微地抬了下下巴,
示意她过去。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陆允捏着林晚下巴的手下意识地松了。
林晚心脏狂跳,抓住这瞬间的空隙,猛地推开陆允,跌跌撞撞地跑向沈析。
沈析在她跑到身边后,转身,和她一起快步离开。自始至终,他没再看陆允一眼,
也没说一句话。陆允僵在原地,看着那并排远去的背影,脸色先是愕然,随即变得无比难看,
最后,一种混杂着暴怒和难以置信的阴沉,缓缓覆盖了他整张脸。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粗糙的墙面擦破了关节处的皮肤,渗出血丝。
他却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死死盯着那个方向,眼神骇人。沈析。又是他。
* * *直到走出校门,混入熙攘的人群,林晚狂跳的心脏才稍微平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