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斑爬满两侧高墙，渗出一种冰冷滑腻的气味，混杂着垃圾箱酸腐的馊味和一种铁锈似的、若有若无的腥。
头顶错乱的晾衣竿割裂天空，偶尔有几滴楼上空调外机漏下的水，砸在额角，冰得人一颤。
十七岁的我，穿着洗得发白的蓝校服，怀里紧搂着两本厚重的《五三》，指甲几乎要掐进塑料封皮里。
我不该拐进这条近道的。
下午最后一节数学课拖堂，天光消失得太快，公交车摇摇晃晃，等我跳下车，暮色已经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想着省下绕远路的十分钟，却一脚踏进了另一个维度的时间——这里的时间黏稠、窒息，被拉得无限长。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杂乱，拖沓，带着一种故意踩碎什么的恶意，不紧不慢地合着我骤然失控的心跳。
我加快步子。
身后的步子也加快，带着几声模糊的笑音，黏腻地刮擦着耳膜。
我几乎要跑起来。
“喂，前头那个，穿校服的。”
声音沙哑，像含着一口痰，“等等嘛，聊聊天。”
心脏猛地一缩，变成一块硬邦邦的石头直坠下去。
我不敢回头，视野两侧的霉斑墙壁向前无限延伸，巷口那点稀薄的光亮遥不可及。
脚步声更近了，几乎贴着后背。
一只手猛地搭上我的肩膀，力气大得惊人，带着令人作呕的温度。
我被迫刹住脚步，转过身。
三个人。
吊儿郎当地站着，堵死了去路。
校服穿得歪歪扭扭，头发染得枯草似的黄，眼睛里是那种混浊的、打量物品似的兴味。
“跑什么？”
中间那个咧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身上带钱了没？
借点给哥几个买烟。”
我嘴唇哆嗦着，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怀里的《五三》抱得更紧，像一面脆弱的盾牌。
“哑巴了？”
另一人伸手就来扯我的书包带子。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没过顶。
我闭上眼，听见自己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预想中的拉扯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极其突兀、极其暴烈的脆响！
“哐当——！”
像是什么金属重物狠狠砸在旁边的铁皮垃圾箱上，震得人耳膜嗡鸣。
紧接着是一个懒洋洋的，带着点鼻音，却淬着冰碴